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钦凡低沉否认:“没。”
纪柯抵着涨疼的眼睛,盯着少年俊丽的脸看了半晌。
她呼了口气,勾着他白皙的脖颈,像是下定决心缓缓道:“贺钦凡…你听我说,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根本就对峙不了的,就像你觉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样。”
纪柯停止了话语,眼眸朝下,微微抿唇不敢直视的接着开口:“我们还是太小了,你明白吗…”
话落,贺钦凡每一处都在发凉,压制心里要蹦出来的火,终于他被气笑了,笑的眼角发酸。
不愧跟他这么久,好的不学坏的学透,彻底学成了个反面教材。
先前要他勇敢,不要逃避,他听她的话照做了,可现在这样的人成她了。
她想独自抗着,他恼火。
却也想着奉陪到底。
只是她够狠,比他还要狠,说这种话的时候可以那么坦然自如,对他连一点共同面对的执念都没有。
让他拿什么赌啊。
在这寂静沉重的气压中,望着姑娘的眼睛他得出个结论。
认命了。
反正什么也没有,大不了拼一把吧。
贺钦凡撇开眼,灰黑色的眸子掺着泪,神情低弱苦笑着,声音很轻且沉淡:“够狠。”
路过人吵闹声渐大,纪柯没能听清,目光直视着少年浅笑着呢喃了句什么,她内心斟酌了一番,收回手站起身,字字未说,拉着他进了校门。
_
教室。
两人坐在座位上平静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仿佛都沉浸自己的思想中,沉默无声。
半刻钟后死气沉沉的寂静随着人不断增多,喧闹声渐起变为活跃,吵的人耳瓜子都疼,是贺钦凡接受不了的那种吵闹。
他冷着脸,对着课桌下的柱子一踹。
鼎沸的吵闹在一瞬间削弱,纪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尽量克制着内心的恐惧拿出一本语文书。
阿城屁颠屁颠得跑了过来,坐在田甜的空位处,低声问道:“柯姐,凡哥咋了?”
纪柯怔了一下,抿着嘴没回话。
阿城见状顺着往下问:“是不是你给惹生气了,你和杨蓉薄还没断联系啊?”
纪柯拼死的摇头,眼眶映泪。
“凡哥这人就是醋精,哄几下就好了……”阿城说话的很轻,是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
纪柯咬唇克制着情绪,发不出声。
只有她知道,这次哄不好,也哄不了了。
没过多久钱主任推门而入,阿城看着他们心里着急,田甜在后背催促,一直呆在这不走也不是办法,他只能乖乖回去等下课找找机会试图说通。
纪柯长长的呼了口气,抬起眼,余光瞥见少年的脸色冷漠一顾,目光冰冷透凉。
还未收眼,老钱的声音紧接而荡:“跟大家说个事。”
老钱断句,像是难以抉择的开口:“今天是纪柯同学陪伴我们的最后一天了。”
纪柯闭了闭眼,有点心累,纪大伟办事的速度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本想着起码要两三天,没想到一晚上给弄好了。
这么迫切,这是怕她跑了,还真是一点情面和时间都没给她留。
阿城愣了愣,拧眉一问:“什么意思?”
