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然而深情(17)

“六月的时候,正是我们和时雄打得最凶的时候,时雄的举兵反叛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出于夏人的设计。”听到这里,沈华英插嘴说道:

说明交州的事宜沈华英责无旁贷,便接口道“郁林失而复得后,四族动员全部落,集结了十万人来犯,但打了几场后就一声不响的退走,让我们误以为是时雄暗地勾结了四族,我们招兵戒备,反而使得时雄下了决心造反,后来才知道交州开战时,遁走的四族大军到了益州,与夏军联手猛攻江陵和襄阳。”

催陵几个一时瞪圆了眼,都被夏人这缜密的心机所惊住,倒是霍修还是不为所动,大概是已经从皇帝那儿听说了。

孔璋换了个坐姿,挑眉说:“夏人显然不止是想杀死我们,还想引我们内耗,耗死我们。”

霍时穆补充道:“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夏军占领益州后立即四处搜刮百姓的粮食银两,这两年下来,益州的夏军吃穿用度花的都是我大梁百姓的血汗,而胡夏国的只需养秦岭的那十万人。”

催陵恍然大悟,激动之下脸色深了一度。“这样看来秦岭的夏军之所以坚守不战,不仅是试图拖住我们,给西南的夏军分担压力,还是刻意降低损耗,以便胡夏国可以打持久战,拖垮我们。”

霍修这才有了反应,沉声道:“看来问题都清楚了,不过问题不只是清楚了就可以,还需要解决。”

催陵道:“既然已经知道夏军想要打持久战,那我们就可以做好应对持久作战的准备,荆州地广,可以发动百姓开荒播种,屯田种粮。

霍时穆道:“田忌赛马,胜在知常道而逆用,我想不妨将计就计,夏人想攻的地方我暂且用守势,夏人想守的地方,我们集中力量进攻。”

霍时穆的这一席话字字句句正好言中了霍修心头所想,黄铁心和孔璋与霍修是一辈人,但霍修生性刚强狠癖,相比狄孔两位老将,对外的态度上要强硬进取得多。

霍修赞扬的目光在霍时穆脸上停留了片刻,至于沈华英,霍修就没过多在意了,他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便不再理会他人的想法,一口气说到底。“从今以后,改变部署,西南攻守兼用,北方主攻。孔璋驻守襄阳不变,如果敌人来犯,确保防守万无一失,还要营造主动进击的态势,但绝不可深入追击,霍时穆,你到北方和催陵连兵攻秦岭。”

三人同时应声。“是!”

最后霍修看向沈华英。“你随我从交州绕道攻打南越?”

南越主力早已转移到益州,何须他们一起,霍修的语气就像是说你过来给我打打杂,轻慢之心溢于言表。

但更令沈华英皱眉的是,霍修攻打交州的这个决定本身。“南越地形偏远,大军进入并不容易,又只剩下妇孺,军侯为何要发兵攻打南越?”

霍修道:“你以为南越的妇人也像大梁的妇人这般无用,两千名妇人一年就可以给南越军队提供一万匹战马。”

沈华英说的是妇孺,霍修却只说妇人,而沈华英自己不正是个女子吗?

沈华英脸色微沉,继续问:“军侯的是想将南越的妇孺赶尽杀绝?”

霍修傲然道:“没错。”

除掉暴虐的成分,霍修的这一决策其实是很可取的,四族善牧马,所以四族的骑兵也很骁勇难缠,从对阵上来说,趁虚而入屠灭南越四族可以有效的削减敌人的骑兵力量,而从心里战术上来看,这样做还可以大大的打击敌人的士气,激怒四族群起报复,也就打乱了夏人蚕食鲸吞的部署。

但想到是要屠杀妇孺,沈华英还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她这一皱眉,霍修的脸一下子变得寒如刀锋,盯着沈华英看,眼底冷辉翻涌。

当下,霍修便用一种不屑的语气道,“男人在外打仗,田垄空置,沈将军杀不得人,总该拿得动锄头,武陵郡正好缺一个屯田校尉,你就去那儿吧。”

就这样,沈华英被调去种田。

到达武陵郡后,沈华英先知会了郡守,就把有名望的老人,读书人都召来,询问开荒种田的事宜。武陵郡有武陵山脉和高原作为天然的屏障,夏人不会从此攻入,但百姓还是害怕,丢下这些田地逃走。

