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赐乃行梧宫护法,妖界的圣物,天降福鹿。”
小二名树一族一直生活在东荒之地,只听过当年烈焰红狐的事迹,未曾见过舞谛妖皇本人,自然也就没看出来面前的少女,正是整个妖界倾力找寻的妖皇大人。
花舞谛缓缓点头,总算是理解了其中关系。
玉飞影余光
掠过她面颊上的不惑,淡淡吩咐:“既是保命,那便算了,不过你们记得,人间命数自有天意定夺,尤其是宫墙之内的事情,与你们无关。切忌逆天改命,扰乱朝纲,他日若有此心,本尊必定铲草除根!”
小二点头,忙扣谢:“多谢神尊殿下提点,我们一定谨遵您的命令!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有插手过朝堂之事,当初宰相大人的邀约我们也都是拒绝的,此中界限,不敢逾越分毫!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绝对不敢有其他心思!”
玉飞影紧绷的脸颊瞬间柔和了许多,其实她本意也不是要他偿命,只不过其中厉害之处,叫人生畏罢了。“那便上菜吧,听说你们的厨子是皇宫里面出来的,我们二人今日正好尝一尝。”
“姚风的手艺天下一绝,虽然可能比不上昆仑山的珍馐,但也别有一番滋味,两位殿下请稍等片刻!”
小二不知道红衣女子是谁,便索性一块叫了殿下,反正他看玉飞影宠爱她,称一声殿下也是合规矩的。
果然,玉飞影只是点了点头,就让他退去了。
小二转身离开瞬间,用法术固起的屏障消失不见,空气中有什么破碎开。
花舞谛目送着那个佝偻的身影走远,这才开口:“飞影,他们是坏人吗?”
玉飞影温和笑笑,摇摇头:“不是,只是些苦命人罢了。”
花舞谛一直对花赐之名耿耿于怀,可是脑子就算是想炸了也想不出什么,便忍不住问玉飞影:“他口中的花赐,是坏人吗?”
玉飞影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回答。这一百年她镇压妖界,守着那个尊贵的妖皇之位,必定也是辛苦的。只是她与蛇族相约,残害了旁人,该是个坏人;可退一步讲,她所做一切又都是为了巩固阿舞的权力,只是方法极端了些,不过一片赤诚之心,又不能视而不见。
斟酌再三,玉飞影还是没能把坏人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
“花赐之人啊,算不上坏人。此人忠诚,不过却过于执着了些,方法不当伤了别人,但也不是无罪之人。”
“哦……”花舞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口中喃喃道:“我总觉得花赐二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
是你给她的名字,自然有些许印象了。
玉飞影心中如是想,然而话到嘴边就变了:“许是你们都为花姓,所以觉得亲切些吧。”
“嗯,我不记得与她有什么渊源,该是姓氏的缘故。”
好奇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花舞谛不再执着与此时,又趴着看楼外风景,二人直对的高墙横亘在不远处的街角,皇城巍峨,终究还是挡不住宫廷的高阁。
从她们的视角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一处朱檐红瓦,将月的皎清接住,披了全身。
前面就是上京的皇宫了。
另一边的食客不知说到了什么话题,一下子声音大了起来,几人争论不休,正好穿进了她们二人的耳中:“哎,当今皇上哪里都好,可就是薄情!前皇后病逝不过半月有余,几日后就要迎娶宰相府的千金了,天家薄情,叫人唏嘘啊!”
作者有话要说: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第72章 花灯祈福
玉飞影闻声望去, 正巧看到一个红衣公子将刚刚说话的人拍了一下。
“快别说了,天子脚下,怎敢说如此胡话?不怕隔墙有耳?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 岂不是牵连世家?”
被拍的人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他豪迈的握起桌子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然后用袖子擦掉滑落下巴的酒渍,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别拍我, 小爷哪句话说错了?福谨皇后乃是兵马元帅的掌上明珠, 与皇上幼时便结发为夫妻,这么多年虽没育有一儿半女, 不过好歹是患难夫妻,怎么也不该这么快就迎取继后!”
