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瑶用手握住那男子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得到,魂链若是穿过心脏,那便回天乏术。
今晨,我本与少门主护送桑姬蕴姑娘到北梁王宫……殊不知……在滴血亲的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将桑姬蕴挟持住……那人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凌天瑶已经感知不到他的心跳。
那后来呢,如何了。凌天瑶焦急的问。
尔后……那黑衣人与北梁宫发生冲突……后……又出现了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凌天瑶自问,心中忽然出现两张脸,夭流煞,柳佛烟。
小师兄。凌天瑶想起她小师兄在暗格受伤时的模样,心中一阵揪痛。
曾,桑姬蕴救过他,此次,若她有危险,天潇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然而深不可测的夭流煞,心狠手辣,指不定此次,她更不会放过小师兄!
我小师兄到底如何!
少门主身负重伤……他让我告诉门主……不要在北梁逗留……即刻离开。说完,那人的刀倒在地上,倒下的声音,在苍茫寂寥的大地上,如天崩地裂那般。他微弱的呼吸,已经分成两半的心脏,随着风,停了。
静,寂静,仿佛全世界都陷入一片死寂里,一切都已被静止。唯有剩下凌天瑶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缓慢而又焦急,她的眼眸之中,瞳孔慢慢的变成紫色,瞬间之后又恢复正常。
听到身负重伤,她便将后半句“即刻离开”抛之脑后。
那男子的刀从他的手中滑落,凌天瑶就如一阵疾风,眨眼工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那俱孤独的尸体,依旧双膝跪地,头深埋感觉就快要搭在地上,从大门外看进去,就像一个圆滚滚的柱子。
隐隐约约的,变天了,从门口而过的风,吹起满地的白雪,呼啸着,屋檐下的风铃,叮铃铃,叮铃铃,像在做一场与死亡有关的法事。
院落之中,高高耸立起的梧桐树,落叶一片接着一片,落在积雪覆盖的黄土之上,落叶拍打的声音,像一首悲壮的烈歌,凄惨,伤感着。
北梁宫中,狼藉一片!
那男子口中的黑衣人,高高在上,与北梁王北冥并排而坐。
北冥像是被束缚住,除了眼球其他地方都动弹不得。
大殿之中,一群舞刀的侍卫围着两个女子,流着鲜血一样的魂链握在手中,被团团围住而不好施展。
凌天瑶如疾风一般出现在北梁宫中,寒风与她一同进入北梁宫殿内,顿时,一股寒意席卷着所有的人。
风停在她的身后,将她的帽子紧紧的贴在后脑勺处,跟随而来的几粒雪花,也缓慢的落了地,而眼前的几缕白发,粘在眼角处,轻轻的飘动。
她望了一眼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一黑一白并排而坐,那张精致而妖艳的脸,看到她的此刻,眼底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然而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看到凌天瑶进入殿内,迅速起身,像一条黑线移至高台边上,粗犷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终于来了,你要是早点来,我就阻止手下不闹这北梁宫殿。
凌天瑶有一丝惊讶,原来,他是在等自己。
废话少说,我小师兄呢。凌天瑶进门的第一眼,就将整个大殿内扫了一圈,她并没有发现天潇的身影。
如此说来也对,天潇是整个北梁国唯一可以逼迫她现身的人,若那黑人真是为了找她,只要以天潇的性命相胁,她必定会现身。
急什么。那黑衣男子将衣袖狠狠的甩在身后,高高在上,昂着头。
仿佛他的面具下面那张狰狞的脸无情的嘲笑着,内心发着冷笑!
凌天瑶抱在胸前的日月辰握了握,说道:你既然是为等我,那么此刻,我已站在你的面前,无相干的这些人……
听你的。凌天瑶还未说完,那黑衣男子便挥着衣袖,夭流煞看了他一眼,或许她已经知道那张面具下的脸是何种表情,虽然一脸的不服气,还是将手中的魂链收回。
而,站在她一旁的女子,握在手中的剑没有丝毫收起的意思,原本那张活泼可爱的脸,变得狰狞,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北离。只听那黑衣男子冷冷的叫出她的名字,北离终是不甘的将手中的剑收回,不服气的回答着:是!
