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入身体的阴气沉寂在四肢百骸,减缓痛楚,缓慢治愈旧伤。
这样的过程持续到第三天天明,日头升起,暖暖地撒在马车上,荒野间。
李清栎待在颜渊怀里,一刻也不敢睡,身体早就不允许他这样坚持,能坚持到现在凭借得仅仅是一股意志。他不能倒下,妻主还在疗伤,他一定要守住。
等颜渊睁眼,看到的就是摇摇欲坠的夫郎。她蹙起眉心,手臂使力便将李清栎的身子环住,又把他放在自己的膝头。
“妻主,你好些了吗?”李清栎强撑着起来,眼里一亮,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颜渊的身影。
“你自己的身体怎么不知道照顾,饿不饿,渴不渴,哪里难受。”颜渊惜字如金,平常冷漠至极,此刻竟带上一丝情绪波动。
她伸手抚上李清栎的额头,额头不热只是有些冰凉,应当是体虚的缘故。
颜渊还要继续检查时,李清栎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袖,他笑起来眉眼弯弯,充满了温暖和温柔,声音软软糯糯地道:“妻主~我困了。”
边说边往颜渊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全副身心依赖的模样。
“好。”颜渊的手一顿,旋即低声应道。
李清栎太虚弱了,他需要休息。
颜渊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神情复杂。暗中挥手让汇报消息的黑袍人退下:沈文霁的事暂且也无需告诉他。
第33章 封印修为 颜渊把李清栎护在怀里,天瑕……
颜渊把李清栎护在怀里, 天瑕震了震剑身道:“主人,您……”
它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话来,因为它能察觉到颜渊身上的变化, 虽然伤势好上许多,但受结契的牵连, 颜渊的修为几乎全失。
真应了之前那句猜测:这样下去,连它都拿不起来。
“晚风的局果然不简单。”颜渊抚上天瑕剑身, 垂目安抚道:“封印不过是一时罢了, 总会有办法解开。”
天瑕这把凶剑却突然来了脾气:“主人, 我当初就说杀了他,以绝后患。”顿时煞气滚滚,它终究是颜渊的本命剑, 自然一切都以颜渊的利益为先。
这个他当然是指李清栎。
眼下鬼界动荡不安,凡界也有乱的先兆,此时失去修为太过危险。
为了一介凡人,太过不值。
颜渊手下一顿,凤眸眯起沉声告诫道:“他是我的夫郎, 也是王夫。”
李清栎感受到那股刺骨的杀意, 不安地皱起眉头,颜渊轻声说了声:“睡吧, 无事。”
天瑕默不作声, 却在颜渊的目光下收敛了杀意, 任由李清栎再次沉沉睡去。
“清栎与本命物结契不是杀就能斩断,且我总觉得他就是我的命定之人。”颜渊护着李清栎, 就像守护着丢失已久的珍宝,再也不想离开。
不然她怎么会三番五次的对李清栎心软,她想娶李清栎, 她想让李清栎完完全全成为她的人。
“本命物和他人结契闻所未闻。”天瑕顿了顿开口。
颜渊看着静静挂在李清栎脖颈间的玉佩,那滴血珠包裹在玉中间格外显眼。
当初她的神智浑浑噩噩,也不知这块玉佩从何而来,又为何能让她恢复神智,甚至不知何时这东西和她结契成了本命物。
“的确闻所未闻。”颜渊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垂下眼帘。
除非——
“主人之后要去哪?”
“淮城。”
“为何?”
