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还是侍女们招待不周吵你睡觉了?”
“没有,她们对我很好,但我不喜欢跟她们玩,我只想跟漪华一起玩。”
漪华抚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好,我这不来陪你玩了嘛。怎么又变成狗狗了?这些年你在我家吃糠咽菜的,影响了修行,是我不好……”
“哪有吃糠咽菜了,爹爹对我很好,他把想对你的好都施加到我身上了。”果果喃喃地说,依然是一副睁不开眼的模样。
漪华说:“嗯,我们以后经常回去看爹爹。”。
“好。”
“果果,再睡会儿吧。”
昨夜两人聊了太晚,果果不像漪华曾经辟谷过,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它作为一只法术极为低微的狗妖,在吃喝睡方面都不能懈怠。即便果果要睡觉,漪华依然没有放下她,便任由她安心地趴在自己怀里,脑子里却想着今日正殿上发生的事情。
对素魄城主和银轮城主的问罪暂时起到了杀鸡儆猴的立威之效,但银轮城主不像素魄城主那般简单,而且更加罪大恶极。他能够为饮歌效力,定知道饮歌不少秘密,这就是她今日没有将他立即处死的原因。只是让那样精明的人吐出秘密来何其艰难?
日头渐渐朝南,漪华担心日光会照到果果的眼睛,便抬手给她挡着。世界上对她不怀好意的人很多,这份温暖便格外地需要守护。
“醒啦?”怀里的狗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漪华轻声问道。
果果点点头,睡醒了有了精神,她便爬起来摇身一变,变成一位风姿绰约的妙龄少女。“我家果果真是越来越美了。”漪华赞道。
“漪华,你的衣服好漂亮呀,我穿的正好。”
漪华笑盈盈地看着她,招呼过不远处的绿柚,说:“不必安排人给果果量尺尺寸了,把我那几套新衣服都给她。中午做些荤菜,果果不爱吃辣的,红烧排骨一定要有,我们一起用膳。”
吃饭是为了活着
“绿柚,昔年天尊住在这里,知道的人不少,不过仔细算下来也不算多,这件事不能再有人知道了。”
“公主的意思是……”绿柚想着,要杀人灭口?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比如地锦和藤蔓;有的人是绝对不会乱说话的,比如青黛姑姑和苏先生;其它的,凡是见过听过京墨这个名字的人,你全部调查一遍,一个都不许落下。”漪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绿柚见她神色严肃,兼此事涉及京墨,公主虽然没有明说,她便不多问,道:“公主放心,绿柚一定办好。”
绿柚领命而去,果果见她眼神微冷,拽了拽她的袖子,轻声问道:“漪华,你要杀人灭口吗?”
“不会,我不会滥杀无辜。”漪华温声道。
午后,漪华小憩了一会儿,待醒来时,苏叶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漪华披着头发,将苏叶唤到正厅,问:“银轮城主如何了?”
“公主英明,属下正是来禀告此事。”苏叶拱手,道:“银轮城主和他的夫人自尽了。”
漪华眉头一皱,拿着小梳子梳着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家人、府上家奴、来往同僚……”
苏叶打断他,说:“银轮城主交出了武罗营布防,兵力未有损失。”
“不必株连。”漪华眉头舒展,心情顿时好了很多,“我一直好奇,杜仲仙君为什么把银轮城主的所作所为掌握得那么清楚?”
“原来公主是从杜仲那里得知的?”苏叶问。
“我还以为杜仲是从你这里得知的。”漪华道
苏叶俏脸一红,“银轮城主夫人的贴身侍女琵琶仰慕杜仲仙君,杜仲仙君每次离开苏府,总能跟琵琶不期而遇……”
漪华朗声笑道:“哈哈,原来如此。”
杜仲每次从玉山溜出来,给她带回很多魔界的消息,但他却从来不说这些消息是如何轻松得来。现在看来,杜仲为了给她打听消息,个人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也从中收获了不少乐趣。
苏叶恍然大悟:“怪不得公主在玉山多年,却对魔界的事情了如指掌。”
杜仲被京墨天尊安排回了九重天,在仙君府里呆了没多久便觉得腻味了。照常理,天帝若有要事同仙家商议,往往会着急所有人或者只召集四大仙君,自从杜仲老老实实在天上呆着以后,天帝为了图个清静,有时候连四大仙君也不喊了,只把饮歌太子和苍耳仙君喊去单独商议。
今日的九重天阳光明媚、暖风习习,杜仲让人在太阳底下安了一张紫檀木躺椅,他把鞋子一甩,二郎腿一翘,桃花眼一眯,日子好不惬意。
绣球仙侍近前道:“仙君,方才天帝召饮歌太子和苍耳仙君前往琼楼玉宇了。”
杜仲眼睛没睁,只是有意无意地点了点头,漪华出山轻轻松松灭了地锦,九重天不激动一下才怪。
至于身边的这位仙侍,人家本来有个正正经经的名字,自从主子去了蓬莱岛,一直兢兢业业地为杜仲守着仙君府,终于望眼欲穿地等到仙君回归九重天,没想到仙君一回来就给自己改了个小仙女的名字——绣球。除了接受,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哎,一个称呼罢了!
