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说道:北冥洗耳恭听。
凌天慵懒的说道:我们江湖中人,讲究的是知恩图报,但面对那些豺狼之人,危祸江山,危害百姓,并不会顾及任何情面,除之而后快。你若做不到,便永远只能任人宰割,你无法幸免,更无法保护那些手无寸铁之人。
他的语气,听上去无力,但,对于北冥来说,句句诛心。
心狠手辣,想要作为一代帝君,这是必备条件之一,你的心慈手软,只能助长别人的气焰,你的重情重义,是别人利用你的价码。
北冥深深的鞠躬:北冥一定谨记。
抬起头之后,忘了一眼毫无表情的凌天,转既,看着一脸微笑的凌天瑶,微笑着说:天瑶妹妹,他日,北梁安居乐业,形势稳定,你一定,要到我北梁都城做客。
凌天瑶微笑,频频的点头。
不知为何,她与此人,相识不过短短数日,却一见如故,或许,是因为二师兄易水寒的原因,她才如此毫无防备的,叫他一声北冥哥哥。
凌天高高的站在城墙之上,俯视着城楼之下的那一支军队。
凌天瑶与北冥骑着马,出了城楼,两人并排缓慢而前行,一路寒暄,凌天瑶则一路叮嘱,她虽不懂朝中之事,但北冥此人,她还是了解几分的,此去一路,危难重重,凶多吉少。
军队中人,看着出了城门的二人,都不自觉的动了动,相望。
喜上眉梢,原来,他们的大将军,真的没事。
城楼之下,凌天瑶停下马,望着北冥,浅笑着说:北冥哥哥,便只能送你至此,一路上小心。
吹起的轻风,拍打着凌天瑶的脸颊,轻轻的吹开她头上的帽檐,几缕白发露了出来,她的笑容,轻浅而甘甜。
北冥点点头,望着凌天瑶,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转身,策马向前,没有回头,他白色的战袍,在风中,像无法刺穿的盔甲,迎风而起。
凌天瑶在他身后大喊:北冥哥哥,万事小心。
那个决绝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白雾之中,一身白色,与白雾融为一体,只看见小白马的脚掌,像风一样的前行。
此时,北刃身后的那一顶轿子里,轿帘缓缓拉开,走下来一个白发苍苍的人,他虽已上了年纪,却依旧威风凛凛,除了苍老的容颜,似乎,他还是战场上挥舞着大刀的将军。
北冥停下马,迅速的翻下身,快步向前,单膝跪在那人的前面:九叔!
他便是北梁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任国君的哥哥,北梁大将,北宏!
虽已卸甲归田,但他依旧手握实权。
现在握在他手中的,有一份关于国家未来的决定,那便是,继承国君之位的,真正诏书。
当初迫于无奈,他只能将这份天命,连同官爵之位一同隐退,现如今,当初给予承诺之人,现如今要反悔,那么,作为一国大将,他绝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坐以待毙。
为了北梁之民,甚至是天下苍生,他决定,重出江山。
为北梁之民寻一明主,为天下苍生保一份平安,为,他自己背负的使命,为,给长眠之人一份交代。
九千岁弯下腰,双手扶起北冥:冥儿,快快起身,让九叔看看,伤在何处。说着,捏着北冥的手臂,不停的点头,笑着说:不错,身子骨硬了。说完,使劲的拍打着他的双肩。
这时,站在一旁的北刃忍不住打断:我说,您俩是把我当成空气了不成。说完,伸开双手,与北冥拥抱,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互相拍打着后背,以此来见证,对方的身体状况。
北冥上下打量了一番北刃,笑着说:哥哥,近年来,可好!
