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饶命”韩嫣连声求饶:“求皇太后看在臣服侍陛下多年的份儿上,饶臣一命吧,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帝饶了你多少回?你若识趣又岂会有今日!”皇太后侧身,不想在跟他多说,挥手示意宫人将其带下去。
“皇太后饶命,皇太后饶命”韩嫣哭着求饶,却打动不了太后,被人强行拖着,惊惧之下,又看着我道:“卫子夫,你为何要害我?”
若是方才对他还有一丝怜悯,此刻也都消失殆尽,我径自喝着茶水,也不想再看他。
“母后!”殿外传来刘彻的声音,随即便跑了进来让众人住手,那韩嫣看见了救星,推开拉扯他的内侍,爬过来抓着刘彻的衣裳,哭着恳求道:“陛下,救我,救我啊。”反被刘彻一脚给踹倒在地。
我起身朝刘彻行礼,他顾不上看我,大步上前作揖道:“母亲,韩嫣纵然最大恶极,可终究和儿臣从小一起长大,请母亲看在儿臣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吧!”
“彻儿糊涂,韩嫣一再作恶,你一再纵容,如今都闹道你祖母哪儿去了,若不严惩你如何向你祖母交代?”
“祖母那儿臣自会同她交代,也一定会给哥哥一个满意的结果!”
“你如何交代?”皇太后步步紧逼:“韩嫣欺压百姓在先,淫乱宫闱在后,如今还欺负到你亲哥哥头上,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死罪?你祖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你祖母知道了,你还要包庇他,你让你祖母以后如何能信得过你,让她如何放心把这个天下交给你!”
刘彻自知理亏,也被王太后堵的说不出话来!
“皇太后饶命,臣已经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韩嫣哀求。
王太后不理会他,又对刘彻道:“今日你不必再说了,你下不去手,这个祸根,我替你除了便是!”说罢,又示意众人将韩嫣带下去。
“陛下救命,陛下救命!”韩嫣想要爬过来,又被内侍钳制住。见刘彻欲言又止,自知生还无望,也放弃了挣扎,任由内侍拖着,转而又笑了起来,大喊了一声:“陛下,是卫夫人害我!”
凄厉的笑声响彻殿宇,令我心底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去看刘彻,刘彻亦正看着我。
刘彻朝我走过来,面上不带任何表情,唯有目光里隐约透漏着些寒意,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证物,又看了我许久,才开口问道:“是你么?”
皇太后呵斥道:“她没有做错,你别胡来!”
她这话让刘彻深吸了一口气,也令我大惊失色,我不禁抬头去看她,她亦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又去看刘彻,我很想同他解释,可解释的话说不出口,我不知道皇太后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如果否认,那便是告诉刘彻皇太后说谎,刘彻未必肯信。
且他因为我与皇后不和,又因为江都王一事令窦太后不满,不能再因为我,让他和王太后生了嫌隙。
得不到我的答案,刘彻面上愈发冷酷,最终大怒,拂袖离去。
看他漠然消失的背影,我忽然明白,这不过是太后设下的一石二鸟的局,既除了韩嫣,也让我在刘彻面前失了宠信,我不怪刘彻,我只想知道,太后为何要这么做!
“帝后不睦,虽不是你的错,可也是因为皇帝过分偏宠于你,让皇帝冷落你些时日,如此才能让帝后和睦,后宫太平!”
