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复轻声的开口:师父!然后是一脸的不解。凌天瑶看在眼中,憋住笑,直至凌天走出门外,关上门,她才走到苍复的床边,微笑着说:你就别奇怪了,我们都有两个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像炫耀似的,一脸笑容。
苍复挠挠头,看了一眼他家公子,撅着嘴,撒娇的模样,南休又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手中的折扇轻敲他的额头,苍复痛得直咧嘴,不过,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南休小声的说道:我还有两个师兄,两个师弟……
苍复再次惊讶,小声的嘟囔着:什么?
凌天瑶大笑,说:还有一个小师妹。
苍复回忆着:大脑中,出现天潇的笑脸,其次,就是凌天瑶,原来,他们是师兄妹,可为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却好像不认识呢。
易水寒说:躺下吧,等你把伤养好,回南国,我向你介绍我的另一个师父,说不一定,还可以认识个师兄师弟什么的。
苍复听到此话,便乖乖的躺下,凌天瑶再次发话,她说:你得尽快恢复,等得越久,对你们越不利。倘若,被萧山知道,你们提前回南国,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苍复有些担忧起来,他的伤势,非个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如果带伤上路,定会拖累公子,如果自己留在此处养伤,他更不放心公子一人上路。
前路坎坷,危险重重,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可是,凌天在此,凌天瑶不敢放血入药,倘若被他发现,定又会挨一顿臭骂。她站在煎药处,心不在焉的煽着手中的蒲扇,赶走煎药的人,她就是想放血入药,希望苍复立马康复,陪她的二师兄上路,可是,倘若被师父发现,他会不会杀了他。想到此处,自己打了一个冷寒,这才发现,火炉里的火已经熄灭下去,药还未煎开。
凌天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望着她,那一抹紫色的身影站在雪地中,像一座伫立的小山,任凭寒风吹过,屹立不倒。
凌天瑶想了想,收回蒲扇,贼眉鼠眼的,四处眺望,凌天迅速的倒回,躲在拐角处。然后,又一本正经的煽着火炉,又开始思考起来,片刻之后,迅速的转头,四处眺望,依然空无一人,她放下手中的蒲扇,从靴子里抽出匕首,狠狠的划过掌心。
咧着嘴,鲜血流了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直至碗底被覆盖,她才伸回手,扯下腰间的丝帕,迅速的裹在手心,用嘴帮忙,打了一个结。
凌天站在雪地里,轻声说道:这丫头。
☆、置于何地
当凌天瑶把药端到房间,递到易水寒手中。易水寒接过药碗,热气腾腾的雾气扑过他的鼻子,他看了凌天瑶一眼,有些心疼,也有些自责。
他再也熟悉不过这碗药的味道,淡淡的一股血腥味,偷偷的看了一眼她的手。凌天瑶将左手背在身后,但易水寒知道,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此刻,掌心中,已鲜血淋淋,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孔。
凌天瑶说:苍复,喝完这碗药,好好睡一觉,明日清晨,你们便启程。
苍复点点头,接过易水寒手中的药碗,凑到鼻子边闻了闻,他熟悉这股味道,公子受伤的时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凌天瑶,那时候,他家公子差点丧命,喝的,也是这种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二话没说,闭上眼睛,一口气喝完。
凌天瑶伸手接过碗,说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清晨,天太冷,我就懒得送你们了。一路顺风,小心哦。
苍复看着凌天瑶的脸,有些痴迷,他永远都记得,榕树花下躺着的那个人,她脸色苍白,却像赋有一种魔法,让人挪不开眼。
此刻也是,她面色红润,一脸笑容,弯弯的月牙眼里,有一潭水汪汪的清泉,她的眼睛,干净纯洁,一尘不染。
北梁的天气,到了夜晚,蓝空的乌云便会散去,夜空,一片深蓝色,繁星点点,月上梢头。深蓝色里,干净而神秘,像人的眼睛,简单,而又深不可测。
