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你疯了,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季城:“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顾远:“什么事?”
季城:“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远:“不管你要做什么,不要拉她下水。”
季城:“如果她愿意呢?”
顾远:“你问过她吗?”
季城:“有些事情不用问。”
顾远:“你太自以为是了。”
季城:“对。”
顾远:“你不了解她。”
季城:“你是指她不是季思宁?”
闻言,顾远震惊地看着季城,久久不语,随后道:“她知道,你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季城道:“我说过,有些事情不用说。”
顾远轻笑:“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想必也知道了她以前是谁。”
季城道:“她以前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是谁。”
顾远似乎愣了愣,恍然道:“原来一直以来说我没看明白。”是啊,她现在是季思宁,不是夏子清。而他,一直将她当作夏子清对待。也许,在她重生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改变了。
顾远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身份?”季城明知故问。
顾远沉默不语。
季城轻笑:“你们的破绽太多。”
顾远感觉,这笑容是对他的讽刺。
第七十八章
早在季思宁南下的时候,季城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和顾远南下的行踪也一直被季城掌握在手里。自从他们进了南地境内,季城的案桌上每日都有一封信,上面全是他们的行踪轨迹。
在族长继任仪式举行的那天晚上,他不仅知道季思宁就睡在距离他二十公里外的客栈里,他还知道顾远半夜进了她的房间,要不是后来顾远自己主动出来,他差点就忍不住冲到客栈,亲自将他拽出来。
后来他们到了南城,住进了两江总督府。那时候,正是他忙于三苗族事务的时候,且南城确实没有比两江总督府更安全的地方,便由得她先住着。
后来她在街上看到了玉山的身影,也是他有意为之。
她也不想想,玉山跟在他身边多年,怎会被人轻易发现行踪。而他之所以让她看见玉山,是想告诉她,他就在身边,也想提醒她,不要做出格的事。
然而,后来他还是主动现身去见她。本来那次南下,他没有现身总督府的打算。
他的出现,果然引起了顾家的怀疑。不久,皇帝就知道了他南下的真实目的。本来这一切不会这么快让人发现。而他,因为她,竟然主动暴露了秘密。
他想,也许她就是老天爷派来考验他的。
之所以会怀疑她的身份,其实源于很早之前。
那时候她落水转醒不久,之后性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副刁蛮任性的模样,但是却不同以往那般狠毒,只是表面上的骄纵,内里却像换了个人似的。这些只有他感觉到了。
府里的人都宠爱她,都认为她是遭了一次罪就懂了事。他却不信,一个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变了这么多。再者说,就算一个人的性格变了,口味又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但是这些疑点都不足以证明她已经不是她,而他当时也只是怀着这些疑惑暗中观察而已。现在想来却让他感到奇怪,他当时怎会有多余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但是现在,他却感谢当初的好奇心。
那日他去总督府之前正在南城夏府。夏渊听说他要去总督府,就主动提及要跟他一起去拜访顾青。那时候起,他就起了疑心。
后来,夏渊主动邀请她去府上做客,而她竟也毫不客气地答应,着实在不像她对第一次见面之人的态度。
夏渊自辞官归乡之后,行为甚是低调,现在竟然请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两人的反常都让他不得不生疑。
她似乎每次见到夏家人都很激动。她跟温情的一见如故,更是让他深思。他知道,她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实际上内心封闭,平日里的活泼都是做给人看的。
试问,这样的人怎会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交心?
那日,在她第一次和夏渊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密室之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夏府的密室一向是他和夏渊见面的通道,那日他得知季思宁去了夏府,便直接从另一入口进了密室。
当他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任他平日里如何冷静自持,内心也掀起了波澜。
一是因为世间真的附体重生此等奇事;二是她竟然是夏渊的女儿,那个被他默许嫁入齐王府做棋子的女人。
他的内心不由自主开始恐慌。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她。那是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那时候,他的脑海中闪现出的是夏子清死在他怀里的那一幕。回想起来,他感到心痛不已。那插在她背上的一刀,让她流了那么多血,当时该有多疼?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他这个当时对她来说,连是谁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现在她知道了真相,会恨他吧?他想,她会恨他的。
然而,当绝望袭来之时,他反而决定,这辈子,都不能放开她。即使恨,也要将她绑在身边。
后来,他设计让顾远提前回京。只有这样,她才没有理由拒绝他。
何其可悲,他竟用上了这样卑劣的手段。何其可叹,他竟没有了自信。
季城从思绪回转,对身旁的顾远道:“不要让思宁知道这些。”
顾远道:“你还想一直骗她。”
季城道:“我只想让她这辈子活得轻松一点。不管她想成为谁。”
“谈何容易。”顾远道。
“有我在,就可以。”季城语气决然。
“如果她想离开你呢?”顾远道,“你会让她离开吗?”
季城以沉默回答。
“果然如此。”顾远轻笑,“不管话说得多好听,你仍然不肯放过她。”
“是她不肯放过我。”季城道。
“你说什么?”顾远语气讥讽。
季城重复道:“是她,季思宁不肯放我!”
顾远凝视着季城,突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讥讽化为自嘲,道:“是了,她又何曾放过我呢?”说罢,转身离去。
过了几日,圣旨下达,季城被封镇北王。
因为早就听到了风声,没有人感到惊讶,反而感觉尘埃落定。只是,从前的勇毅侯府又要扩建,改成镇北王府了。
其实本来皇帝另赐了府邸,但是季城不愿意搬,于是皇帝恩准他扩建。
季思宁问过他,为什么不愿意搬,扩建多麻烦啊。
他说,这里离季府近一些。
季思宁听完,“哦”了一声点点头。
玉山问秦风:“你说,主子是为了离季府近一点,还是离某人近一点?”
“某人?”秦风道。
玉山用眼神示意季思宁的方向。
秦风会意,道:“可能都是吧。”
玉山摇头叹气:“你这呆子。”
这日,镇北王府按例宴请,门前冠盖如云,好不热闹。站在大门前,望着已经换了牌匾的“镇北王府”四个大字,季思宁回想起上次季城被封为勇毅侯时她被追杀的经历,心想,这次也算是补上了。
“你在看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季思宁暗呼倒霉,转身却笑道:“原来是凌王殿下。”一边说一边和周围的人一起行礼。
赵凌挥手,众人识趣地散去。
“季大小姐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你在看什么?”赵凌重复道。
“王爷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在看镇北王府啊。”季思宁理所当然道。
赵凌笑道:“在看镇北王府这四个字?”
“是呀,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勇毅侯府呢。”季思宁道。心想,今日怎会有闲情逸致,站在门口跟这位王爷聊天。
闻言,凌王笑道:“季大小姐若是喜欢,尽可去我凌王府瞧瞧,我凌王府的牌匾虽比镇北王府少了一个字,但重量只重不轻。”
季思宁不解:“王爷何意?”
凌王道:“季大小姐拒绝本王的求亲,难道就是因为我凌王府的牌匾上,少了一个字?”
季思宁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站在这里听他说这些:“我要进去了,王爷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