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王太太,让你们久等了,孩子有些害羞,耽搁了些时间。”李院长领着切切的清清推门而入,清清两只小手拽着李院长的外套衣角,整个身子往后躲,又有些好奇得探出脑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大人。
“不碍事,孩子小,我们都理解。”张允期率先站起身来,笑意炎炎,向清清走去。
清清看着身着青色旗袍,披着白披肩的张允期,踩着细碎的脚步慢慢靠近,白色高跟鞋的声音,映着清清越来越快的心跳,像定身符一般定住了她的动作。
好漂亮的阿姨,这是清清对张允期的第一印象,接着,清清便陷入了张允期温柔的笑眼中。这个人会成为自己的妈妈吗?如果是她来做自己的妈妈,是不是就不害怕了?
张允期很是喜欢这个叫清清的孩子,圆圆的脸蛋很有福气,两个羊角辫随着小女孩的呼吸一颤一颤的,可爱又充满了活力。她伸出一只手来,耐心地等待着清清的答复,“阿姨给清清准备了好多礼物,有芭比娃娃,玩具熊,小火车,清清喜欢什么呢?清清喜欢什么,阿姨都给你,好不好?”
王清晖搓了搓手,大步向三人走去,虽然他之前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却一直观察着清清。这个小女孩儿不同于家中女儿,少了些任性,多了些乖巧,女儿年幼时,自己哄着大小姐,没少吃“苦头”,也很是期待家中能有一个乖乖的孩子,清清很是如了他的意。
“清清,叔叔还能带你去好多地方玩儿,你会骑自行车吗?叔叔来教你。”王清晖掩饰不住的喜爱,让清清颇短的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珍视”二字。十几岁的少女,干净单纯,少了成年人的世故与复杂,他们只知道谁对我好,谁就是我重要的人。张允期和王清晖的热情,她无法拒绝,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十四年里每时每刻不在心心念念的。
清清走的那天,天气好极了,蓝天白云,还伴着悠悠的小风,风轻轻拂动福利院门口的两棵大槐树,掠过一男一女两位少年紧握的手。
王清晖与张允期并不着急,站在车旁静静地等待着少年别离。
少男少女眼中都积了些泪水,似有千言万语,此刻又无语凝噎。还是小磊子主动打破了沉默,“清清,你千万要好好的……不要忘了我和大王……她没来送你,不是生你气了,她就是舍不得,不想,不想被你看见。”
清清哽咽着,“我知道,我不怪她,等我到了那边,我一定会给你们写信的,我还要来看你们,你一定要告诉大王。”
两相别离总有时,挥别了生活十四年的福利院,清清带着对小伙伴的不舍,走向她的新家庭。
轿车一骑绝尘而去,王清晖看着后视镜中追着车子奔跑的少年,心中酸涩不已,却最终没有停下车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是孩子们总要学会的一课。
李思家没有为清清送别,她不想与清清最后相处的画面是伤感的离别。坐在清清常坐的秋千上,细数着和清清的开心过往,刚来福利院时,是清清陪伴了她每晚的哭泣,被别的小朋友欺负时,是清清仗义相助,第一份生日礼物是清清送的……太多的回忆,还没等数完,脚边的地上已经湿成一片。
“清清,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一定要再相见。”李思家喃喃自语,是对清清的祝福,也是对未来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仍然是勤劳更新的小蜜蜂~前期一天一更,争取多爆点内容给大家~
☆、第四章
北城有四景:雾里江山、夏月荷塘、十里桂香、雪照红墙。这十里桂香说的就是沈归航就读的北城大学。北城大学东门往里直直的一条路两旁全是桂花,相传百年前建校时便有了,每逢金秋,满园飘香关不住,其香名何止十里,映着北城大学浓浓的书香,自成一景,名满全国,引得游人络绎不绝。往年这个时候,沈归航会携学生会的成员们组织各类赏花同游、以诗会友的雅会,而今年却是有了不同,沈归航记着自己在哥哥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安排佑安福利院后续的资助事宜,便把今年固有的诗友会替换为慰问佑安福利院小朋友了。说起诗友会的安排,沈归航可谓是信手拈来,但是慰问事宜,在他这儿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沈归航做了很多的功课,请教了有过类似经验的同学和朋友,做了好几个方案,另一面又请教了李院长院里所缺物资,小朋友们的日常情况,这才与杨彬定下最后的方案来。等一切行程敲定,沈归航才发觉园子的桂香早已沁人心脾,又一天过去。