这是皇太后给我的答案,她们只看到帝后因我而大吵,却看不见我在当中所做的努力,把责任归咎于我,以牺牲我来换取帝后和睦,我不能说她做错了,因为这确实是最好的方式。
我忽然想起那日刘彻跟我说的话,不管我怎么做,别人都不会感激我,如今来看,他确实说对了。
韩嫣的死让刘彻伤心了好几日,或许是为了弥补没能救下韩嫣的遗憾,刘彻特地召了韩嫣的胞弟韩说入宫,顶替了原来韩嫣的位置,也算为韩嫣的死做了补偿。
从长乐宫回来以后,我没有去找刘彻做任何解释,刘彻也不曾来找过我,他没有要我回上林苑的意思,我便一直住在温室殿,昔日的帝寝,如今看着,却也凄凉的很。
我知道所有因果缘由,所以并没有因为刘彻对我的冷漠而自哀自叹,我将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孩子身上,以前孩子大多都是由乳母喂养,现在都是由我亲自来,我的奶水并不多,但只要我有,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喂她,这是我做母亲的一份责任。刘彻有时候也会要看孩子,但他不会过来,只叫人来传话,我便让乳母带着孩子去宣室。
☆、秋色遥看入楚迷2
平日我很少出门,但每月朔望两日,我都会去椒房殿朝见皇后,我住在未央宫,又是嫔御,这是最基本的职责。大概是有了皇帝呵护,皇后的性情也变温和了许多,见了嫔御也都是笑容可掬,和蔼可亲的模样。
我想如果是我的牺牲能让皇后转了性子,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些,那这样的牺牲,也算值得了,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我想多了,她的笑容可掬只是对别的嫔御,我永远是一个例外。
“卫姬是咱们这里唯一给主上诞育过子嗣的,可是个有福气的呢,我也很想沾沾卫姬的福气,早日为陛下诞育嫡子,不知可否请卫姬屈尊来服侍我用药?”皇后笑靥如花的道。
服侍皇后是嫔御应尽的职责,我自然不能推辞,应下后,便有宫人端了一碗汤药上来,鱼纹金碗里乘着黑黢黢的汤药,远远就闻见一股刺鼻的苦涩,素来听闻皇后在求子一事上颇下功夫,今日一见到真是所言非虚,这么苦的汤药她能喝的下去,倒也真是难为她了。
我上前两步,双手从圆盘里捧出药碗,发现这碗汤药极烫,忙又放下,却不料宫人先我一步拿走圆盘,碗底落了空,掉在地上,汤药也撒了一地,众人皆惊,宫人忙跪下来请罪求饶,我亦跟着跪了下来。
“大胆贱婢,今日是抬举你才让你到皇后跟前侍奉,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下贱坯子,竟然也敢在皇后跟前□□,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
说话的是皇后身边的长御明珠,若非身边的宫人一直求饶,我险些以为她是在骂我。
“罢了,不过是一碗汤药而已,再去熬一碗就是了!”皇后没有丝毫不快,面上依旧温和的笑着。
“皇后仁善,不同你计较,仔细着你这身贱人的皮,还不快滚!”
那宫人像得了特赦,抓起盘子和碗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我知道现在该轮到我了,低头看着已经红了的十指,并不说话。
“贱婢就是贱婢,不管怎么抬举,也是上不得台面儿的,卫姬说是不是啊?”皇后笑道。
她没让我起来,我便不能轻易动,只低头道:“皇后说的是!”
她依旧没有唤我起身,只是让我跪着,自己和众人说话,只是这一次的朝见特别的长,一场谈话从一年四季说到一日三餐,又从一日三餐说到衣食住行,有说有笑的一直快到晌午才散。
从那日以后,皇后虽不曾再折磨我了,但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找理由对我斥责嘲讽几句,不至于太过,我能做的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始至终,我没有多说一句话。这个宫里没有人喜欢我,皇帝又不站我这边,现在不管我说什么都只会给我招祸。
入了深秋,花园内有几丛晚菊开的正好,清纯高洁的瑶台玉凤,雍容华贵的香山雏凤,璀璨夺目的兼六香黄,以及高贵典雅的朱砂红霜,都是及其珍贵的品种,又以各式各样的墨菊,雏菊等的做点缀,红花绿朵,黄白相间,风雅别致。
久不出门,看了这样的花总有几分贪恋,小小的孩子见了也是喜不自胜,手舞足蹈的要去抓,乳母便从中摘了两朵罕见的,给了孩子一朵,孩子得了花,顿时喜笑颜开。乳母又将另一朵递给了我。
这晚菊的花瓣纤细且长,好像蜘蛛突出的长丝,花瓣呈淡绿色,娇嫩的很,稍稍一碰就落了,我以前到不曾见过这样的,举了花问东儿道:“可曾知道这是什么菊?”
东儿摇了摇头:“在上林苑也不曾见过这种的。”
“这花娇嫩,不适合养在上林苑那种风吹日晒的地方!”我瞟了一眼四下,便是在花园这样的地方,经人细心呵护,拢共也没开几朵。
“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