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神之子的宠儿(4)

那笑声更开朗了,多了一种温柔,更多了一种疼爱。

“你这个工读生怎么回事?你就不会帮忙一下,只会在那儿笑呀?真是!没看到我眼睛进灰了!”她的确睁不开眼了,灰太多,除了白花花地,就是想掉眼泪。她是一个从成年开始就不哭的人,却没想到败给灰尘,准确地说是败给自己。

笑声不笑了……也许几千年的等待就换来擦肩而过的温柔。现代与过去的桥梁,哪怕只是一点点不轻易的动作,留给世人的也是最美的回忆。那一刻浪漫地点滴,伴随着全身细胞的扩张,心脏竟然像小兔子打鼓,乱了规律地直叫人晕头转向。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呵护,她感受到额头两端被对方轻轻地按住,一种清凉的气体从眼的两侧直穿入心,她整个人都被定住了,隐约之中似乎还听到对方说了什么,但是却没听明白。她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个儿是比她高的,一种被包容的压力感从容而来,紧贴着她是伴随着呼吸急促与心脏停止跳动的状态。她,真得天然呆过头了……

她陶醉,甚至有些怡然自得。也许心中的某个声音还在大声地呼唤: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吧!

她第一次尝到童话公主的感觉,当被王子保护完后,公主想缓慢地睁开眼睛,期待一种甜蜜的时刻即将到来,细细地享受这份感觉,好好地听完小兔子的乐典,让这样的一种浪漫不会停息。

只是,幻想的生活永远会被现实所取代。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竟然空无一物。准确来说,还是那个被她铺得乱七八糟灰的玻璃柜台。

“没人!呃……莫非……在后头?”她跳跃地转向后头,希望见证奇迹的时刻。但令她无语的,后头除了大大地金字塔广告牌介绍外什么也没有。大家也都在各自欣赏墙上的内容。

几条竖线齐刷刷地从额头边直往下冒,大白天的见鬼了!好吧,是自己在做白日梦犯花痴啦!别自己吓自己!听过一句话吗?夜半敲门鬼不惊。不怕不怕呀!首要任务还是先把眼前的玻璃柜擦干净吧。啊!对了,有可能是上头的冷气,一下子突然开强了!但是那个笑声……

“喂,那个工读生!”她怀疑刚刚的嘲笑是那沉着的工读生所为。虽然直接叫人家工读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果然那个头178的走过来,他表情一脸不悦,尤其是那怪异的面容,虽抱着游客为上的理念,可是玉儿知道他是万般勉强,最后他还是弱弱地问一句:

“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帮忙?”

“啊!呃……”被直接斩钉截铁地问,让玉儿倒觉得是自己在找茬了。她的声音可谓小猫碰到小老鼠,那态度可怪异了,“你刚刚有没有笑我?”

哈,这句问题问得好,把一个帅气的工读生问得张口无言。

“笑你?什……什么意思?”工读生的口气再度放温柔,虽然满脸的疑惑让林美玉有些站不住脚,但她还是再小小地问了一句:“就是刚刚呀,我……我擦这个玻璃柜,你……你有没有笑我!”

“擦玻璃柜?”工读生顺着林美玉所指的方向看着,果然是有一些灰尘,但灰尘不多,还能望到里头的木乃伊那雕刻精致的木材颜色。不过,侧面的灰倒是大了点,他隐约还见到一团团的图案,活像一朵朵的棉花糖。这个壁面,刚刚是被大战了吗?他有一些不爽地看着林美玉。

“呃……我来就是这样的了。觉得灰多了,所以顺道擦擦。应该叫你们工读生擦才对,你们……你们做事怎么这么不认真,这样是不行的!”

