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宁柏看了凌天瑶一眼。
怕胥由担忧,胥宁柏不让所有人提起他受伤之事,凌天瑶自然没有告诉她的好姐妹。
四人有说有笑,漫步于百花烂漫之间,偶尔凋零的花朵,在轻轻摇曳的风中,发出一阵悦耳的脆响。
果然要下雨了,乌云越跑越快,整片天空,陷入深灰色里。
滴答,滴答。
鹅卵石上,雨滴落下,慢慢的晕开,湿了一片。
开满鲜花的道路两旁,花朵兴奋的轻轻摇头,冷风而过,让人不禁打了冷寒。
此刻,站在城墙拐角处的初戚,那双朦朦胧胧的眼睛,不知是怨恨,还是无奈。他的双手,拳头紧紧的握住,紧要牙关,脸色一片暗沉。他看着那四个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不是一番滋味。
便长长的叹了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朦胧的双眼,闪过一丝冷光,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个拐角处,没有挪动半步,直到那有说有笑的背影,消失在冷清的雨里,直到黑夜来临,全身湿透,他像失了魂的木偶,一步一步的,踏在青砖铺成的大路上,出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他的身后,嘎吱声被拖成,大门紧闭,他冷冷一笑,居然,流下了眼泪。
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却被另一种欲望趋势,错了一步,便步步错。
翌日,十安城,在缓缓升起的晨光里光芒万丈。
城楼之外,穿着朱红色盔甲的士兵,整齐划一,手中的长矛直指天际。
朱红色的盔甲在光芒之中,一片赤红,映衬出的脸,化作正义的驱使,忠肝义胆,在风中,伫立不倒。
送军的队伍,湿了眼眶。
踏上战争之路,便是面向死亡,承诺活着,仅仅也只是一句承诺罢了。
公子初戚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与他并排而立的是他的小妾,柳佛烟,她一身绒装,褪去了平日里的妖娆妩媚,身上,多了几分英气。
十安城的百姓今日对她,定当刮目相看。一介女子,随夫从军,这不仅是一段佳话,还是一段传奇。
公子初戚的目光,在人山人海里寻找,心想,她生性调皮,一定会躲在茫茫人海之中,让他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找到。
自寻的安慰,眼角便多了几分暖意。
公子,该出发了!初戚的贴身侍卫,策马到他的身旁。
初戚的目光,再次投向人山人海,心想,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在人群中,一眼便可认出,多看几眼,就会沦陷的那种,他又怎么可能,找了那么久,依旧没有寻得她的身影。
不是他寻不到,而是她根本就不在,这人山人海之中,替他们送行的,不过就是一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她怎么又会前来送行呢,他伤了她的心,还不曾解释过半分。
出发吧。公子低下头,不再往人群看。
无论怎么寻找,到最后,都将一无所获。
出发。声音在人群里慢慢扩散,军队的脚步声慢慢响起,沉重的,稳固的,将一切,抛之脑后,将一切,深埋心底。
凯旋而归,才是对人民唯一的承诺。
活着,才是对家人的救赎。
昨夜的雨,洗尽十安城所有污浊,光芒万丈。
清风而过,满面春风,柔光里,是希望。
远行的人,征途远方,盼归期。
愿安!
☆、一路向北
天潇与凌天瑶护送北梁真正的公主,于今日的晨光微亮,一路向北。于大胥国的大军之前,策马前行。
他们的命令是,将桑姬蕴送到北梁之都,亲手交给北冥。
而天潇的真正命令是,拖住凌天瑶,一定要等到大胥国军队凯旋而归。
桑姬蕴体弱,从小受的伤,在她的体内,已经变成了顽固的旧疾,所以,每到落脚之处,他们都会停下,休息半天或是一日。
傍晚时分,日落西沉,穿过这片茂盛的树林,就到了一个小村庄,他们打算休息今晚,明日再出发。
马蹄声在树林里快速的穿梭,傍晚的鸟鸣,隐隐约约。
忽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天潇心头一震,用余光眺望四周。依旧只有他们向前的马蹄声,四周,空无一人。
莫不是,天气太热,眼花缭乱不成。
心中松懈不得。
他们继续向前,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这片森林,天黑之前,必须找到落脚之处。
他们拼命向前,而他们身后,森林最茂密之处,站着一个黑衣人,戴着面具,居高临下,胜券在握。甚至能透过他的面具,感觉得到他得意洋洋的面孔,此刻,正得意的笑着吧。
他们像是迷路了,一直在这条路上奔跑,看不到尽头。
霞光万丈,西边被染成一片橘红,虫鱼鸟兽,却格外的活跃。
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桑姬蕴还未痊愈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咳嗽起来,马匹,也终于慢了下来。
跑在最后的天潇,与桑姬蕴并排着,担忧的看着她,问:还好吗?