说话的人似乎很不满皇帝做派,越说越生气, 最后攥拳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闷响,吓得其他人抖了一下。
红衣公子终于听不下去了, 气的把手中的折扇丢到桌子上, 也向他吼了一句:“你一定是喝多了,说这种话,不如早些回你的将军府睡一觉!”
二人大眼瞪小眼, 谁也不肯服软,还是一桌上的其他人劝解道:“云圳莫气,他属元帅麾下, 就是为前皇后不平罢了。不过仔细想想, 天家最忌讳无后,当今皇上登基四年,与前皇后相伴五年, 一直没有身孕,可皇上还是独宠她一人,此番情谊,怕是你我都不及分毫啊!”
……
吵架的人剑拔弩张,听戏的人津津有味。
不知何时,花舞谛的注意力也从风景转到了他们几人说话的内容上,和玉飞影一样的动作,薄背倚靠在栏杆上,任由风扫过发梢,神情悠然,半眯的眼中满是惬意。
“阿舞对北唐皇宫感兴趣?想不想去皇宫看看?”
花舞谛摇了摇头,“不愿去看薄情之人。”
玉飞影乐了,扭头看着她的侧脸,眸子一张一合,圆鼓鼓的脸白里透红:“阿舞觉得皇帝是薄情之人?”
“对!”先妻病逝不过半月有余,就这般大张旗鼓的另立新后,可不就是薄情之人吗?别人她不知,但是昆仑山的仙娥容欢和她可是老相识。容欢的夫在几十年前消失不见,容欢寻她多年,至今还孤身一人。
那皇帝守不上几十年也就罢了
,居然连一年都等不了,可见心之冷血!
薄情寡义,枉为人君!下民有怨,社稷何稳?
花舞谛虽然只说了一句嗯,但是丝毫不掩饰眸中的轻蔑和不满,玉飞影了解她,看她义愤填膺的模样,此刻必定在心里将那皇帝骂了一遍又一遍。
此次失忆,倒是少了当年的匪气,有了些侠者风范。
与花舞谛的气愤相比,玉飞影倒是显得冷静许多。她知道人界皇家把子嗣看的极为重要,百年寿命一晃而过,若是无后便是最大的不孝,就如刚刚那人所说,五年相伴无所出,皇帝情谊深厚。
不过世人不知其忧,此番举动怕是会失了民心,引人不满。
正在这时,小二兴冲冲的跑上来,身后跟着一长串衣衫整洁的侍者,阵仗有些大,引得旁边的人频频侧目:“两位大人,这些都是我们的招牌菜,请用!”
“嗯,放下吧。”
小二点头,将吃食全部摆到了桌子上,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去,只剩他一个人笑吟吟道:“二位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小的,小的就在楼下候着,您随时吩咐,随时吩咐!”
玉飞影一向不习惯吃饭时身边有人伺候,便漫不经心的摆摆手,然后将菜夹到了花舞谛碗里,“不必,你去伺候别人吧,我不喜麻烦旁人。”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真的,能伺候您们这样的大人物是小的三生有幸,回去都能写到族谱里面了!两位大人仙人之姿,出尘绝世,若在人界必定是当世第一美人,小的有幸得见二位真颜,乃是祖上积德,坟头冒青烟啊!”
小二一阵拍马屁,说的天花乱坠,没把玉飞影拍高兴,倒是让花舞谛乐的咯咯笑。她的笑声一向有感染力,不多时,整个三楼都笑了起来。
留香楼内欢声笑语,楼外也是一片盛况,上京的大家闺秀们都喜欢在上元节放灯祈福,或自写一首小诗,或勾上一张小图,将心意搅碎,不敢被旁人发觉。有的灯被夜幕纳入怀中,成为缀空的星,有的则顺水而流,沿着蜿蜒河道滚入红尘之中。
上京女子好细腰,细腻的绸缎包裹上柔软的腰肢,由一根细长的带子系好,上面再挂个
铃铛或者香囊。从身边走过时步履款款,身姿窈窕,携着悦耳的响声,或者留下引人思慕的香味。
此时正是放灯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