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怕他那些裙下之臣和他离心?”颜渊冷哼一声,顾姬与他母亲一丘之貉。他母亲没少利用顾姬的那些追求者,不然哪里能纠集这么多鬼众。
纱幔的流苏拂过桌角,裘戎把玩着流苏阴阳怪气道:“他现在可顾不上,不过我听闻他现在的手段倒是越发残忍,不但对那些小鬼想杀便杀,还迷恋上食人生魂。”
“食人生魂?”听到后半句,颜渊蹙眉,眼神骤然凌厉。
“是,凡界已有将近百人被吞吃了魂魄,生生从身体里拉出来。”
颜渊眼中划过一丝一道暗芒,从桌旁站起身道:“顾姬竟敢将鬼界的规则视若无睹。”
随后她抬眸看向北境的方向,走至窗边背对着裘戎道:“也不怕我杀了他。”
漆黑如墨的发丝随风飘扬,不知何时颜渊扯下发冠换上那条红色发带,从背后看,她身姿修长挺拔,似乎合该这般傲骨天成,狂放不羁。
风吹起她层层叠叠的流云纹玄衣广袍,如流云回雪。
“也不怕我杀了他。”这句话声音不大,甚至颇为轻松写意,却杀气四溢。
“也许,他还以为……您对他有意呢。”裘戎不知从哪弄个折扇,拿在手里扇了两下。
“有意?”颜渊将这两个字拉长,转过身掀了掀眼皮,本来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嘴角微挑道:“也罢。”
裘戎走过去,把手中的折扇一点点收好,试探道:“他想要嫁入鬼王殿成为王夫,不如王就给他这个妄想的机会,也算顾姬还能有点价值。”
说完后裘戎立在颜渊一旁,心里忐忑不安,他偷偷看了眼颜渊冷峻的脸色,心道:看来现在这位王夫在王的心里地位很高啊,就连假装给顾姬一个机会王都不愿意,啧啧啧。
“三日。”
“啊?”裘戎疑惑抬头,有些愕然。
“三日内,平定顾离。”颜渊斜睨了眼裘戎,伸出手拍上她的肩膀:“这,不难吧。”
肩膀处的力量骤然加重,裘戎吃痛歪过身子连忙应到:“不…不难,属下遵命。”
在颜渊松开手的瞬间,她立马后退好几步,简直避之如蛇蝎,躲在柱子后头。
红漆雕刻凤纹的柱子足足有三个成年人才能勉强合住。裘戎躲在后面,就连一点身子都没漏出来,只有折扇露在外面。
大殿中颜渊的神色可不怎么好,直接一个瞬移就把裘戎从柱子后面拖出来朝地上一扔道:“三日我要看到顾离的魂散,按照你的计划这三日我不会轻易动手。”
要不是裘戎来的及时说不定顾离当天就会被她打到魂散,若为大局,顾离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贸然杀她,除了得到一个死亡消息,没有任何用处。
“是。另外,属下会给您配几瓶丹药,应该可以暂缓青鬼毒的发作,还有,您万万不能再随意动用法术,应当闭关。”裘戎梗着脖子,作为一个医师对这件事一直坚定不移,完全不怕颜渊作为鬼王的权威。
颜渊不答话,她就一直在那儿等着不挪地方。
“好。”直到颜渊说了句好,裘戎才领命退下。
主座上,连续使用法力过度的颜渊却突然一声接着一声咳嗽起来,没了深厚修为的压制,一时间气血翻涌,脸颊苍白。每一声都像是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血迹从嘴角流出,她却神色淡淡毫不在意。
只是随手用大拇指擦去血迹,望向内殿的方向蹙眉,只有一个念头:该怎么和清栎解释?
