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然而深情(27)

“沈将军刚从宫里回来?”

沈华英忙道:“是,奏表已经批下来了,事情如此顺利,还得感谢靳老。”

靳尚摆摆手道:“沈将军所为之事是为社稷百姓,该是天下人谢将军才是,何况这事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没做什么,全是陛下裁夺的。”说完他又问:“不知沈将军何时回武陵?”

沈华英道:“明日一早启程。”

一旁的徐老头一听,难掩高兴,激动道:“真的?”

沈华英在府里,难免会说教他几句,不怪徐老头希望沈华英快快走,只是表现得如此不加掩饰,这心还真是大。

不待沈华英反应,徐老头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欢欣雀跃的往后院跑:“我这就让下人给你收拾包袱。”

这一番举动几乎让徐老头为了她提着菜刀要去砍当朝太师的那点感动荡然无存。

到了晚间,徐老头就已经给她拾掇好了包袱,大得夸张,徐老头坐在那包袱旁就跟坐在一座小山丘下似的,还不许别人说一句不是。

沈华英只好自己动手减轻负担,解开包袱把不需要的东西往外拿。

对此徐老头十分不满,跟只崽子受到威胁的母鸡似的围着沈华英唠叨:“装水的壶,吃饭的碗,换洗的衣裳,睡觉的棉被,出门在外,这哪一样用不上,你可别犯王八。”

“我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山玩水,行了,你出去吧,别围着我转。”沈华英被他吵得脑仁都疼,忍不住将人往外赶,然后别了门将包裹拾掇好躺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天明就是启程的时辰。

沈华英在府里住的日子不长,但府上的人对她这个主子也有了感情,临到最后一刻,丫鬟们泪眼婆娑的站在门边巴巴看着她。

所有这些满载离愁别绪的人中徐老头是个例外。

这老头显然已经开始盘算沈华英走后他好猴子充霸王的事,脸上别说没有半分不舍,还一脸不耐的等着沈华英快快走。

沈华英忍不住想逗他一逗,已经骑上马了,还招手让他过来,说:“好好守着家,我年底就能回来。”

徐老头面色一僵,沈华英就在这一僵间郎笑几声,驾马出了乌衣巷,出了朱雀桥,出了金陵城。

第23章

在屠百城的带领下,秋收之后,沈华英和柏千堂率兵成功潜入蜀中,放火烧了敌军的粮仓,这还不算,他们又铆足了劲儿“造谣生事”,让夏人以为已梁军主力已经潜入了益州,手忙脚乱的召回一部分秦岭的军力援助,霍修这块行军打仗的老姜,由来出手就是一个狠辣,嗅着味儿展开猛攻,几乎冲杀进敌军的阵营。

这么一场仗打下来,夏军两头都想顾,却又两头都没顾好,败得尤其狼狈。

接下来几个月好消息接二连三传来,

备受瞩目的秦岭战役也告一段落,继秦岭以南的夏军撤走一月后,秦岭以北的夏军也兵败龟缩进北境。

这些都是军事上的,另一方面,由于皇帝推行的一系列新政,譬如鼓励军民屯田,将铁盐收为官营,限制贵族寻欢作乐等,国家的民生经济也逐渐回温。

年底户部的官员一通帐算下来,收支差异比往年缩减了五倍,几乎成持平之势。

今日晌午,朝廷传来信函要沈华英进京述职。

等沈华英快要进金陵城时,却又接到信函,朝廷让她改道去白勺围场。

白勺围场是皇家专用的狩猎场。

自古以来,春蒐,夏苗,秋xian,冬狩都是帝王一年四季重要的狩猎活动。

看时间,时下正好是冬狩的时节。

沈华英不疑其他,调转马头往白勺围场去。

是日,雪后初霁。

围场中大片大片的白桦林,落尽繁华的林木间落下斑斑点点的日影,给素白的雪地增添了无限妖娆之态。

沈华英报上身份,守卫立刻给让了道。

她驱马往围场里走了一里,立刻就听到人马嘶鸣声。

那声音听来犹如近处的风啸,其中又好似夹杂着滚滚雷鸣。

声音那端的斜坡上,只见十几阵雪尘扬起如雪山崩塌似的,直接到苍穹。

雪暴里可见人影晃动,迎风招展的旗帜以无比的速度扫过长空,边缘带出一圈五彩斑斓的虚影,连成一片看上去就好像一条横亘半山的彩虹。

这阵仗该是帝王在亲自上马挽弓狩猎了。

逃窜的猎物是两只成年花豹和五六只马鹿,都是善于奔走的动物,一纵足有三丈远。

追赶的人群中,居于核心自然是皇帝,他身穿金绒绦穿齐膝明甲,盔甲胸膛处对称盘踞着两条威猛的金龙,另有金色凤翅覆臂,红缨兜帽盖顶,显得即华丽尊贵而又凛凛有威风,很是袭人眼球。

