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被人指责,加上这段时间积累的担忧、疲惫、焦虑,周意彻底爆发了:“我自私?你们一个个就不自私嘛?季元媛,你真正了解过盛稚吗?不了解,那么就不要随便指责她。还有妈,你总说为我好,阻止我和盛稚在一起,可这些都是你的想法,你如果真为我好,为什么不听听我的真心话,不祝福我和她呢?”
季元媛从没被人这么说过,眼泪夺眶而出,三两步走到餐桌旁坐下,趴在桌子上抽泣。
董老师心疼季元媛,冲到周意身旁,一手拽住他的袖子,另一只手使劲往他身上打。“周意,你个没良心的。元媛那么喜欢你,你说分手就分手,对得起她吗?我不听你的真心话,不祝福你和栀子?!难道我和你爸没有接受过她嘛,是她对感情不认真,和你好着,转眼就能和别人订婚。我为什么不赞同你和她在一起,还不是因为你现在这个颓废的样子,但凡你不让我们担心,我们也不会管你。”
董老师打地手疼,她收回,捂着脸哭骂道:“你都不问问你爸为什么没跟来。他前几天做了手术,不让我和你说,我看了栀子失踪的新闻,本来就担心你,所以还是给你打了电话,但是你一直不接,发信息也不回。要不是问了元媛,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么糟贱自己。”
周意愣住,下意识问道:“我爸没事吧?”
董老师一把擦干眼泪,白了他一眼,“好着呢,不劳你挂念!”
说完,去安慰季元媛,“元媛,别和那个混小子一般见识了,你还没吃晚饭吧,阿姨这就给你做点。”
季元媛已经吃过了,但她知道董老师的意思,这是借着给她做饭的由头,让周意吃饭,她勉强笑了笑,点点头,“那就麻烦阿姨了。”
周意不管她俩,径自去了阳台,点起一支烟。
刚才他妈妈说的话倒是点醒他了,想想自己每次被盛稚甩了之后,总要和现在这样自虐好几天才能缓一缓。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烟和酒,却知道了盛稚为什么喜欢它们。
思及此,周意突然发觉这几天盛稚都没有吸烟,想起她曾说过要戒烟,过得长一点陪他久一点,不由得笑了起来。
盛稚这么反复无常的人这次竟然说到做到了,还真是不容易,要是让她撞见他吸烟,她估计得气得不理他。
周意将手里还剩大半节的烟给灭掉,深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把体内混浊的尼古丁呼了出去。
清新的空气进去体内,他的头脑清醒许多,一扫之前的颓废,给他爸爸打过电话去。
“爸,你好点了吗?”
“好了,好了,是不是你妈告诉你的,我都嘱咐过她好几次,不让她告诉你。唉,就是个小手术,我就没事了。”
周爸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看来身体确实恢复了。
周意稍稍安心,“爸,对不起。”
他这声突然的道歉,令周老师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好好地你干嘛要和我道歉啊,一一,没什么事吧,你妈突然要去你那儿,你们母子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爸,我又和我妈吵架了。”
周意疲惫地揉着眉间,看对面的万家灯火,眼前突然浮现出盛稚美丽的容颜,心里默默问她:“栀子,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这一出神错过了他爸爸的话,猛然听到“栀子”两个字时,才回过神,认真听。
“是不是因为栀子啊,找到她了吗?好端端地怎么会失踪呢?”
周意情绪更加低落,“还没找到。爸,我很害怕。”
从小到大周老师就没听周意说过一个“怕”字,他越发不安,后悔这次没跟妻子一起来,只能放低声音,安慰儿子:“一一,别怕,栀子有你这么爱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爸爸支持你们,等她回来,你赶紧和人家求婚,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周老师的这番表态,犹如及时雨,浇灭了周意心中的火。
他忽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笑着答应:“爸,不会让你久等的。”
挂了电话,不经意抬头瞥了眼夜空,墨蓝天幕中恰好划过一颗流星,周意坚信他的愿望终会实现!