“是否需要绣球继续打听,请仙君明示。”
杜仲把二郎腿换了个姿势,懒洋洋道:“四个时辰后,你去瞧瞧紫菀是什么表情,回来告诉我。”
“仙君,为何是四个时辰后?”绣球不懂就问。
想他杜仲一生聪明伶俐,身边的这位仙侍却极其憨厚实在。念在他忠厚的份上,杜仲才给他解释道:“他们在琼楼玉宇七嘴八舌地讨论三个时辰,等紫菀从饮歌那里知道消息了,又得虚与委蛇一个时辰,所以让你四个时辰后看看紫菀的脸色,懂了吗?”
绣球似懂非懂地挠挠头。
四个时辰后,绣球赶回仙君府,道:“仙君,沧海殿的一名仙侍被罚了,据说是给紫菀娘娘做的衣服丑陋。”
杜仲把二郎腿一放,如梦初醒地从躺椅上突然坐起来,沉思片刻,道:“绣球,把我刚培育的雪儿流苏树拿来。”
雪儿流苏树刚递到杜仲手中,杜仲便一溜烟地不见了。
玉山的清风殿里传来余音袅袅的琴声,一曲罢,京墨双手按在七弦琴上,道:“魔后是否已经醒来。”
“应该是醒了,但是……鹏举那厮老奸巨猾,我刚探寻到魔后的气息,鹏举便将魔后转移了地方,我再也找不着了。师叔祖,你可知道魔后在何处?”
“不知。”
“啊?连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我一直在九重天好好呆着,一直好好盯着天帝的行踪,可是师叔祖你也知道,天庭是天帝的地盘,他比我法力高,还处处提防着我,我稍一不留神就……”杜仲感受到一双冷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慌忙噤了声。
天上地下这诺大的地方,天神对很多地方了如指掌,但也有很多神秘诡谲的地方是神力也无法窥测的。
京墨想,或许该找个机会将魔后在世的消息告诉漪华了。
杜仲见他沉思,怕他怪责自己办事不力,只好忍着心中疼痛,从怀中掏出一个雪儿流苏小盆景,讨好似的递到京墨面前,道 “嘻嘻,师叔祖,我最近刚培育出的雪儿流苏,跟你的玉山甚是相得益彰,特意送来,不知师叔祖是否喜欢?”
不出所料,师叔祖并没有什么兴趣。
杜仲叹息一声,“哎,小漪华总是嫌弃玉山光秃秃的,我好不容易将它培育出来,将来把它种在玉山。你看啊,她的花瓣细长婀娜,形状如女子步摇上的穗子,颜色洁白无瑕,与师叔祖的茫茫玉山融为一体,您若是不喜欢,完全可以当看不见的。”
话未说完,杜仲已经被京墨提着出了清风殿,在一处空地上落下,右手一抬,手中的盆景落在地上,长成一株参天大树。这树高大挺拔,枝叶葳蕤,满树流苏似的白花随风飘扬,像少女发簪上的穗子轻轻摇摆,触动心扉。
“咦,师叔祖,这里不是……这里不是明月楼吗?我的楼呢?”杜仲打量着周围,很是不可相信,随口问道:“师叔祖,小漪华一走,你就把明月楼炸了吗?”
“不是,你一走就炸了。”京墨道。
杜仲呆若木鸡。
京墨望着流苏树,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道:“我想给漪华打造一件既顺手又顺眼的兵器,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你的流苏树正好给我灵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