略落后皇帝少许的是霍修和霍时穆。

以三人为首,身后浩浩汤汤的文武众臣及若干武卫围着他们呈现扇形展开。

皇帝率先射出第一箭。

那箭似也是精工细磨出的,射进长空中,只见前端闪烁着水珠似的光芒,后端则拖着一条若有若无的晶莹尾巴,不但给人以锐利之感还在人眼底拉开一道华丽的弧线。

转瞬间,这条华丽的曲线就没进左侧花豹的后颈,自花豹前脖颈穿出。

射出第二箭的是霍修。

□□黑马疾奔如风,这时候人坐在马背上其实是很难掌握平衡的,时而偏左,时而偏右,如大海里的浮萍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但懂行的人一样就能看出,霍修挽弓时起,那箭头便不差分毫的锁死了猎物的要害。

毫无悬念的,第二头花豹也跟着倒下。

看着着精彩的两击,沈华英只叹北境多山地,很难训练骑射的功夫,只有艳羡的份儿。

正想着,就听有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沈华英偏头去看,广陵王萧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但方才那声口哨却并非向着她吹的,他眼睛直直的看着霍时穆,眼底有些跳跃的期待。

发觉沈华英在看自己,萧珩才侧过脸来,倾身凑到她耳边道:“定边侯和陛下那都是小把式。我见过两条腿的青蛙,四条腿的人,但都没见过比得上霍时穆的,你睁大眼看着。”

霍时穆手里的是一张老旧的黑漆合成弓,被岁月细细打磨过的弓身光滑古拙,流露出来的那种沉稳内敛的气息与它强大的杀伤力格格不入。

它本是一张同时射穿成年人的霸王弓。

拉开弓箭的霍时穆表情十分认真,似乎除了手中的弓箭,周围的一切都是不值一提的过眼云烟。

然而,有人在笑,掩着嘴暗暗嘲笑。

因为从姿态到姿势都格外端正严肃的霍时穆将手中的大弓崩成一轮硕大的满月,弓弦蓄足了浑厚的力量,无形的锋芒扩散进空气中,搅动风云。

只是,那弓上却没有搭箭。

多么滑稽的场面。

而霍时穆却像是完全忘了弓上无箭这件事,映照着雪光的眼睛冷幽幽的直盯着跑在当先的领头羊。

很快的,他纵马蹿出十丈,赶上逃窜的马鹿一步,便毫不犹豫的放手,那弓弦的弹出的一声铮鸣瞬间沿着空气层层递向天空,

领头的那头马鹿倒地,

第二只马鹿跑到撞到领头羊的身体上,跟着跌进雪野里,

后面的第三头,第四头,第五头依次撞上去,也倒在了雪地上。

在场的人几乎都看呆了。

只道世间有一箭射三雕的精准,可那里见识过无箭之弓一下子“射倒”五头马鹿的场景。

简直是神乎其技。

沈华英讶然望去,只觉霍时穆手中大弓的摄人杀气至今还弥漫在空中,隽永不绝。

弓箭之道的最高境界,大抵就是如此。

围猎结束,沈华英和萧珩迎上去行礼。

皇帝刚从马背上下来不久,脸上还晕着两团微红,他换下龙袍穿了软甲,整个人的气韵又变了一种面貌,兼有帝王的威严和年轻将军的意气风发。身上充满了一股子劲儿,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体里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威仪,眼睛中忽闪而逝的某种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人已被折服,微蹙的双眉之间好像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轻易不可看透。

“沈将军来了,平身。”

萧珩一边起身一边贫嘴道:“皇兄别看我们的人现在才站在这里,其实我们的心一早就到了。皇兄方才的那一箭,可谓神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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