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中情,园外园(49)

作者:明月疏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旁人见俦辈挨打,都来帮手。

一声吆喝,冬明就被七八个人围住了,你一拳他一拳地朝冬明身上招呼。冬明骨折未治,行动受限,气力更是衰弱,被人一顿围殴,还没还手,就倒在了地上。这时,袁崇山突然从远处跑来,一头撞在一个大汉的屁股上,那大汉正抬脚踩冬明,被袁崇山一推一撞,登时没站稳,跌倒在冬明身上。

大汉怒瞪牛眼,跳起抓住袁崇山,举过头顶就要将他摔死。

就在这时,丁氏一声尖利的断喝声传来:“放下我儿子!”

大汉朝丁氏望去,只见她拄着一根树枝,站在一个小土坡上,全身发红,从头到脚长着许多血泡,面目全非已分辨不出相貌年纪,大汉先已打了个冷战,再看她眼睛里好像能射出冰刀子,不由地又打了个冷战,只是碍着众人的面,不好意思就此罢手,便说:“你儿子先动的手,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我偏不放手,你能怎么样?”

丁氏不答话,低着头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大汉走来。

大汉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憷,不由自主地扎稳马步,挺直腰杆,居高临下盯着丁氏,防止她突然发难。丁氏看也不看他,盯着他的脚板说:“我给你一千两黄金,跟你换我儿子,如何?”

争的不就是钱吗?

大汉心想,这些人说是保情园,保言大人,说到底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差事,保住饭碗,让自己的口袋每天都有大笔的钱进来,但再多的钱跟一千两黄金比起来,那都不是钱。于是说:“好!你把钱拿来,我还你儿子。”

丁氏道:“你先放我儿子。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旁边众人都劝大汉,一个病恹恹的女人,你还怕她赖账不成。大汉也即把袁崇山放下,袁崇山躲到丁氏背后,丁氏反手把他推开,袁崇山与丁氏颇有默契,忙退开四五步,跑到大汉抓不到的位置停下。大汉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喝道:“你想干什么,钱呢?”

这时,丁氏突然举起树枝,朝大汉的脚背猛地一插,将大汉钉在地上。

大汉的脚瞬间血流如注。

围观之人无不惊骇,都被眼前这个狠辣的女人吓了一跳。大汉更是又痛又怒又羞,脚上的痛直钻心窝,恨丁氏一声招呼不打,突然偷袭,遂猛一把扼住丁氏的脖子,要把她掐死。丁氏却淡然自若,问大汉“一千两黄金还要不要”,大汉哪舍得说不要,但看丁氏衣服破旧,不像装有银票的样子,只得问:“金子在哪,快说出来,否则我掐死你。”

丁氏又在树枝上一压,把穿透大汉脚板的树枝插进更深的泥里,道:“想要金子,就老实点。”

大汉疼得直想喊娘,围观众人见那根三指粗的木棍在大喊脚骨头里穿梭,再看大汉痛得龇牙咧嘴,冷汗淋漓,个个都屏声静气,不敢喧哗。连袁冬明和袁崇山都抠紧了脚趾头。大汉心想,为了金子,我忍了,等你说出金子的下落,看我不一巴掌呼死你,遂道:“好,算我求你,金子在哪,你快告诉我吧。”

丁氏这才抬高声音说:“情园遍地黄金,现在慕思危死了,情园就是你们的,别说一千两黄金,就是一万两,十万两,只要你们搬得动,大可以搬走!”

旁边十来人一听这话,都激烈讨论起来。

丁氏又道:“不用怕言贼!只要你们不拦着我们,我们保证帮你们把言贼杀了!让你们尽情地抢钱抢美女!只要你们抢到手,就是你们的!”

此话一出,谁还犹豫?

先是围十来个观者撒腿就跑,后是他们的至亲密友跑来相询,得知如此好事,都跟着狂奔。大汉一见那些人跑得比狼还快,生怕金子美女都被他们抢光了,哪还有心思报浪费时间跟丁氏闲扯,仇也不报了,一只手提着树枝就跟着跑起来,一步一颠跑得倒也不慢。

其余众人见几十个人齐齐地往慕思危的公务楼你追我赶,都狐疑起来,又见大汉脚上滴着血,也在没命价地跑,脑子灵光的,立马踩上风火轮了追上去。

不消半刻钟,灵犀桥边,战事结束。

情园□□开始。

这一切其实早在丁氏预料之中,她也早已想到鼓动这帮刁民的对策,只不过她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一直未向宝书和兰氏提议。直到袁崇山遭难,她才挺身而出,顺便把计策宣之于众,调虎离山,以解兰氏等人的燃眉之急。

