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事实。”焦驰说,“我再问一下,是活的动态的会呼吸的俨总?”
“……席俨要是听到你这样编排他,一个眼神刀子就能凌迟死你。”乔予项默默说道。
“我已经录下来了。”宋墨装样子朝焦驰显摆自己手里的手机。
“我偶像肯定会理解我们这种小迷弟的心情的,你就是发给俨总我也不虚。”焦驰说这话,就是摆明了利用席俨在这个圈子里的习惯而得意洋洋。
至于习惯是什么,很简单。
除工作外,只要不是问到席俨面前,他一概不理人。
像是宋墨如果真的发了那段音频,席俨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不看,剩下那百分之一,是就算看了也不会回复。
所以,焦驰对此很有底气。
而此时,不爱看手机信息的席俨,正拿着手机在网上搜索素材。
关于流沙画式的沙漏。
纪芯娇看完后,只有一个感想:“比日晷好看多了,但没有日晷精准。”
——唉。
听到这一声叹息,席俨关掉手机的动作微顿,盯着纪芯娇说:“你喜欢沙漏吗?”
纪芯娇张口就说:“不偏不倚。”
——简直喜欢死了,特别是有一个,海浪翻滚,辽阔的视野,那是我在南朝从未见过的,也是我记事以来就一直想去的,传说中的海边……但是,我不能说喜欢,以前皇爷爷就告诉过我,身为父皇唯一的孩子,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样会被坏人抓住把柄的,从而会威胁到父皇。
席俨的“喜欢的话”刚到嘴边,甚至后面的内容还没想完,就被纪芯娇的转折堵住了所有话语。
他将手机放到桌子上,沉默片刻,说到:“书怎么样?能看懂吗?”
因为发生过太多次,纪芯娇已经习惯了,并且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回道:“有些能有些不能,笔画少的字在我眼里基本都没什么区别。”
席俨看了眼时间,还早,便提议道:“我教你。”
“你。”纪芯娇指完席俨又半信半疑地指了指自己,“教我?”
席俨:“现在时间还早,有时间。”
——这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吗?
——这明明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好吗!席俨脑子还好吗?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本公主怎么看都觉得有阴谋!
纪芯娇深吸一口气:“这会不会……”
席俨打断她:“我有些无聊。”
纪芯娇:“其实……”
席俨:“就当帮我打发时间。”
纪芯娇顿了顿:“好吧。”
同时心里……
——这可是老先生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他……也对,现在已经不是南朝了,本公主就是“仗势欺人”逼他了,也没人会威胁到父皇。
老,老先生?
席俨听得太阳穴直跳,到底是没有与她呛声。
特别是听到后面,席俨睫毛颤了颤,嘴唇微张,想说话却没内容可讲。
作为一个万年母胎单身,他连跟女性接触的时间都很少,更别说安慰女孩子的经验。
哪怕他有很多跟人打交道的战术,哪怕他有很多理论性的安慰人的知识,但所有的这些,在面对这种情况,面对一个古人,他不确定那些官方的战术性的话语有没有用。
且他一向不信奉感同身受。
灭国之痛,丧父丧母之伤,他无一经历过。
连着两次想到父皇,想到以前,纪芯娇的兴致不自觉地降了下来,她勉强笑笑:“今天就算了吧,改天,我,就先去晒晒太阳,吸收日月精华。”
席俨:“……到点了我叫你。”
纪芯娇:“唔,好。”
周围祥和下来。
在书房看书但总是看着看着就发起了呆的席俨,在阳台处一边伤感还不忘一边吸收日月精华的纪芯娇……两人互不打扰,气氛一时和谐不已。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五点半,席俨把书放回原位,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他去阳台叫纪芯娇。
纪芯娇也没有睡,起身说道:“出发了吗?”
席俨:“嗯。”
六点准时出发。
纪芯娇这些天已经知道怎么开车门了,尽管是第一次开车门,但一点也不生疏。
她蹦跶蹦跶走到后车门,手刚放上去,席俨几步走到车头一眼能看到另一边后车门的地方,叫住她:“你去哪?”