凌天瑶将剑握在一只手中放下,另一只手指向王座上的北冥,说道:与他何干!
她话刚出口,那男子便哈哈一笑,同样是挥挥衣袖。王座上的北冥动了动,用手捂了捂喉咙,发出一阵咳嗽声。他本想说话,欲要开口的时候,喉咙一阵干涩痛痒,他,无法开口说话!
便如此,他站起身,凌厉的目光慢慢的变得温柔,望着大殿之下的北离,他曾视若珍宝的妹妹。
他永远也想不到,有一天,她竟会用剑指着他,那双单纯善良的眼眸中充满恨意,他原本以为,他们了解彼此就想了解自己那般熟悉,却不知,被他当作生命一样看待的人,竟是别人刺向他的一把利刃。
人心隔肚皮,伤害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我再问一遍,我小师兄在何处!凌天瑶淡淡的语气夹杂着一丝丝威胁,纵使她知道,她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
哈哈……猛然的两声干笑,戛然而止,似乎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凌天瑶。嘲笑的语气里带着冷漠:凌天瑶,果然被你那自高自大的师父惯出一身臭毛病,不自量力。他说话的声音总是那么平和,却是那么的嘲讽带有一股淡淡的杀气。他接着说道:果然,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只怕……有一天你会失望透顶!
话说完,凌天瑶接着问: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哈哈……又是一阵冷笑,笑声寒冷刺骨而过,又是戛然而止,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像是带着刀那样的扫向凌天瑶。
想知道你师父及师兄们如何,摩罗村一探究竟便知。
那黑衣人说完这句话,仿佛变成一股青烟,不过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他的笑声,绕梁来回,许久未消散。
黑衣人消失的同时,北冥健步如飞,身体如离了弦的箭,一把拽住半空中的北离,如剑般的锋利眼神望着她,他无法说话,内心不停的呐喊着。
放开我。北离手中的剑举起,划过北冥拽住她手臂的手腕,北冥快速的收回手,身体向后倾。被他拽住的北离,挣脱之后转身,又被他紧紧的拽住。
离儿,离儿……北冥的内心在撕喊。北离手中的剑再次举起,挥向视她如生命的哥哥。
这时,两人一同落在了大殿中央,北离的剑恶狠狠的指向她的哥哥,如今北梁的王。
你想问我为什么是不是。北离开口说话,北冥点点头。
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她才是。北离指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桑姬蕴,从她怀中落出的白离花,因沾染了她的血迹,洁白的花就像刚盛开时一样。
或许连北冥也不知道,供养北离花的不是北离的血与命,而是他的另一个妹妹,桑姬蕴。
☆、软肋
九岁到!
只听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众人便下跪,北离将手中的剑收起,原来在这北梁之国,与其他人刀矛相向时,也有一个人,让她愿意放下屠刀,转身向他深深的鞠躬。
凌天瑶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九千岁,九千岁朝她点点头,不过云烟之间,只留下一阵微寒的风,人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北冥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曾识得她的名字多年,看过她的画像无数遍,想象过无数遍相见的场景,谁曾想,竟是这般的不堪。
不过半日工夫,凌天瑶便到了摩罗村。
苍凉而落魄的摩罗村,与往昔相比,并无他样,只是,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他们迥异的目光与桀骜的脸上与摩罗村的村民相比,显得有些突兀,走在人群中央,一眼便可认出。
凌天瑶没有任何的乔装打扮,只是将那一头白发,用帽檐遮挡住,日月辰背在身后。
如今,处处有耳目,任何风吹草动都掌握在别人的眼中。
近日,或许摩罗村进入太多的陌生人,多一个凌天瑶那也不足为奇。所以他们并没有用奇特的目光来看这个身着怪异的女子,路过她的人群,偶尔有人微蹙起眉毛,却也只是摇摇头的路过。
或许此女子与摩罗村竖起的那座神像有几分相似之处,可不知为何,神像在何时被人为破坏,她的脸,已经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