“她要转学。”
老钱说完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了过来,纪柯干脆硬着头皮,垂眸心不在焉的盯着书面。
身旁的人一阵风过,走掉了,阿城随后跟上,路过时直直的看了一眼纪柯,“操”了声走出门外,老钱也没管,知道管不住,自顾自交代了几句离开教室。
教室换来了片刻的静谧,纪柯在无声无息中哭花了脸。
_
冬天头一次阳光很足,似骄阳般暖而烈着,无风微燥很像夏天,橙光晖映着教室,渲染成一片盛辉,教内年少忙碌的身影与喧闹灌进耳眸,是平常见不到的朝气且肆意。
只是时间流逝的太快,根本抓不住角。
只是她再也看不到的景象。
纪柯成节课都是心不在焉的,写题下不,下课也听不进,神情盯着黑板发懵。田甜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置之回避性的旁塞了事,旁边的位置一直空着,她很平静的过完一下午。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的人不断的往外离去,临走前田甜不舍,送给纪柯一个怀抱说“要经常联系”便扬手走出了教室。
纪柯看着一眼窗外被红霞扎染一片的余晖,开始慢吞吞的收拾东西,书被她一本一本的往外拿出堆积成山,她没有流泪只是收拾的很慢很慢。
不知来来回回抽了多少遍,再次伸手去摸的时候已经空无一旦了,她收回手,屈指用指腹戳了戳掌心,随之搬书准备走人。
临走前无意识用余光瞥了瞥一旁的课桌,很巧的发现桌上放着一支他常用到的晨光牌黑笔。
顿时眼前闪过少年那双青筋裸露,修长细白且有力的双手,一次次主动覆盖,贴上她冰凉的手,存在感是那么的强烈,充满少年雄性的炽热,温和。
纪柯抿了抿嘴,盯着这支笔眼睛发酸。
她想,既然告别都没有,那就拿他一样东西吧,她抽了抽鼻尖伸手拿过揣进兜里,背着书包搬起沉重的书走出空旷的教室。
纪大伟早早就在校门口候着,屋里的东西也帮纪柯清了,一分不留。
走出校门的路上纪柯都是强行抑克自己不回头看的贪恋,直到进车的一瞬间,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知道不看的话,会后悔自责一辈子。
盛临街上阴凉沉寂,结果冷清如也,她落寞的回头踏进车内。
纪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心恋的少年又是一次独自的站在角落,定定的看着她离去。
_
十七中男寝住宿楼顶楼,少年叼着一直烟,烟雾缭绕,眸光无神且沉淡着,脸色清冷幽暗,不易见的落寞与挫感挂在眉间上。
白灰色的烟灰随风缓缓飘落在细指上,烫出微红的水泡,他目光落在姑娘离开的方位未动摇过,就好像麻痹了,没知觉也没感觉。
阿城从寝室门出来,看见的就是凡哥这副无痛无感的样子,他叹这口气跑回去拍开他指上的烟灰,陪他站在一旁,沉默无言。
这种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但阿城觉得柯姐不是会放手的人,凡哥这会这么消极,他决定要说几句话了。
他沉酿了片刻开口打破气压。
“凡哥,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柯姐离开的时候,我问你的一句话不……”阿城看着贺钦凡没等他开口接着往下说:“我当时问你要是她不回呢,你当时特别坚定的说了句那我就去找她。”
阿城停顿了一秒,浅笑:“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你活过来了,特别有血性。”
贺钦凡回过头,眸光沉沉的对向阿城。
倏间耸拉着眼皮,威胁性的扬眉,对着他低沉道:“我以前不是人?”
阿城挠了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别放弃,柯姐这么做应该有她自己的道理,你也别再丧了。”
贺钦凡盯着他看了良晌,吸了口烟没回话的扭头,继续盯着刚才的位子发愣。
少女的出现像一道猛烈突袭的龙卷风,萦绕贯穿着整个身子,紧接着不留余地卷走,仅剩下一点点空寞的意志力存活着。
他没想要放弃,他只是一想到这么久见不着他的姑娘,心里有些伤心罢了。
她走得一干二净,他没底,心里是个未知数。
即使这样,他也还是会去找她。
他要站在显眼的顶端,带着最艳、最耀的光与她会面。
☆、chapter55
回明市的夜路很静,纪柯望着这窗外闪过辉煌的灯光,到了绿景公园。
到家后,纪柯上楼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行李,下楼与纪大伟因她要住校的事争论半刻钟,最后在纪柯偏执下纪大伟妥协了。
毫无睡意的在床上躺了一晚,早早起床收拾了点生活上要用东西,便启程回归附中,明市附中离上次参赛的时候,没什么变化,枫叶树荫静,枝桠交错,纪柯拖着箱子进了附中的校门。
到了教室杨超威简单的细述纪柯的情况,便让她进了门,纪柯面色一如淡定的回到她原先在一班坐的位子,第二排第一个。
一班有人淡淡望了两眼,便低头继续写自己的习题,毕竟附中的学生爱学习是人尽皆知的。
下课铃响后,赴卿就放下笔,跑过来问:“你怎么回事,怎么转过来了,不是特舍不得你男朋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