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季思宁疑惑道。
“你在关心我?”赵业不答反问。
“你爱说不说。”季思宁哼笑。
“受了一点小伤,”赵业不以为意,解释道,“无需担心。”
“谁说我担心了?”季思宁无语了,“麻烦你别自作多情好吗。”
赵业只是笑了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快说,说完赶紧走。”季思宁不耐道。
不料,赵业却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脸色越发苍白,不一会,季思宁闻到了一股铁锈味儿。她仔细打量着赵业,发现他黑色夜行衣的右胸处,有一块颜色不大对。
“你流血了?”季思宁问道。
赵业慢慢平缓下来,道:“可否为我倒一杯茶水。”
季思宁叹口气,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手边,不料抽手之际,却被他一把握住。她随即用力想要抽回,但却发现即使对方身受重伤,力道仍然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反抗的。
“看来你的伤还不够重,伤你那人应该刺得更深一些。”季思宁道。
“子清,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赵业道。
“你放开我,我就不会咄咄逼人。”季思宁道。
赵业却握得更紧,仿佛怕失去什么似的:“你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王爷错了,你我最开始就是这样的,现在只不过又回到了原点而已。”季思宁道。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上辈子,夏子清嫁入齐王府的时候,赵业对她的冷淡比之今日季思宁对他的,何止万分之一,而今,二人却调换了位置。
赵业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恍然。季思宁趁机抽回了手。
赵业看着空荡荡的手,道:“这不是回到了原点,这是老天爷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我不想听这些,”季思宁面露不耐,“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我可不相信你真是来找我叙旧的。”
“顾远向你求亲了?”赵业问道。
“你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季思宁哂笑,“我想我没必要为了此事对你做任何解释。”
赵业闭眼又睁开,看着季思宁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嫁给顾远绝不可能。”
“那谁可能?”季思宁讥讽道,“你吗?你配吗?”
“你本来就是我的。”赵业强调道。
季思宁好笑地看着他:“夏子清早就已经死了,想必现在埋在地底下的,只剩一副骨架了。”
“可是你还在这里。”赵业道,“你就是她。”
“赵业,”季思宁的声音几乎从胸腔发出,“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放过你?”赵业猩红着眼反问道,“放过了你,谁能放过我?”
“你别忘了,我今日走的这条路,是被你亲手送上的。”季思宁道,“你现在又想把我拽回去,天底下没有这么不讲理的事。”
“子清,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赵业道。
季思宁转身,控制住胸口的起伏,才任由眼角的泪落下来,声音却毫无波澜:“你走吧。”
她的话音刚落,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抱住,赵业从身后将她锁在怀中,声音很轻,语气却近乎歇斯底里:“夏子清,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本王已经给足了你时间考虑,但是你却打算彻底弃本王而去,本王不允许,不允许。”
“你放开我,放开我。”季思宁反抗道。
在她剧烈地挣扎间,听到了赵业一声闷哼,她不由侧头看向他,发现他脸色愈加惨白。
“你……”
季思宁刚开口,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随之而来的是房门被大力踹开的声音。她看向门口方向,是一脸怒容的季城。
“放开她。”季城道。说罢也不等他们反应,直接上前一手握住赵业的肩膀,将他推开,一手把季思宁拉在身后,然后握住不放。
门外,玉山和秦风与赵业带来的人相互牵制着。
赵业捂住胸口踉跄两步稳住身形,看着季城道:“来得这么快,你在她身边到底安插了多少人?”
闻言,季思宁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帘。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季城道。
“那你呢?”赵业冷笑,“你就应该出现?在如此深夜,叔叔出现在侄女房间?”
季城不答,眼神阴沉难辨地看着他。
赵业看着二人相握的手,目光森然:“若是这一幕被世人看见,还不知作何感想。镇北王竟然对自己的亲侄女起了非分之想。”
闻言,一直被季城挡在身后的季思宁微微挣扎,想要将手挣脱出来,却不想被季城用力一拉,单手将她抱在怀中。
季思宁抬头看向季城,满脸震惊。而季城则一直看着赵业,目光挑衅:“那又如何?”
季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季思宁想。然而,她却无力推开他。
赵业见状,再也无法忍受,直奔季城而来。
季城放开季思宁,伸手将她推到一安全角落,便与赵业你来我往,开始无声对招。
二人皆招数凌厉,相互之间下手毫不客气,却及有默契地没有损坏屋内的一杯一盏,也极力避开季思宁所在地。
他们二人考虑到季思宁,都在避免引起季府中人的注意。但季思宁在一旁看着却暗暗着急。心想,这二人怎么打起来了?这里是她的房间不是练武场啊。
“你们别打了,快停下。”季思宁道。
二人恍若未觉,继续。
季思宁劝了半天,见二人一直视她于无物,她干脆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看着二人打架,心想,就当看免费杂耍了。
然而,这场免费杂耍最终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赵业因为有伤在身,败下阵来。季城也没有乘胜追击。二人之间泾渭分明,房内充盈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可知道她是谁?”赵业问道。
闻言,季思宁停下了动作,也看向季城。
“她是谁不重要。”季城道。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让季思宁摸不透是什么意思,心跳不由快了几分。她也想知道季城到底知道了多少。
“不重要。”赵业重复道,眼神突然变得诡异非常。
季思宁的心彻底提了起来,她死死盯着赵业,像是期待着他说出什么,又怕他说出什么。
赵业亦看向季思宁,无声地笑了笑。
“对我来说,她是季思宁。”季城道。
“对你来说?”赵业笑道,“可是对我来说,她是我的王妃,我的枕边人,是我的妻。”
“你的王妃已经死了。”季城道。
闻言,赵业看向季城,审视片刻后道:“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知不知道,并不重要。”季城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神情。
赵业不以为然:“我至少还有机会,而你,注定只能成为她的二叔。”
“你早就没了机会,”季城道,“她现在是季思宁。”
“她的身份不重要,”赵业道,“不管她挂着哪副皮囊,都是我的妻。”
“做梦。”季城斩钉截铁。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针锋相对,一直沉默的季思宁心里早就掀起了巨狼。他知道她的身份。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已经多久了?
她打量着二人,见平日里令人闻风丧胆的两个男人,现在却像两个幼稚儿童一样,在这里争论这个已经毫无意义的问题,她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感到可悲。但是,可悲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你们别说了,”季思宁道,“我这儿也不是菜市场,二位若是要买菜,明日东大街请早,今日天色已晚,二位请回吧。”说罢,也不再理他二人,转身就往床铺走去,仰头一倒,拉上被褥就蒙头大睡。
二人终是走了。季思宁却一夜无眠,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起床,吓了袭春和暖冬一跳。
“你们二人昨晚在做什么?”季思宁坐在梳妆镜前,从镜中看着她二人道。
袭春拿起一根玉簪子,在季思宁的头上比了比,道:“奴婢们昨晚在睡觉啊。”
季思宁从来没有让丫头守夜的习惯,所以梧桐苑丫鬟们总是能按时睡觉。
暖冬笑道:“这丫头睡得可好了,还磨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