但是夜晚的风,变得更加咆哮,呼呼而过。
凌天把凌天瑶带到北梁最高处,两人并排而立,凌天双手背在身后,凌天瑶双手抱在胸前,相思剑紧紧的抱在怀中,他们俯视着北梁国,这个神秘而肃穆的国家,此刻,在庄严而雪白的大地上,亮起的家家灯火,像夜空中的星光点点,美轮美奂,犹如记忆中,一种幻象的存在,凌天瑶的记忆,丝丝缕缕的拉扯回来,那时候,她与承决站在瑶华山巅,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总会格外的向往,内心一波一波的激动。
曾经,她不食人间烟火,一切都如美好的存在,走进生活,生活在里面,其实你才知道,生活之中,很多时候,会身不由己,甚至是无能为力,美好,承载着这个词,痛苦,便会随之而来,有渴望,有失去,有希望,也有绝望。这一年多来,她看到人生疾苦,人心险恶,当然,善良纯洁,也有美好的希望。
只是她知道,她或许过于幸运,身边的人,不曾让她受到半丝伤害,她能看见生老病死,无奈,无助,甚至是绝望,但是,爱他的人,时时站在她的身边,时时指引着她的方向,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有人伸出一只手,将她拽回。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便只能冷暖自知。
她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看着天下第一门的城楼高耸而立,心中,像矗立着一座小山。
北风呼啸而过,她听到凌□□袍拍打的声音,笑问:师父,如果我把记忆寻回,我还会像如今这般,热爱自由吗?
凌天背在身后的手僵了僵,心中一震,今天的凌天瑶似与往日不同,他问道:为何如此问,凌天看着她的侧脸,她望着远方,脸色平静,轻轻的张开嘴,缓缓的说道:承决师父说,我换了半颗心脏,因此,习性大变,我想,我的性格,或多或少,也受那人的影响,或许他,也爱自由,我才要如此的想要浪迹江湖。
凌天瑶说的有些严肃,凌天微微一笑,心想,他的天儿,果真的是长大了,懂得思考问题。但这样,不知是喜还是忧,他们都曾希望她不要长大,做个不懂事的孩子,在师父师兄的保护下,安稳的度过此生。
凌天微笑,平静的说:倘若你寻回记忆,或许,你也如这般,更爱自由。
凌天活了不知多少个年年月月,但他从来不爱自由,他不喜欢走在热闹的人群中,不喜欢翻越山川河流,不喜欢看见人类表里不一的模样,不喜欢掏空心思的想要博得一丝关注,世间一切,在他眼中,都如虚妙的存在,犹如他的生命,活得太久,麻木得不知疼痛的感觉,他的心,早已在日落月升,日复一日的岁月里消磨,失去了一种渴望,甚至是希望。
但是,自从他的身边,被承决带回来的孩子包围,纯粹而干净的笑声,就如银铃那般,将他从黄昏的午后唤醒,将他从清晨的早风中拽起,他觉得,百无聊赖的生活,突然就有了颜色,尤其是凌天瑶的出现,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他清楚的知道,她的出现,会意味着什么,但他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半颗心脏给她。
沉睡在瑶华山池中整整七年,这七年,他竖起自己的耳朵,听着山下的一举一动,那清脆的笑声,依然能牵动他沉睡的心脏,等了七年,等再一次相遇。
那一眼,他希望是天荒地老。
一切就如魔咒,他们,终将被彼此深深吸引。
或许灾难,从承决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递到他的怀中,便已经开始。
他是九尾白狐,百兽之王,他从来不信命,但这个孩子的出现,似乎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心思,变得很重,他的情感,变得很复杂,似乎他想要得到的,也比之前的更多。
他的心神,再不如从前那般清静。
他斜过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凌天瑶,拉起她受伤的左手,凌天瑶转过身体,好奇的看着他。她的脸一片晕红,心脏总是莫名其妙的狂跳,甚至是慌乱,视线压根不敢看凌天的脸,她舔舔嘴唇,只见凌天扯开包扎在她手上的紫色丝帕,那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在月光下,曝露出来,她不敢动,也不敢反抗,她害怕他生气,轻轻的咬了咬嘴唇,轻声的说道:师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