阮好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扑到脸上， 给脸上的热度降温， 她双手撑着洗手台，抬起眼， 水珠不断地从眼睫上坠落下来， 她拉了拉嘴角：“那我应该怎么说？感觉很好？以后都一起做吧。”
系统：“？”
阮好：“你清醒一点，我是直的！”
系统：“……”
到底谁该清醒一点啊！！
“再说了，晏宁还没成年呢。”阮好抽出一张洗脸巾， 胡乱地擦了擦脸：“当然也不会真的当没发生过，谁的心底都得埋着这件事，晏宁那么聪明，她懂的。”
系统：“懂什么？”
高端玩家局， 它啥也不懂啊！
“她知道我是直的，这次能放她进来就是突破。突破底线的那种突破。”阮好说。
系统：“……”突破个屁啦。
阮好一本正经地跟系统分析：“身体爽了就有突破，有突破就有被掰弯的可能性。至少，没有那么直了，不是吗？”
系统：“你可真是头头是道啊。”
阮好：“统啊……”
系统：“？”
阮好：“你这个恋爱系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系统：“……”倒也不是所有的宿主都这样会套路的好吗！
阮好洗澡，系统自闭去了。浴室外的晏宁则整理了一下礼服， 又倚着化妆镜补了妆，施施然地出了门。
门外， 有人等她。
“查出来了吗？”晏宁的语气轻描淡写，边说边往电梯口走去。
“还在查……”那人按下电梯，谨慎道：“但估计查不到什么。”
晏宁点了点头：“但是阵仗要有。”
老太太比她能耐多了， 要做手脚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可是她还是要查，不但要查，还得让老太太知道她在查。
她还要让老太太知道，阮好对她来说有多重要，让所有人知道，不该碰的人就别碰。
助手欲言又止。
晏宁挑眉：“有话直说……”
“我觉得……”助手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在博弈中，还是不要让对手知道自己的软肋是什么。不然很容易受人拿捏，不、不是吗？”
晏宁的目光太犀利，说到最后，助手结巴了两下。
“叮……”
电梯到达，门缓缓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晏宁走进去，高跟鞋踩在上面发出声响，她在金属的光泽里看着模糊的自己，笑了笑：“只有废物才不会被人拿捏住软肋。”
她看向助手，眼尾勾起的眼线让那双桃花眼更加漂亮动人，她漫不经心：“你觉得我是吗？”
助手连忙摇头，干笑着想说两句恭维的话，却又在晏宁没有神情的冷脸中咽了回去。
宴会厅仍然喧闹。
吧台边一群人围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时不时爆发出欢呼声，跟舞池中央的华尔兹完全不协调。
晏宁皱了皱眉，助手说：“是那位国外来的大客户。”
大客户，Richard，老太太专门点名要她见的人。
甚至话里话外暗示晏宁可以私下跟他接触，最后开玩笑似的：“要是感觉还不错，订婚也不是不行。”
就是这个男人？
“吵死了……”晏宁不耐烦地拉了拉嘴角。
她只是露了个脸，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探究的目光不断地递过来，都在好奇她刚刚去了哪里，但是没人看敢搭讪。
而场上的安静自然吸引了Richard的注意力，他抬起头，看向晏宁，轻挑地吹了个口哨。
晏宁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转身就走。
那一眼给足了暗示，足够Richard像丢了魂般跟着她走到了偏僻的楼梯间，以为她要跟他调情的时候，轻慢地搂上晏宁的腰，被晏宁一只手抓住手腕，往身后一别，Richard大叫起来：“疼疼疼！”
中文生硬，不堪入耳。
“救命！救命！”Richard大喊。
晏宁的手微微用力：“不想胳膊断的话就闭嘴。”
Richard立刻用自由的手捂住嘴巴，求饶的话含含糊糊：“唔唔唔！”
晏宁笑了笑：“你别怕，我就是找你说点心里话。”
Richard瞪大眼睛。
“不过呢，我听说Richard先生您管不住自己的手脚，所以只能这样啦，您不会介意吧？”
晏宁说着温软的话，手下却没有少一分力，不等Richard回答，她又说：“介意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不知道你跟我奶奶有什么打算，我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想、都、别、想。”晏宁一字一顿，说完，又是一笑：“你可以说话了。”
Richard立刻说：“你会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我不会。”晏宁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还知道不跟晏氏合作，有损失的只会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Richard冷笑，他的中文词汇缺乏，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外文，不外乎是威胁晏宁让她不要不知好歹。
如果今天晚上把他伺候的好他可以既往不咎，又说她家老太太都礼让他三分，她算个什么东西。
只要他勾勾手指，老太太就会把她送到他床上来。
晏宁闭了闭眼：“是你逼我的。”
Richard一愣。
“我不会为我的任性付出代价，但是你得付出了。”
晏宁说完，对Richard微微一笑，她生得漂亮，在昏暗的电梯间里，泄进来的光影中，笑得仍然是天真灿烂，让Richard失神了一秒。
下一秒……
惨叫声顿起。
“她真的把人的胳膊整脱臼了？”阮好停下擦头发的手，坐在床沿边在久久的震撼中回不过神来，在得到系统肯定的答案后，阮好才继续刚刚的动作，并说：“该……”
系统：“确实……”
“说起来……”阮好拿起吹风机，“见惯了晏宁装乖的样子，都忘了她打架很厉害了。我之前居然还担心她会吃亏。”
系统默了默，才说：“你在乎她……”
吹风机的声音不是很大，风声在她的耳边呼啸，吹起长发，蒸发着水汽。阮好眉梢微挑：“你又悟了？”
“你没忘了她很厉害，你记得她聪明、有主见。但是在乎，才会让你觉得她会吃亏。”系统深沉地说：“这题我太会了，关心则乱。”
“闭嘴吧你……”阮好晃着吹风机，“然后呢？”
“送医院了。老太太大发雷霆，把晏宁骂了一顿。”
“她敢骂她？”
“晏宁顶回去了。”
“漂亮！”
“……”溺爱，是溺爱吧！
“不过晏宁敢这么得罪一个大客户，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阮好的动作一顿：“她不会是故意的吧？”
系统：“嗯哼……”
阮好不解：“为什么？”
系统：“你猜？”
原因其实很好猜。这位大客户是老太太指名要拉拢的，利益关乎到整个晏家，谁都要委曲求全。
本来晏宁也可以为了生意周旋一下，可下药这件事，却让她叛逆了。
她懒得装了，她不但懒得装，她还要搞砸这一切。
阮好呐呐：“这是直接打老太太的脸啊。”
她关了吹风机，偌大的套房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窗户开了半扇，春日的风吹进来，还没有干透的发被吹起，贴着发烫的脸，她小小声说：“系统……”
系统：“干嘛？”
“晏宁好喜欢我啊。”阮好说。
系统：“你是在炫耀吗……”
阮好却没有说话。
她知道晏宁喜欢她，系统的情绪观测不会出错，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晏宁的喜欢。
但是她总觉得她要走，或早或晚，而晏宁的喜欢想必也会随着长大和她的离开而变淡，到最后消失不见。
好聚好散，是偶尔会想起的意难平。
不欢而散，是刻在心底的一道疤。
系统介入，最后是一份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的记忆。
她想得太远，反而刻意忽略了眼下女孩热烈直白的爱意，在肆意地包围着她，恨不得一股脑地塞给她。
阮好突然站了起来。
系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