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也被蒙在鼓里了,”赵业冷笑道,“我们都被夏渊那老头骗了。”
“可是夏太傅为何要将一张假图交给太子,”萧一疑惑,“真图难道还在他手上。”
“这就难说了。”赵业道,“恐怕早已交给了他背后那人。”
当年得知夏渊将图交给了太子,他还能够想得通。毕竟夏渊明面上一直是太子党的人,他在太子和他女儿之间选择了太子,还能解释成男人对权势的追求,但现在想来却疑点甚多。而解开疑惑的最关键的地方就是,真图在谁手上。
想到此处,赵业吩咐道:“准备南下。”
“是。”萧一应道。
当天夜里,一队快马出了城门。
季思宁一行人已经进了城。听见外面喧嚣的声音,在季思宁的示意下,两个丫鬟拉开了窗帘。
“这南边的风景与京都虽有所差异,但街市都一样的热闹。”
“是呀,奴婢瞧着竟不比京都差的。”暖冬道。
袭春的鼻子吸了吸,道:“小姐,奴婢闻到了一股甜香味儿,像是桂花糕,也像是绿豆糕。”
季思宁也闻了闻,笑道:“你这丫头对吃倒是注意,是桂花绿豆糕。”
“哦哦,对,还是小姐聪明,是桂花绿豆糕。”袭春欢喜道。
“这跟聪明有什么关系,这是鼻子的问题。”
“对呀小姐,”暖冬见状附和道,“看来我们的袭大厨的鼻子水土不服了,换了个地儿就失灵啦。”
季思宁失笑道:“好像是的喔。”
“小姐。”袭春知二人在打趣她,也不计较,反而道,“小姐,这南北糕点有所不同,如果有机会,奴婢就去学几招,回家做给小姐吃。”
这时,顾远骑马靠近道:“学糕点简单啊,府里就有擅长江南糕点的厨子,你去跟他学就是了。”他口中的“府里”自然指的是两江总督府。
袭春面露惊喜:“谢顾公子。”
顾远微微点头,转而看向季思宁:“我们快到了,准备一下下车吧。”
“这么快就到了?”季思宁惊讶,不自在道,“我怎么感觉有点紧张呢。”
顾远一脸坏笑:“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你紧张什么。”
闻言,两个丫头都笑了起来,看着他二人。
“我又没……”季思宁欲言又止,看了两个丫头一眼,她本来想说她没见过他爹娘,怕露出马脚,但顾虑袭春暖冬二人在,只能拐弯抹角地提示他,“我许久未见过姨父姨母,心里难免紧张。”
顾远知她顾虑,遂也拐弯抹角地安慰道:“你放心,我爹娘也许久未见你,对你不甚了解,正好趁此机会培养培养感情。”
闻言,季思宁略微安心,随即又感觉这句话有些奇怪,什么培养感情啊。
季思宁看着两江总督府威严肃穆的大门,吸了一口气。
早已在大门外候着的总管连忙上前请安道:“请少爷安,请表小姐安。”
“起吧管家。”顾远抬手道。
管家起身道:“少爷、表小姐,夫人得知你们今日到达,已经吩咐厨房备下酒菜等候多时了,专门吩咐奴才在此等候二位,少爷、表小姐快随奴才进去吧。”
“本少爷回自己家还需要你带?”也许是因为回到家的缘故,顾远的态度颇为亲和而随意。
管家笑道:“少爷说的是。”
顾远带着季思宁往里走,经过了一个大花园,路过了一座石桥,再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才踏进一方院门,是顾远母亲江琴的院子。
总督府的亭台楼阁,白玉石阶,皆让季思宁暗暗赞叹。总督府这么有钱,皇上知道吗?
顾远问:“你刚在想什么?”
