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班同一个数学老师，秋念知道他分数的时候，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很开心，像是驱走了她一天的阴霾。
秋念收起唇边的笑意，佯装镇定：“你不是都抱我了吗，还要什么奖励。”
尹隽其实真的没觉得142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而且这也是他数学有史以来的最低分了，可是他得借着这个分数靠近她。
秋念以为他会问她要亲吻一类的奖励，没想到...
“以后在学校，遇到我，能不能看我一眼，不说话，就看我一眼。”
秋念......
他什么时候把自己放到这么低的位置了，只是要她看他一眼...
尹隽，你还是那个骄傲到目中无人的尹隽吗？
“行吗？”尹隽见她迟迟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刚想松开她，听见了一声“嗯。”
箍着她肩膀的手骤然收紧，脸上露出孩子般雀跃的笑。
真如秋念答应他那般，下课偶有见到他，秋念会看他一眼，虽然面无表情，只是匆匆一眼，但尹隽脸上的笑容会停留很久。
在食堂吃饭，两人也都会隔着不近的距离，尹隽都会给她发微信问她吃什么，秋念也都会回她，虽然一个字都不会多回。每天下午放学，尹隽都会趁她去食堂吃饭的空隙去超时给她买一瓶温热的鲜牛奶，让班里的女同学递到她桌子上。
晚自习放学，两人也都是在熄灯前几分钟才会离开学校，然后坐出租车回家，各自洗漱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学习，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
秋念会罗列出英语的重点和语法难点，整理出来，写在本子上给他。遇到不会的题目也会拍照发给他，然后尹隽就会发语音给她讲解。
他们像是成了一个屋檐下最熟悉的陌生人。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末。
接连两天的月考开始。
一周后，月考成绩出来。
尹隽年级第五，秋念年级十四。两人总分相差36分。但是尹隽比第一名少了26分。
尹隽在知道自己分数后，沉默了一个下午。
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尹隽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路扭头看她，嘴角也没有了往日的笑意。
秋念是知道他分数的，毕竟成绩一出来，年级排名和分数就被贴到了公告栏上。
尹隽的成绩在年级里掀起轩然大波，数学和理综皆是满分，就连4班的第一名也没考过他。
回到家，尹隽换了鞋就闭眼靠在了沙发背上。
直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尹隽才走到阳台，点了一根烟。
抽到第三根的时候，腰际被圈上两条手臂。尹隽身子一僵，指间的半根烟抖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
尹隽还没来得及开口，背后传来秋念的声音：“给你一个奖励。”
这是半个多月以来，两人靠的最近的一次。
尹隽咧嘴笑了笑。将指间的烟拧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
他转过身，见她还穿着校服。
“不是去洗澡了吗？”尹隽问。
秋念仰着头，说道：“水放了一会还是凉的，我就出来了。可能是白天停电了吧，燃气热水器关了。”
尹隽“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秋念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也能猜到多半是因为月考的成绩，虽然排年级第五，但他的语文和英语真的考的很不理想。
秋念安慰他道：“其实我还觉得你的分数挺好的，和我就相差了30多分。”
尹隽低眸：“不想让我考的更好？”
秋念撇撇嘴：“你考的太好，我会害怕。”
尹隽将她耳鬓的头发捋到耳后：“怕什么？”
秋念站直身体，刚要松开搂着他腰间的手，又被尹隽扯了回去。
这才抱几分钟？就想跑？
秋念：“怕你考的太好，我就追不上你了。”
尹隽呵了一声：“考第一也会和你报同一所大学。”
秋念扁扁嘴，哀怨道：“那我不就扯你后腿了吗？我不要。”
尹隽很久没有听她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了，带着嗲。这段时间，两人说的话不多。
尹隽学习到很晚的时候会有一些走神，这么拼命学习是为了她，可如今两人的关系却因为学习变得有些陌生。
尹隽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我也害怕。”
秋念眨了眨眼睛，问：“你怕什么？”
尹隽：“怕你因为学习就不要我了。”
秋念......
尹隽见她不说话，又问了句：“会吗？”
秋念顿了顿，然后摇摇头。
尹隽却蹙起眉头，说：“你刚刚犹豫了。”
秋念忙解释道：“不是犹豫，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问。”
“那你这段时间，有想我吗？”尹隽盯着她的眼睛，没等她回答，又继续说：“我很想你，明明每天都能看见你，可还是很想你，每节课下课我都会出来，总想着会不会碰见你，想你能看我一眼，好像你看我一眼，我那一天心情都会变好。”
秋念......
“每天回来，你总是洗完澡就回自己的房间，一句话都不和我多说，我总是坐在那”尹隽瞥了一眼沙发，他每天都坐着的位置“想着你洗完澡出来会不会问我今天吃了什么，今天有没有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发生...”尹隽苦苦一笑，问她：“我是不是像个傻子一样？”
半晌，秋念吐出一句：“对不起。”
尹隽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我才不要你的对不起。”
可是除了对不起，秋念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班主任的话以及流言蜚语让她不敢靠近他，他每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不用她问也都会从女同学那里听到。包括他每天在食堂吃了什么，哪节课间去了超市，在超市买了什么，就连穿什么哪件衣服，什么鞋都能成为女同学之间闲聊的话题。他不再惹事、打架、开始学习，慢慢的，他好像成为了全年级女生暗恋的对象。那么多比她漂亮比她可爱的女生，她又能排第几…回到家，想和他说话，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和他之间好像多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她的胆怯。
是她把她推开的，可是她又不敢把他拉回来。
刚刚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背着身子站在阳台，想到今天出了考试成绩，上次他就是因为考了第一名问她要了奖励。
那这次，她是不是也可以借着这个由头主动给他一个奖励呢。
可是她闻到一股烟味，他在抽烟，所以考了第五名，他并不高兴，还烦躁的抽起了烟。
她在他身后驻足了好一会，花尽18年来所有的勇气，伸出手抱住了他。
可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陌生的让她手足无措。
他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里，都是因为她吗？
她对他来说，竟然这么重要吗？
她感觉自己像在梦里，眼前这个高大的不可一世的男孩说自己因为她变成了一个傻子…
眼泪慢慢盈了眶。
她其实不用那么自卑的，是不是？
她也是他的例外和偏爱，是不是？
尹隽用大拇指擦掉她的眼泪，带着自嘲：“怎么还哭了？我有那么可怜吗？”
秋念使劲的摇头。
“那哭什么？”
秋念呜咽了一声，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尹隽“嗯？”了一声，没懂她的意思。
秋念吸了吸鼻子：“我现在又没有家长，我怕什么呢，所以我是个笨蛋，对不对？”
尹隽愣了楞，转而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你在怕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当时在怕什么，可能是觉得高三这么重要的阶段，谈恋爱本就是个禁忌，而她触犯了这个禁忌，所以她得知错就改，悬崖勒马。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她要违背自己的内心才能遵守。
其实，只要不影响学习，也是可以越过那条“三八线”的，是不是…
秋念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一些歪理，在给自己找那些靠近他理由的歪理。
尹隽见她眉头一会舒展一会拧着一会又舒展…
她那个小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尹隽一颗心悬吊者，迟迟落不了地。“所以，我是不是还要坐两个多月的牢？”
秋念一时怔楞住，什么坐两个多月的牢？
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尹隽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能把我放出来？我好像等不到高考就要疯了。万一到时候影响我发挥，那可都是你的责任，你负担的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