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路,整条街都有监控。你懂不懂,你最不安全。”
“我们好好谈谈,”庄琳说,“你只想和你在一起,你说什么我改什么。”
“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的是你整个人,”沈夏扬了扬手机,“你再跟我,我就打电话给高中段长,让她告诉你家长,让你爸妈带你回家。”
“你何必这样,你说一声我会走。”庄琳悻然。
沈夏回到家里,无聊地看公众号的推送,男友杀女友,那个公众号在详细地分析男友的心理特征。
沈夏看着那篇文章,越看越怕。
她之前联系了一个老乡群里想转专业的学长学姐,其中一个法学的学姐和她说要考虑清楚,女生学经济也挺好的,好找工作。
那学姐从小爱看《夏洛克福尔摩斯》,家中满满一书架都是不同版本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嗑福华嗑的走火入魔,为了画限制级的同人画,专门报了个班。沈夏有幸看过学姐初高中的作品,真是高潮迭起、激情澎湃、色香味俱全。在lofter的福华圈子里,那个学姐也是个大佬,保质保量,深受爱戴,经常去漫展上卖本子。
学姐一度的目标高校是清美,但文化分太高了被父母逼迫走上了高考独木桥——她家以前不注重教育兼有楼感受不到找不到好工作的贫穷,高素质人才常年缺失,好不容易出一个读书好的孩子,肩负着改善全家人学历的重任。
于是学姐致力白天成为一个走路带风晚上画□□的刑事律师,后来她顺利地接触了刑法,然后她开始收集各大高校民商法硕士和经济法硕士的资料。
那学姐接触到了刑法后才发现死个人那么容易,并不需要精密的规划,力气大就好了,力气不大用点毒药和刀具也行。只打算给人点教训力气大一点掐死了,头部撞到锐利的东西撞死了,女律师走出法院大门被不满的当事人撞死了……
那学姐家中的主要收入来源是收租,二线城市一栋楼,自从学了法,她看她家的电路都觉得不安全,那个设计,那个材质,那个老旧程度。
当时沈夏不以为意,还宽心地劝学姐:“你看,你家收租几十年了,最大了的事故就是小偷光顾了几回,不会出事的。”
第 26 章
她现在才明白那种后怕的感觉,庄琳毕竟是个男生,还是个打过篮球赛的男生,发育后的女生如果没有特意练过,在体力上和男生是有差距的。如果他们在路上发生争执,庄琳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她说不定就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说不定某些自媒体还会说她是为情所困、殉情什么的,再编造些沈姓女大学生的桃色往事,在夺人眼球之余顺便反省一下当今女大学生道德败坏问题。
她翻了下微信,和阮洁说自己的顾虑,叫阮洁来劝劝庄琳。
阮洁回的很快:“妈,你不要再说了,太可怕了。”
沈夏:“你不觉得如果我说的变成事实更可怕吗?”
阮洁:“庄哥他有学业有家人干嘛干这种事?”
沈夏:“请登入中国裁判文书网,搜索死刑,你会发现,里面有些人也有家人有工作。”
阮洁:“你在他心里真的没这么重要。”
沈夏:“人一旦生气起来谁还想着重不重要呀,等他回过神想这些,我都死了。”
阮洁:“你别说了,太可怕了。”
沈夏:“你好怂呀。”
阮洁:“是呀,我特怂,你别说了。”
那天晚上沈夏做了噩梦,她梦见自己在荒野里跑,身后有一只大狗在追,幽绿的双眸、毛发漆黑,她开始是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后来她不回头了,因为身后大狗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她跑到到一处悬崖上,跳了下去。
“啊!”沈夏尖叫着醒来。
第二天,庄琳果然没有来店里缠沈夏。
沈夏松了口气,果然身边的友人对他影响很大,毕竟人都是要面子的。
她按部就班地上班、回家,和陈美娟聊天吃饭。
但好景不长,过了几天,轮到沈夏休息,阮洁约她出去看电影,沈夏答应前特意问庄琳去不去,阮洁的回复是不去,隔着屏幕,阮洁轻易说了谎——
她在约好的车站看见了对她微笑的庄琳,阮洁在他旁边开心地冲她挥手,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那一瞬,沈夏特别想冲上去给他一巴掌,或者回到在他们上次在观景台看日出时,狠狠地乘他不备把他推下去,让他清醒一下。
庄琳带了无糖奶茶给她,沈夏面部表情地接了过来。
沈夏觉得庄琳吃定了她,他知道她在公共场合没有泼妇骂街的勇气,她要脸。
沈夏感到恶心,像是被苍蝇缠上了一样。
那场电影看的沈夏了无滋味,一幕幕画面闪过,在她脑中却留不下什么痕迹。
她一片黑暗中慢慢感受着,被阮洁背叛的愤怒,被庄琳缠上的恶心,无法摆脱的愤怒。
庄琳坐在她旁边,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她,眼中隐含期待。
他在期待些什么?