现在朝廷说要屯田,当地的乡绅豪户嗅到利益,表示愿意出人耕种,不过要抽二成,地方官员一听也想讨一杯羹,众说纷纭争吵了小半月。眨眼到了开春,沈华英让他们接着讨论,点了两千士兵,自己动起了手到。

低洼处刚化开的雪水比冻结着的寒冰还要冻人膝骨,铁打的身骨也捱不住多久,沈华英带人把山坡上的荒地开垦好了,到了低洼处就分为四批,轮番下去翻松冻土。

今天沈华英刚卷起裤脚下去,柏千堂就来了,沈华英把两条腿从泥潭里拔出来,沿着田垄迎上去。柏千堂的目光触及沈华英两条泥腿,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将军,你还真种田了?”

环顾四周,整理好的田地沿着山坡向四面八方排列开去,消失在闪烁着光辉的坡顶,旱地和水底交织,起伏连绵的山坡远远看去就像是鳞片美丽的娇龙潜伏在这辽阔高远的莽莽大山里。

“真种了。”沈华英绕过柏千堂,拎了他的身后的一桶水哗啦啦将腿上的泥冲干净,踢踏着鞋子走完后面一小段田垄,再等着柏千堂跟上来,问:“你查到什么了?”

沈华英真种起了田,然而柏千堂也没真闲着。

当下柏千堂就道:“我们在交州被夏人算计了一回,也不知道夏人是那里弄到的情报,在我们国土内用兵跟在自家后院摆阵一样得心应手。倒是我们对夏人情况一知半解不说,对夏人占据的蜀中的情况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不,闲着也是闲着,我想着前去摸点底。”

“你想到办法了?”沈华英忍不住问。

“自然。”柏千堂道。

原来半月前,柏千堂就有了翻越武陵山进入蜀中的心思,他就带人进山查看地势,结果误打误撞在山里抓了几个悍匪。审查后才知,他们的人马余百,而且已经在武陵山中呆了近三年了。

这就奇怪了,早在三年前,夏军侵入,占据了半个梁朝,武陵山下的百姓就跑了个精光,明明山下已经无人可劫为什么还呆在蛮荒的武陵山里,

意识到什么,沈华英抬头看向柏千堂,问:“你想说什么?”

柏千堂拖着嗓子道,“武陵山南面是人烟稀少不错,可北面不远就是号称天府之都的锦官城。”

这话一下子抓住了沈华英的心。她立即道,“去营里细说。”

等到了柏千堂营里,他命人把抓到的土匪带上来时,两边一见面,沈华英第一个愣住。

十三个个土匪中她认识三个,说起来还算是一道出生入死过的。

“你是沈华英?”

“大胆!”他们一开口就遭到周青丞的呵斥,说话的那名大汉还被押解的士卒一军棍打得扑倒在地上。

沈华英皱了下眉,摆手将冲上前压制大汉的士兵斥退。

“将军认识他们?”柏千堂问她。

沈华英“嗯”了一声,走到那名倒地的大汉面前,努力回忆了好久想起这人名字好像是叫丁子,在屠百城的众多小弟中并不起眼,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当时跟她进入益州的一千人中生还的不到一百,而这丁子就是那十分之一。

事情还要从夏军攻进飞弋关说起。

那时候沈华英分明护送未来皇后入宫,人还在金陵,就听说夏人攻占了北境,杀了她叔叔,即当时的镇北台大将军沈烆,还将他的叔叔悬尸飞弋关上示众。

沈华英的父兄在她儿时就相继战死沙场,族中最亲近的就是她叔叔沈烆。沈烆的死讯传来,沈华英憋着一口气,盗了皇帝的令牌,放出幽州大牢里的一千悍匪,带着他们深入当时已被夏军占领的北境,杀了夏军先锋将领盘庚,夺回了她叔叔沈烆的尸首。

这事当时令不少军中男儿为之一震,说是轰动天下也不为过。

柏千堂看着沈华英的神情,一下子就想了起来。“这就是当年你放出来的那伙儿亡命之徒?”

丁子被那一棍打中背心,疼得嘴唇都白了,但他们这样的土匪性子里总是带着一股不识时务的凶狠,挥拳就要打沈华英,被摁下后就破口大骂,蹦出的词语粗鄙难听得入不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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