季思宁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家真有钱。”
随即又指着摆放在路边,大概半人高的琉璃缸道:“这是海外之物吧,啧啧啧,竟然就摆在太阳底下,还用来养鱼,这东西在京都可都是稀罕物呢。”
顾远哭笑不得:“你喜欢?我送你一个。”
季思宁想了想道:“俗话说好事成双,要不你就送我一对得了。”
“还狮子大开口了。”顾远笑道。
“谁让你是个大财主呢。”
季思宁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的是,在她回京都后不久,梧桐苑里就多了两个比总督府这两只还大的琉璃缸,差不多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引得府中众人称羡不已。
季思宁看见了也被惊了一惊,后来却用来养了两缸子莲花。众人对她这番操作也是神之迷惑。
二人说笑间,已经到了江氏的屋子。一进去,季思宁就注意到了坐在上位的江氏。
只见她穿着一身家常衣裳,脸上略施粉黛,发髻上除了两根玉簪外别无他物,耳垂上带着一副黑珍珠耳环。整个人简谱而不失庄重,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见二人进来,江氏脸上的笑就再也控制不住。
二人上前问安。
顾远道:“儿子请母亲安。”
季思宁亦道:“思宁拜见姨母。”
江氏早已伸出手对季思宁道:“思宁快起来,到姨母这里来,这么久不见了让姨母好好看看。”竟是直接将还躬着身子的顾远给忽略了。
季思宁见状快走几步到江氏身边,顺势在江氏身边坐了下来,二人亲热地聊了起起来。
“思宁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江氏端详着季思宁的脸,眼神慈爱温柔。
季思宁露出一个羞涩的笑,道:“思宁瞧着姨母更漂亮,皮肤就像十八岁少女一般水嫩光滑,真是让人羡慕,姨母平日里是怎么保养的啊?”
季思宁的话把江氏哄得笑了出来,屋里的丫头婆子们也跟着主子开心,屋子里充满欢声笑语。
当然,如果忽略被遗忘在屋子正中的顾远的话。
顾远暗自苦笑一声,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听她们闲聊叙旧。江氏斜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你祖母和爹娘身子可还安好。”江氏亲热地拉着季思宁的手道。
“姨娘放心,祖母和父亲母亲身子都好,此番出门之前,父亲还特意嘱咐思宁谢谢姨母上次专门派人送来的特产呢,祖母思乡心切,吃了家乡特产连胃口都变好了许多,每日还能多进半碗饭呢。”
江氏闻言道:“这有什么,这些东西这里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让你爹不用客气。”
季思宁乖巧地点头。
江氏微微转头看向坐在位置上无所事事地顾远,面露惊讶道:“哎,我让你坐了吗?”
说罢又转头看向季思宁道:“我有让这个孽子坐下吗?”
季思宁的眼神在这母子二人间转了一圈,憋笑道:“没有。”
闻言,顾远道:“娘,表妹难得来做客,您就不能给儿子留点面子啊。”
“面子?”江氏道,“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回家了?为娘的都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呢。”
“娘,儿子公务在身,也是身不由己,这不是一有机会就回来了吗。”顾远说着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儿子错了,娘就原谅儿子吧。”
顾远是江氏的独子,也是两江总督府的独苗苗,从小就被娇惯着长大,因此性子散漫了些,但江氏对这个儿子是很满意的。
江氏许久不见儿子,已是想念至极,如今儿子如此伏小做低,哪里还绷得住,不由道:“起来。”
顾远起身后,江氏又转头对季思宁道:“说起来呀,姨母这次还是托了思宁的福才见着你表哥呢,要不是为了护送思宁,姨母想见儿子说不定还得等个一年半载呢。”
季思宁道:“姨母说笑了,表哥心里一直想着姨母呢,只是表哥能力出众,太受皇上器重,这才脱不开身回来看望姨母,思宁相信表哥日夜想着归家,对姨母和姨父尽孝心呢。”
季思宁的一番话让江氏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看向季思宁的眼神越发疼爱。
江氏表面上在生顾远的气,实际上心里十分疼爱自己的儿子。试问又有哪个母亲不愿意从别人口中听到对自己亲儿子的赞美之词呢。季思宁心想,这番话说对了。
接着又听江氏道:“我自己的儿子我还是知道的,有点少爷脾气是真的,但不管哪方面,都不比别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