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麦松一口气:“对方承认错误啦?那就好。”
岂料江智仁说:“没有,他坚持要我赔偿,还说一周内钱不到账就要在网络上曝光整件事。”
姜晓麦急得跳起来:“那你还说没事了?”
“反正我没抄袭,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曝不曝光又有什么关系呢?”江智仁轻描淡写地说,“我很忙的,都没空搭理他。”
“江总,你知不知道如今的网络舆论有多可怕?”姜晓麦恨不能马上冲到江智仁面前叫他清醒一点,“对方号称是大学应届毕业生,只要他把这件事放到网上大概率会获得同情,网友才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你资本家的身份即是原罪,到时候根本没人听你辩解,排山倒海的指责分分钟将你的声音全部淹没,你只能被动地等待社会性死亡。”
江智仁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抱有侥幸心理:“不至于吧?”
姜晓麦却不乐观:“不管至不至于,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
“那,那我该怎么办?”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跟我详细说说。”
“晓麦,我很慌,咱俩能面谈吗?”江智仁顺势提出要求,“事情有些复杂,电话里也讲不明白,我想当面跟你说。”
“我……”姜晓麦当然是愿意同他碰面的,可又不想答应得太爽快。
“你心思缜密,只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能理出线索,就像 6 年前那样。”江智仁小心翼翼地说,“晓麦,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姜晓麦叹了一口气:“算了,不用接来接去的那么麻烦,你在公司吗?我现在过来。”
时隔半个多月,能够再次促膝而谈,两人皆是百感交集。你过得怎么样?最近好不好?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却只能先解决当务之急。
认真听完江智仁的讲述,姜晓麦对大概情况已了然于胸。挑事的是一个叫做贺子杰的年轻人,他声称一个月前到制衣厂应聘设计师一职,当天投送简历时曾把自己设计的图稿当作附件装订在一起,后来没有收到录用通知,还以为是能力不够,为此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未曾想最近在浏览网页时,偶然发现江智仁发布的秋冬新品和他的作品高度相似,经过反复对比验证,确定是抄袭,所以找上门来,誓要讨回公道。
“他痛斥我是行业败类,还说这次维权不仅仅为了他个人,还代表了那些长期被压迫而又敢怒不敢言的年轻社畜,要给我们这些无良商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江智仁既好气又好笑,“超级大的一顶帽子,差点把我压垮。”
姜晓麦嗔怪道:“电话里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完全是信口雌黄,我知道自己没做过,所以本来不打算浪费时间与他交涉,寻思着这人讹诈不成就会自行消失。”
“那么一个月前,你有没有看过他的简历呢?”
“没有。”江智仁瞄了瞄姜晓麦,小声嘀咕,“虽然我记性不算好,但一个月前你正生病住院,我又负伤遮面,事情已经够多够烦了,我哪有心思去招设计师。”
姜晓麦没理会他,狐疑地问:“那他凭什么说投过简历?”
“因为公司里有个行政专员说她确实把贺子杰的简历送进了我的办公室。”江智仁苦笑着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姜晓麦,“而我后来也真的在桌上找到了这份简历。”
姜晓麦翻开简历,看到后面附着几张图纸:“简历也有可能是事后送过来的,这说明不了什么,你办公室不是有监控吗?看看她进来的时间。”
“我看过了,可是这名专员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经常会往我办公室送文件,简历可能是某次她夹在其他文件里面一起送来的,从监控录像里根本看不出问题。”
“只有这一个证据吗?”
“不,贺子杰还提供了一些电脑录屏和截图,证明他设计图的电子文档完成时间比我发布作品的时间要早得多。”
“电子文档的时间可以修改,不过他肯定不会让我们用技术手段去查验。如果想在网络上传播影响,单凭这两点,已算是铁证。”姜晓麦深吸一口气,“整个事件经过精心设计,这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听完姜晓麦的分析,江智仁才发现事情不简单,他额头上冒出细汗,紧张地问:“我岂不是百口莫辩?”
姜晓麦没有回答,反问道:“贺子杰的诉求是什么?”
“他要 100 万。”
“呵呵,狮子大开口,像他这种人终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贪婪反噬。”姜晓麦思索了一会儿,又问,“对方要求什么时候给出答复?”
“他说以一周为限,我当时根本就没当回事儿。”江智仁有些懊悔,“他来的那天是星期二,过了今晚就只剩 1 天了。”
“时间所剩无几,我们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江智仁焦急地问:“你想到破解的方法了吗?”
“有一点点思路。”姜晓麦的沉着冷静带给江智仁极大的安抚,“你们公司的行政专员很有问题,她叫什么名字?”
“赵艳。”
“我相信凡是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姜晓麦望着江智仁,镇定地说,“我们就先从这个赵艳入手。”
第二十三章 心动的感觉
姜晓麦周一向公司请了假,然后与江智仁和毕得男汇合,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查证工作。她担心毕得男年纪轻沉不住气,特别交待道:“你不要紧张,就和平时一样,只要对赵艳稍加留意即可,千万别打草惊蛇。”
“你放心,我明白。”毕得男郑重地点点头,又调皮地说,“好刺激,感觉我们三人已化身为大侦探,马上就要让一群坑蒙拐骗的妖魔鬼怪现出原形。江总、晓麦姐,为了彰显咱们的信心和能力,不如为这次行动取个代号吧。”
姜晓麦忍俊不禁:“你有想好的名字吗?”
“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既然是为了降妖除魔,干脆叫做‘照妖镜’怎么样?”
“你是《西游记》看多了吧,还降妖除魔呢。”姜晓麦终于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其实我们今天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抽丝剥茧,去伪存真。”
“那就叫‘纯真’吧。”江智仁把这两个字写在纸上,“一方面取存真的谐音,一方面也可以用这个行动来提醒我们,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中,做人做事都应该不忘初心,保持纯粹真实。”
“好啊。”姜晓麦和毕得男异口同声附和。
“纯真”行动就此展开,三人分工协作,各司其职。毕得男回到自己的岗位,见机行事;江智仁也像往常那般,埋头搞设计;姜晓麦则待在江智仁的办公室里,表面上声称是来帮忙维护系统,实际在查看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希望找到蛛丝马迹。
可惜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姜晓麦盯着电脑看了大半天,丝毫没有收获,江智仁几次劝她休息,她都摇头拒绝,时间不多了,必须争分夺秒。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赵艳拿着几份文件进来请江智仁签字,姜晓麦连忙朝后者使眼色,示意他多拖延一些时间,好让她暗中观察。等赵艳出去后,姜晓麦心里有了想法,她向江智仁求证:“是否方便告诉我,你们制衣厂像她这样的岗位,月薪大概是多少?”
江智仁说了一个数字。
“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穿的鞋子是限量版,用的手机是最新款,以她的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消费。”姜晓麦说,“除非她家境不错。”
“她的家庭情况我不太清楚,或者把人事部的叫进来问一问?”
“不用,太张扬了,叫小毕来吧,她们年龄相仿,也许曾经聊过相关话题。”
毕得男果然说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她告诉姜晓麦,赵艳曾在她面前抱怨过父母的能力和收入,怪他们不能为自己创造优越的生活条件,而且她很肯定赵艳之前的消费水平不是这样的,前几天不小心摔坏了电话,还难过地表示要等发工资后才有钱去维修,岂料第二天来上班却拿着一个最新款的手机,实在令人迷惑。
姜晓麦追问:“你还记得赵艳的手机具体是哪天摔坏的吗?”
毕得男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大概是 10 天前的事。”
姜晓麦写了几个日期,然后交给毕得男:“你把这几天她工位上那台座机的通话记录打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