桑姬蕴轻咳,勉强的点点头。
这时,凌天瑶扯住缰绳,马蹄终于停了下来。
不远处,有一座小楼阁,背朝夕阳,像是沉睡在梦境中那般,清幽。
一面小旗子插在门口,随风飘扬,皱皱巴巴的写着几个字:等你客栈!
顺着风的方向,客栈里,飘出菜香,肉味儿,最重要的是,飘出一阵一阵的酒香。赶了一天的路,闻到这些味道,不由得慢慢靠近。
三人下马,朝着客栈而去。
夕阳只剩下半边脸,霞光穿透高大的树木,一束一束的落在地面,金灿灿的,温暖而耀眼。连泥土也被镶上了一道金光。
天潇想到了刚才的黑衣人,跟身旁的人说:荒山野岭之处,莫名的出现一个客栈,我们需小心行事。
桑姬蕴也有些不解,以她的经验,此处的客栈,必有蹊跷之处,便点点头,小心谨慎。
凌天瑶则笑笑说:你们看,这座客栈,看上去,风吹日晒,年代久远,还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再说了,来的时候,二师兄跟我提起过,森林深处,有一等你客栈,若是我们天黑之前赶不到村子,便可在此处落脚。
即便如此,我们还得小心谨慎。天潇说。
正说话间,走到了客栈门口,这时,门口迎出来了一个店小二,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接过他们手中的缰绳,将马匹拴到马槽里。
马匹甩着尾巴,咀嚼着干草,夕阳落在它们身后,马背上被镶上一条金边,马尾巴像一条黑色线,甩来甩去。
三人跟着另一个店小二进入客栈,客栈里,坐满了客人,酒肉饭菜,江湖浪子。
三人寻一个空位坐下来,凌天瑶将剑带里的日月城放在桌面,望向店小二,说道:小二,先给我们打一壶水,然后,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便小二笑眯眯的回答:姑娘稍等。便挥挥手,水上来了。
凌天瑶顿了顿,继续说:还有,我要你们客栈里最好的酒。说着,顺便将腰间的酒壶取了下来,递给店小二,交代店小二装满。
是!
客官请稍等,饭菜马上就上。说完,自行退去。
天潇目光四处查看,并没有看到任何破绽之处,他想,要么真是一个普通客栈,要么,这里的,都是一群高人,他居然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凌天瑶每人倒了一碗水,端起面前的一碗,碗口刚碰到嘴唇,就被天潇拦住:小师兄,你怎么变得疑神疑鬼,婆婆妈妈的。
凌天瑶说话的同时,天潇已将一根纤细的针插入她的碗中,拿出时,针并没有任何变化,便说道:师父说,咱们身份特殊,需得一路小心谨慎,莫要出了什么乱子。
天瑶姑娘,你小师兄说的对,小心谨慎,总要好一些。桑姬蕴微笑着说,目光,看向天潇,两眼发光,含情脉脉。
渍渍渍……凌天瑶放下碗,不停的砸嘴,调侃的目光,扫了他们俩一眼,瘪着嘴说道:咦,糖汁都快流出来了。说完,抖擞着身体。
桑姬蕴只是低下头,浅浅的笑,满脸通红,一脸娇羞,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天潇瞟了一眼凌天瑶,面带笑容,轻轻的扬起嘴角,说:你懂个屁,小屁孩儿。说完,伸手揉了揉凌天瑶的脑袋,顺手,将她的帽檐往下轻轻一拉,盖住额头,以免她雪白的发丝露出来。
凌天瑶冲他微笑,然后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