“是……是的!这个木乃伊是今天一早刚刚运过来的。昨天还没有。可能是一些交接工作没接轨好。”工读生赶忙从另一侧,也不知道他从哪递来的,就跟变魔术一样,立刻有了一张手帕把眼前的玻璃柜擦得一尘不染。当然,林美玉的专注力始终不在玻璃柜上,而是那躺在正中央,双手紧握,抱在胸前,一脸安祥的木乃伊上。虽然是被放在棺木里,外头的材料也是按原者一比一打造,包括表情与风范,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貌。

只是,令一旁的工读生觉得诧异的是,刚刚还指责挑东挑西的小姑娘,竟然会留露出一种如似见到故人的神态。

“这具木乃伊好……好温柔哦。好像在对我微笑似的。”

工读生那一脸惊讶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赞叹木乃伊的,尤其还是小女生。没有人这么形容木乃伊吧,除非他是变态。主要是,他脑里印象没记错的话,这具木乃伊是古埃及王朝哪个法老王的儿子,还是以残暴著称,面相上棺材那眉尖紧凑哪里柔和了?而且王家木乃伊,人人都以严肃庄严为容,谁还会微笑呀?这女孩有毛病吧!

真是死后验了艺术品的话。每个人的眼光不同,有的人看了就是严肃,有的人看了对方就是在生气,有的人看了对方就是在对自己微笑。不管是何种看出来的形象,那反映的也是一个人对待的处事态度。乐观者自然看什么都积极,悲观者自然看什么都消极。工读生不对林美玉的说法表示任何评价,他问着需要他做介绍的时候,他大概可以讲述一下。不需要的她可以自便。另外眼前拐角的地方还有许多纪念品再卖,欢迎前去选购!

林美玉静静地听完工读生的介绍,回望着眼前这位木乃伊。看来这个木乃伊年纪也很轻,又是一个英年早逝的。她大概不知道在她加速观看玻璃柜正面下方的祥细介绍时,她那一双玉手还不正不巧地搭在玻璃的正中央。那是一种包含动作,稳稳地盖住了对方那紧握双手的交叉地带,也许在某种时光围墙消失之后,那一层透明的界限被分隔出去,玉儿的小手会触碰到他的体温吧!联结三千多年前的点点往事,涵盖着那一片潜意识的前世记忆,又或者是打破时空穿梭,直接回到那个时代去看清所有的一切,但这一道联结也已足够。

你知道在那烟花灰灭时分,那一道亲切的声音在说着什么吗?

原来是一种小心翼翼地叮嘱与惋惜。

第三章 受诅咒的少女

繁花如似,灿烂如梭。枫叶变色,花落何处是归鸿。

长发寄柔,短发寄刚。性情变化,刀剑光影又何妨。

传播文化真得很了不起。台湾的文艺事业一直做得超前。只要是展览活动,不论是业者还是社会人事,都积极地开创自己的神经细胞,创作出一件件得意之作。创新,真得是时代朝流的前线,也是吸金最厉害的杀伤武器。

林美玉对着自己的荷包在做掂量。人总是在花完钱后才想起没花钱的誓言。她脑海里回忆出门时老爸的千叮万嘱,“给你的钱别乱花呀!大人赚钱可是很辛苦的!你要不要少带一点?你们女孩子就喜欢有多少花多少!一点也不懂得节制。”兴致勃勃呀,果然自己的父母还是最了解儿女的个性。玉儿能这么意识到,在于她的右手已经提了一小袋子。买的不是书,她觉得在活动展览买书就是吭人的,哪怕对方如何贴着红布条,大声说限量附带作者签名!她买的是比书可能还不值钱的东西——一迭埃及金字塔小玩具纸卡组装。她还期待哪天去淡水捞一盆黄沙回来,自己在家摆个古埃及地图呢!

她绕了一圈卖部,看到来来往往的人挑着一堆埃及小熊,这些熊一只售价是十二个便当的钱时,她有些拿不住了。全都是设计费呀!瞧!这真有埃及艳后的熊,另外,还有著名法老拉美西斯熊,首位法老美尼斯熊……林美玉再度揪紧荷包,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快没钱了,没钱了。要命呀。穷人家的孩子真可怜。

一旁的女士携带着自家老公,经过自己柔枪战术,老公宣告战败,立刻拿了两张蓝色的买下两只法老熊。见那女士疯狂拿着智慧手机自拍,真叫她好生羡慕。

“其实,我真得好想要呀……”林美玉是在哭,心底哭泣。她学着鲁迅呐喊,把那一堆向往都寄托在眼睛里,那一道光放射地照遍这块卖场,尽全力地记住每一寸地方。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一台最便宜的照相机,照下来就拥有了,一瞬间的回忆也是值得的。只是,人往往意识不到这种知足,而是花费身上拥有的一切去获得实在的东西,这就是人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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