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轻轻的拽了拽柳佛烟的衣袖,她们的母亲,最恨的就是别人的威胁。
母亲今日,要么杀了佛烟,要么让我出嫁。话音刚落,啪的一个巴掌,打在娇嫩的脸上,夭流煞接着说道:柳佛烟,别以为你丰功伟绩,我就舍不得杀你,我告诉你,你是我培养的人,你的命,都捏在我的手中,你如此猖狂,谁借你的胆子。
母亲是,想要收回佛烟这条贱命吗,那便收回吧,佛烟绝不反抗。说完闭上眼睛,冷冷一笑,神情轻松。
似乎,对她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
姐姐,别闹了。北离扯扯柳佛烟的衣袖,轻声的说着,眼神,不停的瞟向她的母亲,又害怕的,迅速收回。
见柳佛烟没动静,倔犟的保持着一样的动作。她抬眼,望向自己的母亲,说话的语气,有些颤颤巍巍:娘亲,北离向姐姐给娘亲赔不是,希望娘亲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姐姐这次。姐姐从小长这么大,没向娘亲讨过任何东西,这次,娘亲就允了姐姐吧。
夭流煞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缓和了些许。
今后我与姐姐,定当鼎力相助,助娘亲完成自己的霸业。
或许,夭流煞真正生气的,不是柳佛烟一定要嫁给公子,而是,她那张乖顺的脸,瞬间充满了叛逆的表情,让夭流煞感到不安罢了。
姐姐……
柳佛烟将一把小刀插入心口之处,鲜血渗到手掌。
夭流煞的表情并为之所动,而是那张冷冷的脸上,似乎又添了几分寒冷。
母亲若是非要阻拦,佛烟就如这把小刀,灰飞烟灭。说话的同时把插进胸口的小刀,拔出,握在手中,捏碎,落了满地。
良辰到……
同时,大楼外面响起了声音,伴随着礼炮声,一片欢腾。
片刻功夫,柳佛烟被人搀扶着,走出了佛烟楼。
眼前的,便是他心仪之人,用半条命赢得的一场婚礼。
公子初戚穿着大红袍,甚至连发冠都鲜红得刺眼,只是他的眼角,没有一丝温暖,嘴角,噙着一丝冰冷。
新娘出门,奏乐声响起,车队,往回走。
十安城的百姓,纷纷议论,公子定是爱佛烟姑娘入骨,才让她享受北离公主当日的排场,一时之间,郎才女貌,风流佳人与偏偏公子,喜结连理,倒是成了一段佳话。
今日凤祥阁倒是安静许多,往日里的客人,都去凑了热闹。
凌天瑶一觉睡到大中午,打开门时,太阳已经升至了半空,打了一个喷嚏,甩手甩脚的出了门,边走边喊:红娘,红娘。后院里,空无一人,就连平日里最爱缠着她的刀小诚,今日,也不见了踪影。
刀小诚。
依然没有人回答。
奇怪,人都跑哪儿去了……师父!
刚想伸手去开门,又缩了回来,她的样子,若被世人看见,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幺蛾子。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去屋顶吧。
便回房间拿了头襟,松松散散的盖住白发,跃山屋顶。
哇……
被眼前的景象所迷乱,那只长长的迎亲队伍,正往前走,鲜红色的衣服在正午的阳光下,格外的刺眼。
谁家姑娘好福气呀,觅得如此如意郎君,让天下人都知道,今后,她便是他的人了他在啊,。凌天瑶自言自语,说完,撅起嘴,双手背在身后。
百姓的欢声笑语,都不及那一阵又一阵的锣鼓声。
马蹄声慢慢靠近,马背上的那个身影,不知为何,怎么看,都有些熟悉。凌天瑶揉了揉眼,瞪大双眸,吃惊的半张着嘴,久久,才吐出两个字:初戚。
她记得,他跟她说,为了她,他愿休妻。
如此,大张旗鼓的娶一个舞姬,又是为何?
