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指未勾(35)

“好好,我抓我抓还不成嘛!微微,你太凶了,一点女人味都没有!”无忧朝我吐了吐舌头。

“你这是第二次说我凶了,我可记着的!”我横了一眼无忧,其实并不生气,我早习惯了无忧的说话方式,并且深受影响:“我虽没女人味但还是女人,某人现在可是个男儿身!”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无忧,本以为可以逗他抓狂一下下,没想到他突然神色暗淡了一息,转眼间他打了个响指道:“对啊,我可以撩妹去了,哈哈哈哈!”但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觉得有点落寞。

我和无忧在山上忙了大半天,收获了一筐仙鹤草和三条毒蛇,成果还是不错。

无忧高兴地说:“微微,其实我觉得以后你可以做个采药女,收入应该也不错,比抄书赚钱快多了!”

“我可是要去出家礼佛的!”我坚定地说。

“啧啧啧。。。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无忧不屑道。

我心下淡然,对我来说红尘已了无牵挂,我想回到儿时一心向佛的生活。

我环顾四周郁郁葱葱的山岭,儿时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到如今一番境遇,终也回到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境界。

或许有些路就是周而复始,回到起点的一个过程吧!

☆、第三十八章

我们回到德医堂,见苏大夫正给一妙齢女子把脉,那女子大约十七八岁,皮肤苍白,蛾眉淡扫,凤眼微垂,一张樱桃小嘴紧抿,嘴唇泛白。

“咳咳。。。”那女子突然拿出绢帕捂嘴咳了两下,旁边一青年男子略为紧张地轻拍了拍她的背,关切地问:“好点没?”

那女子微微一笑,轻声说:“我没事,没事。”她的眼中似有一汪秋水,柔情蜜意地望向那男子。

“恭喜两位,尊夫人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苏大夫道。

“啊!真的吗?”那男子激动得声音陡然提高几分,那女子也捂着嘴,喜极而泣。

“嗯,确有一个多月了。尊夫人体质格外寒凉,本是极难受孕,加上又染了风寒,求子汤得换成保胎汤,现在尊夫人也得卧床静养,保胎为主。”苏大夫捋了捋胡须道。

“好好好,谢谢苏大夫,感谢苏大夫!”那男子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这可能就是求仁得仁,平凡人的幸福吧,我在一旁默默地想。

当他们起身和我们擦肩而过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点恍神,最近熬夜抄书太累了,竟有些精神不济。

我回了回神,发现无忧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去,“有什么好看的?世上有情人修得正果,生儿育女,你羡慕了?”我揶揄道。

“看到那女子带的手珠没?”无忧道。

“没注意,怎么了?”我对女子的饰物没有任何研究,也没什么兴趣。

“那手珠像是发晶,珠子中有如头发般萦绕的线体,但它的颜色赤红,发晶极少会有这种颜色,她手上的那款应该很贵重,身价不菲!”无忧啧啧着。

“苏大夫,刚才那女子是什么人啊?“无忧走上前问。

“那女子是吴公子的夫人,名唤花苓。他们是两年前搬来我们镇上的,那吴夫人身体孱弱,一直在老夫这拣求子汤,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说完,苏大夫捋着胡须呵呵地笑了起来。

“她手上那串珠子真好看,要是我也有同款就好了!”无忧笑嘻嘻地说。

“你这小娃眼光倒不错!那吴公子家是开当铺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他们能入眼的物件肯定价格不菲!”苏大夫笑道,无忧听完撇了撇嘴。

十多日过去了,千缨的气色好了许多,有时也能坐起身来和我们言语几句。有次我扶她起身,她盯着我腰间的香囊出神。

“怎么了?”我问。

她扯了扯嘴角,忽然说:“你的香囊能否给我看看?”

我有点诧异又羞赧,道:“我不善女红,针角粗劣,怕你笑话。”但还是解下香囊递与她。

她拿在手中翻看了半晌幽幽道:“是不太精致。”说完便还给了我。

我有点尴尬,接过依旧挂于腰间。

一日夜深,我抄完医书回房,远远看见玄机在凉亭中自斟自酌,我走上前道:“玄机兄好雅兴啊!”

