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叹了一口气,“今天的事情,夫人受委屈了。”老林把财务印章和一众文书整理成册,交给唐朝,“遣散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当了,如您所说,今个也是我最后一班岗了。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去国外转一转,我也算是一身轻松了。倒是夫人您,这些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霍庭筠轻拍了一下老林的肩膀,“老林你就放心去吧,唐朝我看着,聂晓天我也看着。”
老林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唐朝却对霍庭筠的话嗤之以鼻,“别在这里说大话了,你连个担保人都当不好,不过还是谢谢霍先生。为了以后不给您惹火上身,霍先生还是明哲保身吧,不用趟这个浑水了。”霍庭筠听出来唐朝话里的滋味,也没多说什么,带着那纸担保书离开了。
唐朝看着众人都散了,对老谭说,“老谭,你给田田打电话,看今天下午能不能挂号拆夹板,我实在是讨厌极了自己像个二等残废的样子。”
唐朝带着口罩出现在医院的时候,被一个人看到了,那人轻轻走到唐朝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唐小姐!”
唐朝被吓了一条,回头看竟是一张看上去很面熟的脸,唐朝过目不忘,脑子里迅速转动,想起来这是在法国时帮聂峰验尸的法医,“陆先生,是您。”
这陆先生就是陆启明,他研修期满回国,陪着家人来医院看病,不想碰到了唐朝。他看到唐朝带着夹板的样子,便问,“唐小姐,您这是来拆夹板?”
唐朝点点头,“是的,刚挂了骨科,一会儿就排到我了。我带着口罩,你都能认出我来,真是可怕。”
陆启明呵呵一笑,“也就您是我偶像,我才会一眼认出您来。要是那些鲜肉小花的,我是不屑看的。”
唐朝不禁笑了,“我就当你恭维我了,您是来做什么?您不是在清河?”
陆启明指了指远处一位六十左右的老妇人,“我陪我妈来看看腿,有点风湿。”
唐朝不想与不太熟悉的人交谈,便说,“陆先生,我得去候诊区了,就先不跟您多聊了。”
陆启明看出来唐朝的尴尬,便说,“我也过去了,我就是看到您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
相关检查结束之后,一声给唐朝拆掉了夹板,并且叮嘱不要举拿重物,唐朝郑重地点点头。从诊室出来之后,唐朝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天哪,我终于是一个自由人了,那个夹板困扰我这么久,终于摆脱他们了。”
为庆祝自己摆脱夹板,唐朝把老谭和田田请到家里,李姐做了一大桌子菜,晓天也难得没有甩脸子,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吃了一顿团圆饭。这是聂峰去世后,大家笑得最开心的一天吧。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唐朝站在天台上,看着远处黑暗的天空,心中惆怅。老谭也跟着出来,“怎么?在赏雨?”
唐朝微笑了一下,“这个房子,很快就姓夏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晓天说。”
老谭轻叹一口气,“今天下午,你去医院的时候,康总约我见了一面。他答应帮助你保住这个房子,但是他有个条件。”
唐朝望着如瓢泼一般的大雨,“晓天的监护权,对吧?”
老谭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是的。之前,你去见林沪生,晓天似乎有点担心你,坚持要回来。别看那孩子表面上冷漠,在心里,他似乎还是想要靠近你的。”
唐朝长叹一口气,她盯着后院的一棵垂杨柳,在风雨里飘摇无助,“康绍谦跟他毕竟有血缘关系,如果晓天由他来监护,可能比跟着你要好很多。我就好像是院子里那棵柳树,烈日炎炎的时候,臊眉耷眼;风雨飘摇的时候,看不到光明;随时对地都有可能被人锯掉,被人拿去当柴薪。我哪有力量去庇护别人?”
