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道:“我那日见过他,他身上鬼气缭绕,本想饶恕他一条性命,没想到他竟然为祸一方。”
“鬼怪之说本就是子虚乌有,清栎向来与人为善,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沈文霁冲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围成一圈的村民。
苏宁看了他一眼对村民道:“我们走。”
村民对沈文霁的阻拦行为已经十分不满,拦住他道:“我们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别不知好歹。”
沈文霁甩开那人的手,虽然虚弱却一把拽住苏宁的衣角语气也软下来恳求道:“我敢担保,这件事和清栎没关系。”
他明白,村里的人向来笃信“鬼怪之说”,以前沈家村就有过一个道士说那户人家的夫郎是邪祟,那夫郎分明无辜却被生生鞭打至死。一旦被扣上这个邪祟的名字,清栎就危险了,一想到那残忍的画面,沈文霁就忍不住发抖。
“我会让你看清他的真实面貌。”苏宁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文霁,他面色苍白,似乎病的厉害:“说不定你的病也和李清栎有关。”
可惜这粗浅的挑拨离间未起到任何作用,沈文霁固执地不让她离开。
旁边的壮妇急了,事关重大,怎能让一介男子挡住苏宁道士捉拿邪祟,沈文霁不防之下被一股巨力踢在柔软的腹部,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他痛苦地蜷缩捂住肚子,额头冷汗津津。
这下连苏宁也诧异地看了一眼壮妇,可那壮妇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对,只道:“先生不必理会,任由他在这自生自灭就行,咱们快去。”
她可是亲眼看见的那具尸体,尸身青白色,死的极其吓人,让人想起流传的那些故事,肯定是有艳鬼作祟吸了那人的阳气才会死的这么惨烈。
壮妇打个哆嗦,李清栎生的如此俏丽,表面上安分守己,背地里说不定是什么样子。
苏宁的目光在沈文霁身上停留一会儿,转身对壮妇笑笑:“走吧。”
沈文霁眼睁睁看着众人走开,捂住肚子在地上蜷缩着,他咬紧牙关凭借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沾满尘土,额头的冷汗混合着泥土显得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清栎是无辜的。”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那夫郎被鞭子打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地方,皮肉外翻,生生连惨叫也叫不出才扔到河里溺死。
只可惜这点声音已经没人能听到,沈文霁瘦弱的身体在冷风中晃了晃,终于倒了下去。
“苏宁。”颜渊站在院内目光锐利,扫过苏宁,一瞬间剑拔弩张。
第31章 阴谋初露 “请问您家夫郎可在?”苏宁……
“请问您家夫郎可在?”苏宁走上前一步,嘴角噙笑。
颜渊盯着苏宁,见她身后站着一群气愤填膺的村民,颜渊沉声问道:“何事?”
“昨夜在沈文霁的门前发现一句青白的尸体。”苏宁的目光滑过颜渊腰间挂着的剑,剑鞘古朴华美,一见便不是凡品,她顿了顿眼里划过一丝贪婪。
村民紧接着道:“先生已经发现凶手了,看在你是淮城人士劝你尽快将凶手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村民们挥舞着锄头镰刀,眼睛像豺狼一般盯着屋子的方向,仿佛恨不得将李清栎扒皮抽骨。
吱嘎——
“妻主?”李清栎听到纷杂声从屋内出来,见到一院子的人有些慌张,忍不住看向颜渊。
苏宁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上前一步,大声喊到:“他就是邪祟,必须除掉。”
一句话下去,后面得村民彻底被激发了仇恨,她们将死人的愤恨全都发泄在李清栎身上,挥舞起镰刀,企图上前。
一张黄色的符纸从空中出现,苏宁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结印。苏宁手掌前推,一道符光骤然向李清栎打去。
她睁开眼睛,笑的势在必得:若能杀了邪祟,不但能够取信这群愚民,正好趁机夺了颜渊的宝剑。
“呵,邪祟?”低哑的声音在院落中响起,却让人如同置身于鬼蜮大殿中,浑身冰凉。
苏宁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抬头却只看到颜渊猩红的双眼和嘲讽的眸光,鬼气缭绕。
“你说,谁是邪祟?”颜渊瞥了一眼苏宁,手指轻轻搭在天瑕上,淡淡说道。
符光刚刚光芒大作,下一瞬却突兀地于空气中消散。经过颜渊面前时就像是遇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如一团烈焰径直沉没水底,毫无声息。
阴冷萦绕在众人身上,村民抬头望天,不知何时天色变得阴沉起来。乌云聚集成一个漩涡,压在头顶,连一直鸣叫的鸟儿都不敢做声,大风卷起泥沙呼啸着。
天瑕彻底出鞘的一瞬,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坠落,在干燥的泥土上砸出水坑。
周遭响起一片哀嚎之声,天瑕出,天为之泣,万鬼齐出。
无数孤魂野鬼拜伏于地,北方鬼王统御一方,谁敢放肆。
苏宁目力极好,但这一次她宁愿自己是个瞎子,那柄充斥着血煞之气的剑身上刻着:天瑕。
颜渊墨发飞扬,脸色苍白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剑柄,眉心处浮现一枚赤色印记,此刻她正缓缓勾起唇角:“你说,谁是邪祟。”
苏宁大惊,慌忙后退:“快走!!!”