玄机一看是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道:“良夜巧遇,圆月美酒佳人,人生幸事哉!来,熹微,一起喝两杯!”从未见他笑得如此无邪,像个天真的孩子。

我也不推迟,随即坐下拿个酒杯斟满。

“杏花酒?花香沁人,酒味清醇,入口甘纯,回味悠长。”

“看来你也是懂酒之人啊!”玄机一脸不可置信。

“非也非也。我只是喝过一次,记忆比较深而已。”我摆摆手道。“我其实酒量浅,却又喜欢喝酒,我第一次喝此酒觉得香味诱人,喝过了头,睡了一整天。”我很实诚地说。

“这香味确实很独特,我一个知己非常喜欢。因为她,我每年杏花开时都会回来酿些杏花酒。”说完他举起酒杯对月轻轻一敬,仰头一口喝下道:“你知道这庭院里埋了多少坛杏花酒吗?”

我摇摇头。

“整整十坛了!我每年酿两坛,如今都有十坛了!”说完他又笑着一饮而尽。“谷口春残黄鸟稀,辛夷花尽杏花飞。如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阴待我归。”

我看着杯中圆月泛着粼粼之光,一动如破碎的明镜,“心不动则情不伤。。。”我见他有几分醉意,幽幽地开口。

“心不动则情不伤?你懂什么!作为一个杀手,你应该无情!”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三分,原来笑盈盈的脸也猛地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薄怒。

今夜的他与平日不同,完全是另一个人。

“你怎知我是杀手?”我又是一惊。

“没什么逃得过我的眼睛!”他突然直视着我的眼睛,刚才的愠色如风过,转眼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得意。

“起风了,凉夜露重,先回了,小苏大夫!”说完我放下酒杯,起身离去。

只听到他在身后哈哈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随着风吹到我耳边,我加快了脚步。

这人眼睛真毒!

一日,我正在抄医书,苏家的小厮突然跑来说门外有人找我,我正疑惑着出门一看,居然是前几日陪夫人在德医堂看病的吴公子。

“请问公子找韩某何事?”

“韩公子,我家内人自从得知怀孕后,就越发心善向佛,她非常想每日诵读《地藏经》,我听说公子以前是出家人,对经书倒背如流,也写得一手好字,能不能劳烦公子帮内人抄本《地藏经》?在下定重谢!”吴公子真诚地说。

“没问题!重谢就不用了,韩某抄好后明日送到您府上吧!算作对贵府喜得贵子的一份小小贺礼!”原来是此等小事。

听说我要去吴府,无忧嚷着也要去。

“你去干嘛?”我问。

“好奇呗。”

这个理由。。。很到位。

吴府在陇水镇东南角,并不大,几间古朴的宅子被一大片榆树林包围着,许多人八成不知道这林间还有人家。

树上星星点点挂着花苞,像一串串淡黄色的风铃,风一吹过,洒下阵阵幽香。我突然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但我们去的不巧,吴公子并不在府上,我们把经书交与吴府的管家,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没走多远,就见一棵大榆树下设着一座石龛,半人高,里面供奉着一尊菩萨。他身披袈裟,覆右肩,左手执莲花,右手施无畏,坐在莲花台上,与其它菩萨不同,现出家相。

“这是一尊地藏菩萨。”我轻声道。

“在无量劫前,他曾是一婆罗门女,她的母亲不信三宝而行邪道,死后堕入地狱。婆罗门女为救母亲于苦难,便散尽家财为母修福。后因至诚佛心,在定境中来到地狱向鬼王询问母亲状况,鬼王告知他因其善念佛心,其母及地狱其它罪人已脱离地狱转生天道。于是婆罗门女便在佛前立誓要度罪苦众生,他立誓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所以你看他始终不现佛身,以菩萨身出家相度脱众生,乃无量功德!”说罢,我虔诚地跪地叩拜。

“这檀香还未燃尽,可见这吴夫人也才来拜祭不久。”无忧在一旁道。

“吴夫人虔心向佛,希望她这胎平安健康。”我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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