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难过,才要有人去支持她嘛!”二话不说,可娃便提着水桶兴奋地跑过去了。她就是这个样子,要说玉儿傻瓜,也许比她还傻的就是可娃。在她的字典里,没有难过,因为她总是逃避难过。不过,她却不惧怕别人的难过。似乎从她人的难过中找到比自己悲惨的命运,才会感受到自己活着的幸福。
玉儿的确难过。她手上的粘土早已粘得不像形状了。
“姐姐,你的泥土粘得好松软。这样子粘下去可是吃力不讨好的。要不要我教你怎么粘呀!”可娃没等林美玉反应过来,直接从那一堆的泥巴里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陀,她皱着眉头,心里掂量着:的确水份太多,这次的雨水下得太突然了。她索性捧起一大堆的泥巴,二话不说的丢进水桶。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被可娃的一股蛮劲,玉儿算是醒悟过来。
“因为这些泥巴沾了太多的水。我们就是粘到明天也粘不成型的。所以把它们全部都丢混在一起,让它们脱离地面接触,这样子少吸收到水,变干得话会更好粘制。”可娃自豪的说。她可神气的摆开架子,一点也不像个小女人,倒有些男子汉风范。
“你……你真聪明。谢谢你。”玉儿左望右望,也想找个桶子丢泥巴。
“竟然我告诉你这个秘诀,当然是一起做啦。教你一个方法,现在这个工作非常适合你。把你的不愉快,不开心的事全部都注入到这陀泥巴里,然后再狠狠地丢到水桶去,这表示我们的不愉快、不开心的事都一起丢掉啦!”可娃又丢了一陀,这回这陀比前面那陀还大块。
玉儿微笑地点点头。她只是觉得这些台词在哪个电视剧听过。只是一般这样天真纯可爱的姑娘,台词是要对准帅气霸权的公子念的。
“我叫可娃。在‘王家奴隶’里,大家都这么叫我。”
“我叫林美玉。你可以叫我玉儿。”
“林美玉?这名字好特别。有这么正规中矩的名字呀!你是住在哪个区的奴隶?”
玉儿一听到这个,眼睛睁大大的,没想到奴隶住的地方也有分区。
“我是……我也不知道我是哪个区的。但是我是基米拉阿姨的侄女。”
“基米拉阿姨?你是基米拉阿姨的侄女?她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我记得叫伊比特吗?”其他几个阿姨顿时都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伊比特的事。
没等玉儿反应过来,这些阿姨已经把基米拉阿姨从活着的事迹演绎到死亡的历程。接着又大谈伊比特的年龄,是否该介绍哪区的女娃给伊比特认识。她们甚至还把苗头指向这位叫可娃的姑娘,可惜可娃一听到就害羞地躲了起来,泥巴差点从她手上滴掉好几陀。
“别……我对男人可害怕了。还是别介绍男人给我。”
“哎哟,可娃,人家伊比特说白也还算个小孩子。男孩子你应该就不怕啦。”
“还是算了吧。我想就这样跟在阿姨们的身边,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可娃的想法其实非常质朴。
“‘王家奴隶’,有什么简单、快乐的日子。听说昨夜西边奴隶区又死了一个婴儿。”一个阿姨突然想起来地道。
“又死了一个?这回是谁家的孩子呀?”
“史特瓦库他老人家的。而且据说他反抗士卫兵,最后也死了。”
“什么?不是吧!他的儿子好像还跟我们一起干活呢。叫史特米尔对吧。”
“可不是嘛,都第十七个婴儿了。我想现在天下大雨,大概就是这十七个娃儿的哭声会集的。都不知道是谁这么残忍。”
听着这些阿姨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西区奴隶的事,玉儿顿时忘记刚刚的烦恼。眼下的她只是惊讶孟菲斯城竟然死掉17个婴儿,对手还是专挑婴儿下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洞穴里,还藏有七八个婴儿。也许有一天,这些婴儿的惨相也会在自己的面前展现。
不止如此。她突然回忆那位埃及女人,是她与尼罗河神交换契约,换回自己穿越的机会。会展时那位工读生说过,埃及女人手里都握着婴儿的乳牙。莫非这当中有某些联系?