迎亲的车队,缓慢前行,路过凤祥楼,初戚朝里望了望,大门敞开,却空无一人。他捏了捏缰绳,再次回头,那扇门里,终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失落的表情,像泄了气的皮球,挺拔的身躯,像是支柱瞬间被抽离,那张脸,连冷漠都懒得挂在上面,面无表情。
突然,一阵风横扫而过,吹起的沙尘,进入眼睛,所有人都伸手挡了挡。风过时,初戚的耳朵,动了动,在那一阵风中,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铃铛声,初戚知道,那是凌天瑶手腕上的铃铛。
他抬起头,扭转过身体,目光,落在那座高楼之上。凌天瑶伸起挡风的手正缓缓放下,衣裙在风中飘舞,长长的头襟裹在下巴上,在风里,向右延伸。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道不出的千丝万缕,愁绪万千。
他这般做,究竟是为何,连自己也道不明白。
大风过了一阵,又无情的刮起,一片唏嘘声中,初戚再回头时,屋顶上,竟站了一双人。凌天瑶轻轻歪斜的身体,被凌天揽入在怀中,道路中央,马背上的新郎,握住缰绳的手,捏成拳头,望向屋顶的目光,有一丝丝怨恨,紧皱着眉宇,心如刀绞。
她,是真的看不懂吗?
娶一个人,不过就是想看见她嘟着嘴,皱起眉宇,怨恨他。可如今,她连看一眼,都像是万千人之中的其中一个,不过是为了凑热闹罢了。
真真的绝情。
喜欢就像刚刚吹过的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决绝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一个人在心上,她可以撇得如此清。
那双充满怨恨的目光,久久的望着屋顶,直到迎亲队拐入拐角,他的红袍,消失在眼前,他的目光,才不情愿的收回。
凌天瑶看着那双眼睛,连动都不敢动,她生怕自己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将那一抹红色的身影,牵扯,跃上屋顶。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身体放松,就这样靠在凌天的怀里,舔了舔嘴唇,小声的说道:男人,还真是难懂。
凌天仰起嘴角,问:做何这样说。
昨日还说,喜欢我,为我,他可以休妻,今日,又大张旗鼓,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全世界宣布,他公子初戚,娶得良人。凌天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低着头,眼神瞟向那支消失的队伍。
心中,失落在所难免。
男人的话,自是信不得。凌天邪魅一笑,狐狸眼轻轻的拉扯,眼中,是窃喜,是心疼,还有一丝丝得意忘形。
师父,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喜欢你,世间一切美好不及你,你的喜怒哀乐,便是我的喜怒哀乐,你的生命,便是我的生命,世人伤你一分一毫,我便以同样的手段还回去。
凌天说完,凌天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你说,心酸酸的,失去他的瞬间,感觉心里吹过一阵冷风,凉飕飕的,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那便不是喜欢,至少他不喜欢你,他若喜欢你,怎舍得让你为他难过。凌天瑶还是似懂非懂,伸手挑开,被风吹至眼角的一缕白发,又叹了一口气。凌天浅浅一笑,娓娓道来:莫不是,我的天儿,感觉心里吹进了一阵冷风。
才没有,我才不会为一个人难过两次。说得干净决绝,她的样子,凌天有些吃惊,以为,这次,她又会沉睡上几天,看来,着实是自己想多了。
春天的日光,到了下午,太阳往西偏的时候,空中,总会盖上一层一层厚重的乌云,白云总是难逃一劫,蓝空,喜笑颜开,终是无法等到夜幕降临。
☆、初醒
夜幕降临。
十安城的最东面,公子府邸,夜灯初上,欢歌艳舞。
公子初戚敬完酒,以不舒服为由,退出了热闹之地。走路的时候,跌跌撞撞,丫鬟白行上前搀扶,被初戚甩开,愣愣的站在原地,双眼含泪。
她从小跟在公子身边,早就像他肚里的蛔虫,她便知晓,这场婚嫁,他是如此的言不由衷。
公子,还是让行儿扶你回屋吧。白行还是冲上前,将快要跌倒的公子扶住。
初戚再次甩开白行的手,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你……退,退下吧!
公子……
行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退下吧。
白行自行退去,招呼过来两个人,对他们说:你们两个,远远的跟着公子,有什么事,叫我。
是!
新房里,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双手有些发抖,嘴唇有些发白。
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她轻咳一声,伸手捂住胸口,闭了闭眼,咳嗽声拉扯着刀口,竟有些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