“晚风布置此局,我若不应局,岂非大女子所为?”颜渊轻笑一声,眸光微沉,晚风……
直到晌午,李清栎才昏昏沉沉醒来。一醒来只觉浑身酸痛,整个人都失去力气。
颜渊将他扶起道:“走,我们回家。”
话音刚落,外头的那匹黑马长嘶一声颇为欢快地打了个响鼻,朝村子的方向跑去。
“妻主,你…怎么了?”李清栎醒来后见一向不安稳的天瑕沉静待在那儿,颜渊的声音虽然平稳却夹杂着一丝他看不懂的东西。
“不必担心,回家吃些东西。”颜渊勾起唇角,捏了一把李清栎的脸颊,软软的。
李清栎刚想继续问,颜渊俯下身子堵上了他的唇瓣,这个吻极致温柔,没有往常的索取和占有,浅尝辄止,带着安抚。
李清栎的唇瓣很软,颜渊一只手扶着他的头部,一只手环住他盈盈一握的腰身。
“别怕,我永远都在。”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李清栎的眼睛,两人的墨发交缠在一起,显得十分温情。
李清栎的脸颊粉粉的,显得更加好欺负了。颜渊又忍不住笑,眼底含着笑意为李清栎整理头发。
她的夫郎真是又傻又可爱,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得她心意之人。
“嗯,我相信妻主。”李清栎依赖地往颜渊怀里靠了靠,垂下眼帘。
他看着被随意放在马车垫子上的天瑕,眼里闪过忧虑,妻主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还有,当时苏宁说的让妻主除了他这个“祸患”又是因为什么?难道只是觉得自己是邪祟吗。
他急得心慌,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忙,只能尽量少的给妻主添乱。
颜渊掀开车帘道:“到了。”
回到家,那些躺在地上的村民已经被鬼兵们送走,她们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颜渊亲自动手给李清栎做了他最爱吃的西红柿鸡蛋。
李清栎足足饿了两天,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颜渊不饿,只静静看着李清栎吃东西,时不时给他夹菜。
之前汇报消息的黑袍人躬身等候,她沉默地跪在地上,直到颜渊抬头,黑袍人才道:“鬼王大人,沈文霁已经安顿好了。”
吃饭的李清栎一惊,连碗都碰倒了,扔下筷子连忙问道:“文霁怎么了?”
那日得罪苏宁和村民的沈文霁病倒后,颜渊派黑袍人前去安顿。
“他好多了,一会儿我们就去看看他。”颜渊挥手让黑袍人下去,对李清栎解释道。
既然沈文霁能为李清栎做到如此地步,她也一定会护好这个人。
李清栎看着颜渊认真的神色,稍稍放心。但还是想知道沈文霁究竟怎么样了,不然始终不能安心,几年下来他早已经把沈文霁当成了亲哥哥。
“妻主,你别安慰我,他究竟怎么样了?”
“那日苏宁找上门来,沈文霁想拖住她们。”
颜渊无奈地摇摇头,牵起李清栎的手道:“走,我们去看看。”
一进沈文霁的院子,一股药味就扑鼻而来。黑袍人正在煎药,见到颜渊飞速下跪,神情十分恭敬,甚至是敬畏。
李清栎敏锐地看到黑袍人的黑袍左臂上绣着一朵不起眼的君子兰。
“起。”颜渊瞥了一眼黑袍人,又转头对李清栎轻声道:“你进去探望吧。”
毕竟依照凡间的规矩而言,她恐怕不便进去。
李清栎点点头匆忙进去,门发出吱嘎一声,里面传来沈文霁的低咳。
颜渊坐在院内的石凳上,黑袍人再次跪下去,膝盖狠狠砸在地上,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大人,淮城一切事宜均已安排妥当。”
“之间我让你调查的事。”颜渊不紧不慢地问道,玄色长袍绣着的金色云纹更添一股威严。
“大人,属下查到是边关出现问题。自从新帝登基,毫无犹豫就杀了李家等从军中累出战功的家族,北部外族就已开始筹谋趁乱进攻。”黑袍人的头埋得很低,声音嘶哑,似是喉咙受过很严重的伤,却神色坚毅。
颜渊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而后凤眸闪过一丝冷意,缓缓道:“下去吧。”
黑袍人躬身领命,悄悄退出院子。
刚刚熬好的药还在火炉上翻滚,漆黑的药汁普通浓浓墨一般。
晚风究竟布置了怎样一个局,一个从八百年前就布置的局,她究竟意欲何为。
颜渊将如今的局面串联起来,她失去修为且受凡间规则所制,鬼界纷杂风波渐起,就连同凡界也出现大乱的影子。
这一切不得不令她慎重,当务之急抓住逃脱的晚风。之前她以为晚风不过是有野心要扰乱鬼界,取她代之。如今看来,却没有那么简单。
白林最后现身的地方就是淮城,苏宁也曾去过淮城。
颜渊的脸上一派漠然,最近情绪的波动越发大起来,连平日里的漠然都少了许多,此刻平静下来她才想起以前那个村中的柳氏。
既然要走,总要结了以前的旧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