☆、负重前行
老谭也看着那棵柳树,“你可能对康总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唐朝并没有转过头来,依旧盯着那棵柳树。
“你还记得当初有人握着聂峰欠下巨额贷款的爆料吗?可是这个消息始终没有出现在网络上或者社交媒体上。”
“记得,我也好奇呢,为什么这个事情后来没下文了。”
老谭意味深长地说,“那是康总出面弹压了,那个爆料人的社交账号全部注销了,他悄悄地消失了。当然,我也不会费心去问这个人后来如何了,总之,他不会再发声了。”
“那是为了保护他外甥,可不是为了我,这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唐朝又叹了一口气,“好像现在老天爷也在跟我作对,你看远处那一道闪电,好像一道天雷,是不是要劈死我?”唐朝的话好像应验了一般,真的有一道闪电降临到了她的后花园,那颗柳树不幸中招,一根树枝被雷击断,有火焰升腾了一下,很快就被雨水浇灭了。这情景吓着唐朝了,“老天爷,我就那么一说,不会您真的要劈死我吧?”
老谭哈哈大笑,“夏季有雷击,很正常,不幸把你劈中,那也只能说你倒霉。不过,现在你还是回屋吧,真的被雷劈了,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啊?你回去联系物业让他们帮忙处理一下。”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帮忙,第二天上午,唐朝在跟团队接洽下一场电影宣传路演的时候,老谭接到了来自债权人的一通通电话,大家的口径出奇地一致,“我们同意债务延期,并且这期间不会收取任何利息。”
“是谁在背后使力了?”唐朝在会后悄悄问老谭。
老谭耸肩摇头,“母鸡啊。”
唐朝表情严肃,眉毛也锁了起来,“老谭,这个事情不能严肃,你去查一下,是谁使力,我可不想刚出火坑又下冰窖的。”
老谭点点头,“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不会再找新语,我用自己的人脉解决。现在有几个剧本正在选角儿,我看着还不错,你可以看看,选选,文学统筹那边一会儿安排过来。”
唐朝点点头,“对了,后天在大学的宣传,不会有什么纰漏吧?”
老谭知道唐朝担心的事情,“不会的,大学生们思想很open,不会问刁钻古怪的问题。再说了,那里是你的母校,大家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师姐的。你可是作为优秀毕业生,挂在他们照片墙上的。”
“咱们当时签约的时候说好的,我在国内的路演只参加三场的,你要跟制片人说好,别到时候又给我来一波耍大牌的通稿。”唐朝一边看自己的行程表,一边跟老谭说。
老谭点点头,“放心,这些事情我会打点好的。今天下午,有个综艺节目的制片人要过来,之前打过电话的那个饮食节目。”
“我不想参加综艺的。”唐朝坐在大班椅上,背了过去。老谭刚要走,唐朝马上又转了过来,“出场费多少?”
老谭转过身来,狡黠一笑,“就知道你不是冲动的人。”
在唐朝的母校,唐朝一身邻家姐姐的打扮出现在舞台上,为大家介绍新电影《茉莉》的剧情和中心思想,与主持人侃侃而谈。台下的大学生们也不忘让唐朝来一段法语的原声配音,路演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路演活动结束后,唐朝收到一束花,田田帮她卸妆的时候,她取出来鲜花上的卡片,可是卡片的内容却把她吓得发抖,卡片也扔掉了。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田田卸下来的一只发卡弄疼了唐朝,不过她完全感觉不到。田田觉察出唐朝的异常后,赶忙问,“唐朝姐,怎么了?”
唐朝想把那卡片踩在脚下,却被走进来的老谭发现了,“田田,你出去一下,我有些私事跟唐朝说。”
田田退出化妆间,老谭捡起那张卡片,卡片上写着一个红色的“杀”字,上面不知道是颜料还是血迹,形成一个“唐”字。老谭拍了一下唐朝的肩膀,“没事,别怕,就是恶作剧。”
“那件事之后,网上的恶语不断,我知道的,你们故意不让我看微博和新闻,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做这件事,这也只是冰山一角。”唐朝说的是林亦可那件事,总有激愤的人群,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她这样一个名女人。她漂亮,就说她是水性杨花,妖艳贱货;她演技好,就说她是靠睡人上位,买通影评人;她嫁给富翁,就说她是带球嫁人,手段高明;她丈夫出事,就说她助纣为虐,定是帮凶……无论唐朝做什么,大家都能带着恶意揣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