脚下却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那个领头的村民已经倒在地上,远处的村民尽皆倒地。
雨水混合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鬼气,有鬼伸长了手臂抓住苏宁的脚踝,长厉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鬼王大人,是我有眼不识。”苏宁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之前骄傲全无。
狼狈不堪,简直如丧家之犬。
仓皇失措,脸色惨白,被鬼抓住的脚踝散发黑气,通过经络向上蔓延。
颜渊眼尾微挑:“苏宁,我听闻你想管此间之事,且对本王行事多有微词。”她提着剑,俯下身来,恢复漆黑的眸子盯着苏宁的眼睛。
苏宁的眼睛瞬间感觉到一阵刺痛,但她仍旧睁着眼睛,头垂得很低很低,卑微到了极点。
纸人不知何时回到颜渊的肩膀上,最后一缕鬼气回归至颜渊身上,变成一张普普通通的纸张。
“你当真认错?”她故意询问道。
身为归一道门的弟子,苏宁又怎会只有这点手段。
她的头埋得很低,以至于没人看得清她的神色,眼睛里充斥着的只有贪婪,当然还有对颜渊深切的恐惧。
四大恶鬼修为深厚,连天界都无一人能与之抗衡,第一神将都被四鬼开膛破肚。颜渊一鬼与四大恶鬼拼杀,大战三天三夜,甚至削平了当时最为巍峨的圣山。
四大恶鬼被之所俘,到现在无一只恶鬼再次出现,有人说被北方鬼王杀得魂飞魄散,有人说被封印在北域的禁地之中,最不靠谱的是前不久突然流传的一种说法:四大恶鬼被颜渊以玄寒铁链穿过琵琶骨,去做了轿夫。
但无论哪种都显示了颜渊的超绝实力,以及凶煞。
苏宁的手指轻轻颤抖,心中却涌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她若是能把颜渊,堂堂执掌一界的鬼王变成自己的鬼僮——
只需要想一想,就令她兴奋到几欲昏厥。
“知错知错,归一道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您的门徒啊。”苏宁跪伏于地,露出阴鸷的神色。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正是当初颜渊赐予归一道门的王令。
她举着王令,只待颜渊向前一步。
“这王令我竟忘记收回。”颜渊笑了一声,抬手间,王令漂浮空中被其收回。
苏宁缓缓勾起唇角,抬头道:“颜渊,你以为我就这点手段?”
王令早就被归一附上层层符篆,哪怕是千年修为的厉鬼也要魂飞魄散,哪怕颜渊身为鬼王也要身受重伤。
到那时,她就可以将颜渊炼制为鬼僮。
“是吗?”王令上面下的符篆在颜渊手中闪着光芒,层层符文有灭鬼灭煞之力。
然而正在苏宁得意之时,颜渊的手骤然收紧,所有符文在一瞬间全部湮灭,符光破碎,所有禁制一点点被磨灭,王令却毫发无损。
“怎么……怎么会。”苏宁瞪大眼睛,积蓄了归一道门无数心血的禁制被如此轻易化解。
这一瞬间,恐惧才真正袭来,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颜渊究竟有多么可怕。一个活了千万年的鬼王,又怎会被这小小伎俩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