沈夏定了定神看屏幕,恐怖片,女主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走廊,灯光昏暗。
沈夏在黑暗中笑了,她撕开了纹丝未动奶茶的密封盖。
奶茶的热气在空中凝成浅浅的雾,但庄琳没有注意。
庄琳再次回头在明灭光影中只看见了沈夏的笑,他心里甜了一下,胆子大了起来,手穿过扶手去揽沈夏的肩。
温热的液体从头泼了下来,溅起的液体也溅到沈夏的脸上,她笑着看着手中倒扣的奶茶杯子,提高了声音:“你神经病呀!摸什么摸!”
你们都不要脸了,我还要什么。
礼貌不应当运用到不礼貌的人身上。
屏幕里的女孩尖叫着在走廊中奔跑,但没有人被她吓着了,大家的目光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中央地那对男女,电影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但生活中的八卦事件可不容易遇到,碰到一次算一次。
不知道是庄琳还是阮洁挑的位置,为了坐在一起沈夏和别人出去看电影一般一个人买票,其他人把票钱转给买票那个人。
好位置,正中央,太方便别人看戏了。
沈夏骂了句“变态!”,在众目睽睽抬着头中走了。
她在外面的柜台上买了瓶矿泉水,在高德上找了最近的游戏城,换了十块钱游戏币,在篮框前一个又一个投篮。把游戏币都用完了,她又就近找了个影城,看了一部喜剧片。
影院中,庄琳和阮洁也光顾了柜台,庄琳顶着奶茶,在售货员八卦的目光中买了纸巾和矿泉水,对着手机擦拭身上的奶茶,有些纸黏在他的脸上,阮洁倾身把贴在他脸上的纸撕下来——那杯所谓的无糖奶茶还是含了糖,店员骗了他。
沈夏简直不敢想象,她都冲庄琳泼奶茶了,态度如此明显,庄琳晚上竟然还给她打电话。
“你是不是讨厌男生和你有身体接触?”庄琳语气平静。
“是呀。”你不是切身体会过了吗?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他严肃而担忧,“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你明天有空吗?我去APP上挂个号。”
你是上个世纪70年代的美国经济吗?
沈夏:“……目前只讨厌你的身体接触。”
庄琳:“……”
他终于没有那么自信了。
沈夏:“你还不明白吗?我为什么会避开你和阮洁出去看电影。”
庄琳:“……”
“我喜欢的人是阮洁,本来打算高考完告白的,后来怕你们关系因为我不好才没和他说,但我还是喜欢他。”
对不起了,阮洁,是你先对我说谎的。
知道现世报吗?我就是你的现世报。
沈夏再接再厉编故事:“我们在绍兴玩的时候,你在旅馆抱我,我想是抱我的人是阮洁就好了,我真的骗不了我自己。转过头看见你的脸让我很难受。每次见到阮洁,我就很开心,很想笑,你不能让我开心。”
她低下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你是他的好朋友,我真的不想让阮洁因为你而不开心,他就该开开心心的,像向日葵一样。”
睡前,沈夏难得找出了钢笔和日记本写日记,越写越觉得搞笑,她和别人皆是如此,为了甩掉庄琳她竟然自动点亮了演员技能,早知如此,她该加入学校话剧社历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