拉门进屋,对上董老师和季元媛看过来的目光,真诚地和她们道歉:“妈,季元媛,对不起。”
董老师和季元媛十分惊喜,一眨眼的功夫,周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尤其是董老师,刚才被他气得要死,这会儿又心疼他饿着,但气还没有彻底消除,冷着脸,没好气地说:“赶紧过来吃饭吧!”
周意走到饭桌让,见她做的是自己最喜欢的油泼面,更加愧疚,但心头温热。
他在董老师身旁坐下,夹起一大口面,吹了吹,就急忙往嘴里送。
董老师忍不住唠叨:“慢点吃,别烫着,没人跟你抢。”
周意听出她语气缓和了不少,笑道:“真好吃,谢谢妈。”
“臭小子!”董老师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接过周意递过来的纸巾,拭去眼泪,“锅里还有,好吃你就多吃点。”
周意点点头,继续狼吞虎咽,不过没吃几口,手机突然响了。
他立即放下筷子,摁了接通,“冯哥,有什么消息吗?”
“嗯,小周,你现在来东城派出所一趟。”
周意一听是派出所,心里顿时慌乱如麻,蹭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听到董老师问他去哪儿,才想起家里还有人,不过他头也没回,匆匆答道:“妈,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到派出所时,除了冯然,周意竟意外见到了冷安妮。
她状态似乎不太好,灰白的头发和衣服上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渍,整个人蜷缩一成团,蹲在一个角落里。而冯然蹲在她身旁,似是在低声安慰。
周意走过去和冯然打了声招呼,冯然站起来,嘱咐一位女警察帮忙照看冷安妮后,带着他走出了派出所,停在离门口不远处,低声说:“严获死了。”
周意心头猛地一跳,急忙问道:“盛稚呢?找到她了吗?”
冯然摇头,看向周意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与同情,“暂时还没有她的消息。小周,你别急,很多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话的安慰作用不大,周意蹲下去,焦躁地用手胡乱揉搓着头发。冯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你后面还要做许多事呢。”
是呢,盛稚还没找到,他要继续找,负面情绪太容易影响理智,必须心平气和。周意慢慢站起来,问冯然:“严获怎么死的?”
冯然默然,神情悲怆,过了片刻才回答:“应该是安妮杀的。”
冯然在司法系统,他说的“应该”,必定已经有了证据。周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冯然,冯然这么多年没有娶妻,除了工作忙,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冷安妮下落不明。他与冯然,还真是难兄难弟。
盛稚不知道自己来法国几天了,她每日过得昼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要么刷题,要么读小说。
自从从周意家出来以后,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丝毫不关心其他人和事,哪怕这时候天塌下来,她都不想吱一声。
一天晚上,安静的庄园突然热闹起来,盛稚有道数学题不会解,被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得烦躁,从窗户外望去,竟看到了《红颜》剧组的伙伴。
她终于出声:“你们怎么来了?”
刘炎和查宁闻言朝她这边望过来,惊得异口同声大叫:“你怎么在这儿?”
盛稚纳闷,你们都在这儿,怎么我就不能在这儿了?她还没问出来,刘炎就先解释:“有人爆料说你失踪了,我们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你也不回,问姬姐她只说你没事,绝口不提你在哪儿,闹半天你们提前来这儿吃香的喝辣的了。”
盛稚若有所思,看向站在刘炎身前,出来迎接他们的姬姐。
姬姐笑着对刘炎他们说:“诸位远道而来都辛苦了,先回房间稍事休息,我让人准备了晚饭,有话等会儿咱们再坐下来慢慢聊。”
刘炎一听有吃的,立马忘了刚才的话题,满是期待地问她:“有鹅肝没?”
他这副馋样,忍得查宁笑出了声,郑莉也忍不住打趣道:“刘炎,你少吃点吧,赶明儿你看看,你绝对是红毯上最胖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