第19章 解除误会 “主人,您还有心思想怎么安……
“主人,您还有心思想怎么安慰你那小夫郎?”天瑕实在忍不住,在颜渊的脑海里嘀咕。
李清栎和颜渊本命物结契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加上鬼界叛乱,颜渊竟然还乱上添油和李清栎成亲,之后又作死般妄自动用法力,天瑕简直不能理解颜渊这是怎么想的,再这样下去颜渊恐怕连它都拿不起来。
颜渊坐在桌案前垂着眼帘,云淡风轻道:“清栎不懂鬼界的风起云涌,我若不能保护他,又怎么守护这一方鬼蜮人间。”
她望着万年不变的鬼界,眼神复杂,竟然透露出一丝疲倦。
见状,天瑕低下声音劝解道:“主人,说的难听点,李清栎不过是一介凡人,您和他相识也不过短短不到半月。他有什么值得您牺牲这么多,这不像你。”
当年杀伐果断的颜渊可从不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也正是因为她无情无感才能在鬼界屹立不倒。
“李清栎终究会害了您。”现在还只是修为受损,若不趁早解决,颜渊的修为恐怕会被凡界的规则压制的越发厉害,到那时鬼界恐怕大乱。
“清栎已经是我的正夫,我便不会负他。”颜渊打断道,她娶李清栎是真真正正地动心,并非是逢场作戏。
“事情我会调查。”至于这背后的诡秘她已经有了头绪。
天瑕只是一把剑,它干涉不了什么。在不满地震颤了两下后,埋怨道:“您现在的修为几乎跌到谷底,再跌上三分恐怕连我也拿不起来,您自己看着办。”
说完赌气般不再说话,沉默下去。
颜渊顿了下对鬼侍们道:“去芳华阁。”
既然说了要给顾姬和顾离面子,她就给足她们。
芳华阁是顾姬的住处,听说颜渊要来,顾姬连忙梳妆打扮。不等出门迎接,颜渊便直接推门而入,如此无礼的举动,由颜渊做来竟觉得行云流水理所应当。
“顾姬。”她扫了一遍顾姬的屋子,意味深长说道:“怎么没有仆从在?”
顾姬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莲步轻移转身给颜渊泡茶,柔声道:“妾身久居这芳华阁,不太喜欢有人打扰。”
他端着茶盏递到颜渊手边,三千青丝披散开,身体娇弱,让人见之怜惜。
颜渊顺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道:“你从前可不喜静。”
顾姬被堵的心头一梗,突然盈盈拜倒:“妾身知错了,可……妾当时也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美人垂泪,顾姬秀眉微皱,紧紧咬着嘴唇,不胜委屈。
茶水热气袅袅,像是升起一道浅浅的白雾。颜渊只顾低头喝茶,连看也未看他一眼。
顾姬跪了一刻钟,已经觉得膝盖发疼,却只得忍耐的跪下去,他不信有女人能这样铁石心肠。
但他估计忘了当初颜渊是怎么一掌把他打出鬼王殿的事。
好半天,颜渊才装作不忍心的模样对着地下的顾姬道:“快些起来吧,知错便好。”
顾姬站起身,仍旧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往颜渊的身边靠了靠轻声道:“您今天留下来好不好?”
闻着顾姬身上刺鼻的血腥味,颜渊面不改色,瞥了一眼顾姬:“今日不行,你母亲应当和你说过这件事,我们——不急在这一时。”
顾姬听完后羞红了脸颊,偷偷观察颜渊的神色,试探问道:“那——”
颜渊起身,似笑非笑地对顾姬小声道:“正夫之位。”
离开前扔给顾姬一个瓷瓶道:“把它带在身上。”凑近戏谑道:“生女丹,日日佩戴,到时候可一举怀上我的子嗣。”
颜渊走后,顾姬得意的拿起瓷瓶左右端详,打开水镜沉声道:“母亲,您放心,颜渊已经在我的股掌之中。”
他看着手中的瓷瓶,这东西触手生温,生女丹?要是能够生下颜渊的女儿,那么,这鬼界还不是他和他母亲的天下。
想到这儿,他的神情越发得意:他就知道这世上的女人没人能抵抗美色,就连自诩冷酷无情的鬼王也不能。
但他不知道正是这份从未失利过的美色,成了他身上最致命的弱点。
裘戎扇着扇子,挑眉道:“王,顾姬会这么蠢?”
“他对自己的美色向来自信。”颜渊瞥了裘戎一眼,落下一枚旗子,淡淡说道。
鬼王殿,李清栎换上一身湖蓝色的衣袍坐在床榻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鬼侍进来道:“王夫,该用膳了。”他才猛然回神,看向鬼侍:“我……不用了。”
睫毛轻颤,李清栎往床榻里面靠了靠,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面色苍白。
鬼侍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怕颜渊回来怪罪,上前劝慰道:“王夫,您不用膳,王会担心的。”
过了一会,李清栎闷闷地问:“她去哪儿了?”
“回禀王夫,王去芳华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