此番话一说完,北刃就皱着眉头,轻摇着头,表情冷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淡然,轻轻浅浅的说:作为一国大将,我却日日只能,流走于后宫与朝臣之间,解决的,都是一些不见光的买卖。
北冥大笑:这便好,夜夜笙歌,总好过镇守边疆,日日提心吊胆。
北刃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如此光明磊落之事,纵然死,我也心甘情愿。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仰天长笑。
军队缓慢前行,过了朝溪河,就要极速前行,他们的队伍,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北梁都城。
北冥与北刃骑在马上,走在最前端,车辇跟在其后。
一路上风平浪静,未有任何风波,甚至是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也寻不得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样,他们便更担心,一路的风平浪静,这就代表着,都城里的刀光剑影。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危险,被积攒在一处,发力,便一发不可收拾。
黑暗的深渊,都被眼前的迷障盖住,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甚至是粉身碎骨,每走一步,落下的那个点,都会叫人心惊胆战。
但是,这份警惕,一直到傍晚,都未曾用得上,谨小慎微,最终,还是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北梁都城,热闹的街市,早已虚空,偶尔站在门口的孩童,大人也表现出战战兢兢,下一秒,迅速拉回屋中,紧闭大门。
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
北梁都城的民子,今日听说,会有一只造反的军队,在傍晚时分,抵达北梁城之下,民众不以为然,却未曾想,放哨的人,真的看到了一支穿着鲜红盔甲的军队,向着北梁都城,缓缓而来。
但世人都知道,北梁公主婚嫁,驻守边疆的北冥将军,他的军队,便是一只穿着鲜红盔甲的军队,世人不信,爱民如子的北冥将军,会造反。
何况,与他并肩同行的,正是北梁都城赫赫有名的九千岁之子,北刃,现任北梁都城的大将军。
他们会造反,没人会信。
倒是那个心胸狭隘,不讨民心的国君,让人有几分猜测,他究竟是为民除害,还是仗着权势,肆意而为之。
军队缓慢前行,停于北梁城之下。
北梁城门,紧闭。城楼之上,空无一人,似乎,整个城池,鸦雀无声。
暴风雨前的安静,让人无所适从,似乎危险,就在身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是,这是一只强悍的军队,死亡,于他们来说,就是奉献一具尸体,眼前的黑暗,不过就是光明在向他们招手。
纵然战马前蹄向后退,甚至,发出撕裂声。恐惧,让它们晃动身体,但骑在他身上的主人,就像一颗定海神针,威慑十足,将一份不安,转化为定力。
军队抵达北梁都城之下,排成一条血红色的长龙。
狂风吹起,骤然落下的雪花飘飘洒洒。
静,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狂风乱舞,雪花肆无忌惮的飘洒。
北冥的战袍,拖在马背上,横扫千军的气势。束在头顶的长发,如一把锋利的宝剑,在狂风里,往一边倾斜。
他的脸上,退去平时的谦逊善良,威严且淡然。
随着一阵狂风而过,城墙的四面八方,弓箭手如群狼一般,窜了出来,任何一个角落,都被占满。
穿着黄袍的那个人,身披黄色的战袍,手握宝剑,气势如虹,威风凛凛,立于城墙的屋顶。他的身后,城墙之内,一支强大的军队,身穿黑色战袍,随时准备待战。
他站在屋顶,朝着城楼外的军队呐喊:北冥大将军,你可知,私带军队入都城,那是死罪,你的身后,无一人幸免。
届时,战马的身后,车辇之中,轿帘被甩开,缓缓的走出来一个人,城墙之上的士兵,面色紧张。站在最顶端的北王,一瞬间,面色僵了僵,手中的宝剑,握得更紧。
躲在屋内的百姓,人人面面相觑,不可思议,小声议论。
北梁九千岁,德高望重,深得民心。他早已不干涉朝政,手中的兵权,早已交到他儿子的手上,可虽如此,真正做主的,还是九千岁。
城楼上的士兵,大多都是他手下的后代,如今,在北刃的手下,未曾想,此刻却要兵戎相见。
北梁的军队,保护王,是他们的天责。
纵然兵戎相对的那个人,是他曾经景仰,膜拜的战神,依旧不能心慈手软,王的命令,杀无赦,那便不留活口。
只见屋顶上的北王举起手中的宝剑,风吹开他的战袍,似是威慑天下。
此时,鲜红色军队的四周,被团团围困,领头的是南国南越与南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