“玉儿,你没事吧。看你的额头冒了这么多的汗。”可娃随手便用她的袖子替玉儿抹了一把。
可娃真是好姑娘。天真、可爱又细腻。哪个男人娶了她,真是他的福气。
“可娃,你真得是一位好姑娘。”
被玉儿这么一称赞,那姑娘的脸上顿时泛起片片红晕。
接近次日清晨,大雨终于停了。尼罗河水大泛滥。据说那次水渠终于发挥它的功用,顺利的把堆积的河水排渠到埃及西岸,让沙漠的边缘地带出现了几片小绿洲。法老王在那日早晨非常高兴,立刻昭告要传见所有王室家族成员。当然,玉儿终于在结交了可娃这个朋友后,疲倦的身子终于爬回到奴隶洞穴里。不过,事情不是这样就结束了,她立刻飞到那秘密的洞门口,仔细地数着这些小婴儿们,当数到8个小婴娃时,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啦?玉姐姐?”伊比特歪着脑袋问着。
她看了一眼卡鲁,对了,卡鲁回来了,正坐在地上像是在沉思着什么。接着她对伊比特把在阿姨们听到的西奴隶区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盘道出。这让伊比特的手心里直冒冷汗。
“真得假的,还有这种事?万一从西区传到东区,这些孩子可就麻烦了。”
“他们的手法是什么?”卡鲁突然的一句吓到了在那碎碎念的两姐弟。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好像死法非常残忍,而且死了第十七个了。说是奴隶头们都不管。”
“这样呀……”卡鲁没再做声。
接着现场又是冷一般的寂语。突然间的冷场,反应着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严肃可怕的问题。能够在“王家奴隶”里发生这等死,奴隶主竟然冷眼旁观,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家贵族所为。
“喂!卡鲁,你们‘死亡之家’就没有派过你们暗杀小婴儿的?”伊比特倒是很肆无忌惮。
卡鲁一张死鱼眼出现了。他很不情愿地望着伊比特,更是满脸的愤怒,抱怨对方在不恰当的场合问着不适合的问题。卡鲁撇见了玉儿,似乎玉儿那期待的眼神也在等着她回答。
“唉。我不想回答这无聊的问题。但怎么说呢,别家的婴儿我管不着。不过算我们是自家人吧,这八个婴儿我会保护好的。”
“哇!太酷了!卡鲁你真好人!”玉儿与伊比特欢天喜地,一颗大石算是放下了。只是丢下卡鲁那心中对自己不屑的自白:我是好人?不对,我是坏人。“死亡之家”哪来的好人!我的手,早已沾染了从老到小的生命之血,粘稠稠的,我相信阿努比斯(引魂之神)早已对我的来生做了黑暗规划。
他默默地走向洞外。独自地站在太阳准备升起的上空,一人沉思。
留下玉儿与伊比特诧异地对望着:“他是怎么了?”
玉儿走了出来。她默默地站在卡鲁的身后。无言,只能默默地凝望。前方就是壮观的尼罗河,在这片河的前面,还有茂密的芦苇草与玉米丛。自己初到孟菲斯,就是翻滚在这片汪汪绿洋。好像历经好多年,在这片土地上,自己就是生来的“王家奴隶”。
卡鲁知道她就站在身后。他不动声色。对于杀手的敏感,他比一般人还要懂得静态观察。他知道她的内心在起伏,虽然嘴里挂念的是孩子们,但心里却拥有一份很沉重的压力。那双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原本想等她自己亲口说出。但现在的两人,更愿意沉寂在这片芦苇草,望着日出时分,体验新生的力量。
“昨天的我,其实一点也不快乐。伊比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呢。倒是你,你为什么不快乐?人生就是要开心一笑。”
玉儿瞧着他头也不转,脸上只能微笑凝望。这样也好,如果他转过身来,可能自己就说不出心中的寂寞与凄凉。那份难解的孤独,被过去期望的眼光所漠视时,那种心中的空虚,她真得希望在这个埃及里,还有一位真正听她内心的心里话。
“卡鲁,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寻找我心中的王子。可是,我发现在这古埃及,好像我的王子根本不存在。我把最后的希望都放在鲁尔奈夫王子身上,因为大家说他的微笑很吸引人、很温柔。那位我要寻找的他,就是他的笑容深深地吸引着我。可是昨天晚上,我做错了……原来他根本不认识我,甚至连法老的宴会上,他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真得是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