“后面啊!”纪芯娇手上动作停住,说道,“你副驾安全带不是坏的吗?”
“……修好了。”席俨说。
“你什么时候修的?”纪芯娇又走到副驾的车门边儿上。
“你在……”席俨立马反应过来,将“吸收日月精华的时候”给咽了回去,很快又换了副说辞,“那天你没注意的时候,顺手就修好了,本来问题就不大。”
纪芯娇点了点头,并没有要深究下去的欲望,开门上车,动作无比利索,仿佛演练了千万遍,就为了这么一刻。
席俨松了口气,也跟着上了车。
自愈
蔺文学的生日聚会地点定在一家名叫绮丽会所的地方。
席俨和纪芯娇到达时,天色已经渐黑,只剩下灰蒙蒙般的微小余光。
等他们再从停车场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纪芯娇走着走着,忽然间就感觉到很多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停下脚步,席俨也跟着停下来。
不用她说,席俨也能感觉出来,二人对视一眼。
纪芯娇惊讶地说:“他们可以看到我了?”
席俨:“嗯。”
纪芯娇:“那我……穿这身会不会很奇怪?”
以前别人看不见还好,现在有席俨之外的人看见她,想想都觉得……有点无所适从。
这就好比,一直在阴暗的角落里待久了,突然一下子站到了阳光底下。此时阳光的热度给人的感觉是灼热,是烫伤,没有想象中的温暖。
席俨看出纪芯娇的害怕,宽慰她道:“没事,现在也有年轻人穿过去时代的衣服,你并不异类。”
纪芯娇:“……哦,好。”
路上确实有人能看见纪芯娇了。
席俨把人带到包厢时,里面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朝他打趣的人也话到一半消了音。
蔺文学率先反应过来,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席俨面前,挑了挑眉示意席俨右后方,开口就没个正形:“俨总,哪儿来的小妹妹?给我的生日礼物?”
席俨给了他一个死亡眼神。
蔺文学忙举手作投降状:“得,那总比是你女朋友听起来要可靠得多吧。”
席俨:“她还小,注意措辞。”
见提到自己,蔺文学又看了眼自己,纪芯娇朝蔺文学礼貌地笑了一笑。
蔺文学半是试探地问着:“真不是送给——好好好,我不说了,那总得给哥儿几个介绍介绍呗!小妹妹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家住哪里,有无婚配之类的。”
蔺文学的改口及好眼色使得席俨暂时放过他了。
席俨本来并不想细说,但看纪芯娇张了张嘴,他立马先她一步开口:“二十岁,名纪芯娇,南兴本地人。”
席俨是真怕她说出个来自千年前,年方一千多岁。
纪芯娇微怔,然后点了点头:“对。”
——他是觉得我会说自己来自南朝?本公主有那么傻吗?嗯?
——竟敢小瞧本公主,该罚!
席俨:“……”
倒是他狭隘了。
也对,再怎么古代人,再怎么二十岁,纪芯娇也是个真正参与过政事的且唯一的公主,又怎么会傻白甜,怎么会轻松就被人套话。
宋墨也站了起来:“俨总,你不对劲。”
焦驰跟着起身,标准的迷弟反应:“你才不对劲,俨总所做的所有事,所说的所有话,都有理有据。”
“……”
宋墨差点一个趔趄。
“都别贫了,这是……”席俨说。
“嫂子嘛,我们懂!”宋墨自认为贴心地接过席俨的话。
“你们误会了,我和席先生是朋友。”纪芯娇将“不熟”两个字吞了回去,昨天之前确实不熟,但现在嘛……
而且她听不出来女朋友是何意,但嫂子还是知道的,她表哥的妻子她就叫表嫂。
“呃,我自扇一巴掌。”饶是神经再大条,宋墨此刻也很是识趣地举起手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的左脸呼过去,啪的一下落在上面的力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看起来更像是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