临行金城前,沈离安不免多叮嘱几句,他并不担心事情的成与不成,只是害怕事情不成会给沈归航带来打击。
“这一次就让杨彬跟着你去吧,下次可就没这好帮手了。”沈离安轻描淡写地说着,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记得给我好好送回来。”
“放心吧,哥,杨哥可是我们的资深顾问,我肯定把他老人家完整无缺的送回来。”沈归航嬉皮笑脸地跟哥哥说着,心里却很明白这是哥哥对自己的保护。
“你知道就好。”沈归航放下手中的咖啡,起身整理上班,“我就不送你了,自己路上小心。”
“放心放心,你快走吧。”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如常停在青瓦白墙的别墅门口,杨彬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拎着公文包在门口站着,谁看了不得赞叹一句,这就是精英啊。
沈离安上下打量了下杨彬,看得杨彬浑身发毛,又不知道自己哪儿扎着老板眼了,圆圆的眼睛拼命挤着笑,为老板拉开后车门。
沈离安手扶着车门正要坐入车内,又似想起了什么,站直身子,对杨彬说:“老杨,这次派你同归航一道,委屈你了,都是一帮半大不小的孩子,你多费心。”右手在杨彬肩上一拍,算是托付,算是告别,算是道歉,堂堂沈氏总助,业界里也是个人物,就这样被自己支出去看“孩子”了。
杨彬看着绝尘而去的老板,似乎明白又好像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呢?不待他深思,沈归航已推着黑色的行李箱走了出来,“杨哥,搭把手,挺沉。”
矮胖的身材赶紧上前接着,也不知道箱子里塞了什么宝贝,沉极了,二人将行李抬上另一辆私家车,坐进车里,直奔机场而去。
“我说,二少爷,您这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这么沉?福利院的物资已经直接托运了啊,是有什么遗漏?”杨彬抑制不住对箱子的好奇,就像年长的人总是会好奇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关注什么一样。
沈归航现场好看的手指往后梳了梳头发,一脸神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杨彬一巴掌轻轻拍在沈归航胳膊上,“小鬼头,跟我还打禅机,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哥派来的,你的任何状况,都得跟我汇报。”
沈归航往后一躲,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俊脸一皱,也不知道真疼假疼,嘴里嚷嚷:“哎呀,杨哥,杨哥,我错了我错了,怎敢在佛前论佛经。”
“哈哈哈,我这又成佛了?”杨彬觉着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自己都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弥勒佛啊。”仿佛预见到杨彬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沈归航朝着身旁的车门贴紧了些,细长带着些肌肉线条的胳膊交叉着挡在身前。
“你小子,骂我胖呢……”杨彬这才反应过来,笑着作势要收拾他。
“杨哥,杨哥,我错了,我错了。”沈归航双手合十,不停求饶。
两人就这样一路闹着到达了机场,而这一幕,却成了杨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能碰触的记忆。
北城离金城1700多公里,飞机需要飞行三小时。因此行有沈归航的三名同学,二人放弃了头等舱的优越,一并订的经济舱。大概是起得太早,杨彬也没嫌弃经济舱的逼仄座位,头往后一靠便睡着了。沈归航却若有所思,戴着耳机,听着轻柔的音乐,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白云,厚厚的一片,晃着眼,晃着心神。
杨彬这一觉舒坦极了,醒过来正好听着机上广播离着陆还有半个小时,往右一看,沈归航还是刚登机时的那个姿态,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拍了拍沈归航的肩膀,示意他好好靠着歇会儿。
沈归航只看了杨彬一眼,便又望向了窗外,左手摘下一只耳机,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轻轻说道:“杨哥,你相信真的有佛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