委曲求全恩化怨

路广向言禧禀报的,正是情园□□之事。

慕思危遇害,无极园东窗事发、申宝书带人复仇、情园仆役□□、情园财物遭哄抢,每一件都不是小事。言禧仔细听完,心知无极园和申宝书的事倒好说,但内乱事大,必需诉诸武力。但武力归武力,却不可鲁莽行事,要厘乱而求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戒训,他是知道的,如果激发民愤,他这个县令和手下五百精兵都不见得压得住。

情园中各类杂工少说也有两千人,一招不慎,造成伤亡,势必引起全县关注,届时他的声誉毁于一旦还是小事,就怕县民利益一致,万众一心,跟他讨要说法,他如何交代?

就算把他数年心血建造的情园赔给县民,如此大事又怎么瞒得过蒋氏?如果蒋氏知道情园和无极园,就算他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所以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把路广请到厅堂左侧的餐厅,在这里谈话,说的大声些凤钗也听不到。

言禧请路广入座,亲自给路广倒上一杯陈年佳酿玫瑰魂,递到路广手上。路广先不敢坐,后来觉察到言禧拉他入座有些力道,因此不能不坐,刚在半边椅子上稳坐,又见言禧端酒给他,路广马上意识到今日的谈话有些不同寻常,连忙起身,双手捧杯,躬身站在桌旁。

“坐。”言禧道。

路广只好入座。

言禧自己站着,一边捋衣袖,一边道:“老弟,你跟着我已有十年了吧?”

“回大人,”路广起身道:“再过两个月,就正好十年了。”

“我待你如何,还满意吗?”

路广一听这句问话,顿时心里咯噔一跳,打了个寒噤,想到言禧问他满不满意,实际是言禧对他已经很不满意,故而扑通一声跪下,额头紧贴砖石地板,道:“大人是下官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对待下官比我的师父师伯还好,不但让我一个江湖浪子做了官,还赏赐宅院,金银财宝也赏了无数。下官是个粗人,除了会打打杀杀,其余的都不会,做起事来不爱动脑筋,有很多事想的不周到,还请大人责罚。”

“你倒说说看,哪些事想得不周到?”

路广愣了一下,不敢抬头,心念电转,飞速想了想,道:“下官一下子只能想到三件。第一件是放狗咬死申籍的事,当时申籍伤得不轻,我想他逃不出七八条恶狗的嘴,所以没有认真监督,让他跑了。第二件,是在泰华书院,当时申籍、袁冬青、兰氏三个人放下小少爷,我没能第一时间擒拿他们三个。第三件,我去周宅抓人,不该托大,让周道生父子去请人,让申兰两个又从后门跑了。下官甘愿领罚。”

“就这三件?”

路广冷汗涔涔,以头撞地,道:“下官又想起两件。一件是在御风塔下,我没提防人群里有人怂恿民众上塔,导致府兵不好拦截,让他们到了顶楼,看到了不该看的事。还有一件,申籍放火烧了长春堂,我没有提前发现,提前阻止,是下官办事不力,甘愿受罚。”

“还有吗?”

路广手心出汗,额头撞击地板咚咚有声,路广已不把自己的脑袋当做脑袋,而当做一个皮球,恨不得撞死在地上,几下过后,洁白的大理石地板已沾上血迹。他兀自磕头谢罪,道:“路广愚蠢粗鲁,一定还做了很多蠢事,只是自己看不出,想不到,大人眼明心细,恳请大人指点一二,路广一定仔细回想,改正错误。”

言禧却不说话。

路广的额头已经泡在一滩血水里,可他不敢稍动。

餐厅里静得连血流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半晌,言禧道:“那好,我就跟你说说。咱们先从倪姑娘说起,不知老弟是否留意,每次我与倪姑娘好事将近,行将入港,回回都会听到你的敲门声。先是在你的路宅,洞房花烛之夜,浓情蜜意之时,长春堂起火,是你赶来报信。后是揽月楼,清风明月之下,狐裘锦衾之上,刘老夫人擅闯私宅,又是你赶来报信。这一回,生死纠缠之柔,嬉笑怒骂之刚,正是擦枪走火好时机,又是你携十万火急之事前来报信。若说三次纯属凑巧,老哥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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