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脓压下逐渐沉闷,稀稀朗朗的人交错穿梭,阴沉沉的云层笼罩四周,似乎分不清方向。
站在火车站门口,两人很养眼,路过的人总会看两眼。
他现在需要买票,望着眼前的姑娘整个人像个木偶一样没动静,拉着她放在火车口处,克制平常冰冷的语气,温柔的出声:“在这等我,我去买票。”
贺钦凡的声音让她回神,点了点头,抬眼看着贺钦凡。
这声音也太不像他了,温柔的让人沉醉。
欺负她的时候,可是不会这样的,那些天做什么好像都不如他的意。
咬她的时候痛的她说不出话,这样的贺钦凡还真有点不适应。
确定纪柯镇定了,他才敢转身去售票处,留给她一个挺拔的后背。
贺钦凡走后,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柯林对她好的时候,感觉心间喘不过气,呼吸不畅,心里期盼着他能快点来。
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纪柯双手抱着腿头窝在里头,很难受样子,他也像是痛不欲生。走到她的面前搂着她进了火车内。
找到位子将她放在位置里头,坐下后,扭头直盯着她的侧脸看,她此时的眼睛没点神采,脸上的被打的手印字,惹人的碍眼。
贺钦凡撇头,呼了口气,又回过头。
纪柯转头对上了他的眼。
眼泪像是吃了奶的往下掉,贺钦凡沉默,抿着嘴一言不发,就这样盯着她看。
“我奶奶,你上回见过的,她现在在医院躺着,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纪柯边说眼泪边掉,就这样安静的哭着,没再看贺钦凡,扭头直视着前方,视线模糊不清。
“一开始我来平镇,就是为了和爸爸赌气……”说着她哽咽了一下又接着说:“和奶奶不熟,甚至我很嫌弃…嫌弃那里的环境一塌糊涂,没有我在明市吃的好、睡得好。”
擦了把泪接着说:“我有时候还搞不懂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欺负人,特别是你……平镇的人总是很狂妄,也很混浊,但我觉得它这样是有原因的,因为没有人生来就这样。”
“我一直觉得平镇就是个深渊,让人无法逃脱,但我每天晚上抬头看平镇的黑夜时,我总觉得它充满希望,黑暗里总是带着点点星星的星星,睡不着的奶奶总是会指着它们说平镇这块地不好,但它们却努力的发着光。”
贺钦凡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变得浅,默默的将一支烟咬着,但没有点燃。
与他的想法三观太不同了,他一直觉得平镇的人都是甘愿的,就像他自己,自甘堕落。
可她相信这世界是有光的,有色彩,又或者是她没见过阴暗的一面。
她的眼里此时充满了光,他似乎再也看不见那个让他厌恶的神情。
或许是见了她纯真的一面,他突然不想再拉着她一起堕落,想把没有的温柔都给她。
也不知道是从那一刻发生了改变,或许早就有。
他心里暗嘲了一声。
面对她,他的心比往常会柔弱一番,狠不下心。
望着她的脸,一直没动过,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哭,没有打断。
他什么样的女人都谈过,样子倒是光鲜亮丽,但从都没觉得她们好看过。
纪柯此时很凌乱,但现在他觉得她的样子是美的。
纪柯吸了口气接着说:“奶奶还总是会和我讲爷爷的故事,她说还和我过,他很像你。”
扭过头看着他。
他倒是没什么表情,意识下点了点头,缓缓出声:“哪像。”
“像混蛋”。见他眉头皱着,她又接着说:“奶奶就是这么说的。”
她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再也控制不住的放声哭着说:“怎么办……我再也看不见她了。”
贺钦凡不说话,心一软把她往怀里搂,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出了奇的温柔。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些,明明很不喜欢他。
可能是他拽她的那股狠劲,让她安心。
从此有道光照耀在她的心尖。
就像现在这样,什么话也不说,给她一个拥抱就足以。
☆、11
坐火车到明市,需要半个多小时,途中纪柯哭迷糊就睡过去了,躺在贺钦凡怀里睡一路,贺钦凡是醒着的到明市的。
下火车后,贺钦凡望着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起十年变得更加繁盛。
一座座的高楼大厦提拔驻地,地上干净又宽旷,看不见一丝的垃圾,人群们穿梭在喧闹的城市里,满脸的笑容挂在脸上,有人匆忙的奔波,有人开着豪车,有梦想有理想,这些平镇都没有。
看着人来人往的人与车辆,晃得贺钦凡眼睛生疼,他很不喜欢这里的一些。
纪柯拦了一辆的士,两人随后上了车,赶往中医院。
到了医院,纪柯不敢进门,身子是僵着的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是贺钦凡掺和着进的门。
纪柯望着柯林静静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心仿佛如刀割了一般,难受、痛苦,可她就是没有流泪。
因为柯林常常会和她说,要爱笑,要爱美,要无时无刻保持快乐,所以在她面前她一定不能哭。
贺钦凡在门外望着纪柯的背影,他不敢再直视,于是背过身靠在门外的墙边。
她走过去,指尖颤抖,握着柯林冰冷清凉的手,声音微颤的开口:“奶奶……你这个样子爷爷肯定又要骂你。”
屏住快要涌上来的情绪接着往下说:“你也不喜欢在这里吧,你不是说过要一直待在平镇陪着爷爷吗,我去找纪大伟把你送回去,然后我们一直住在平镇好不好……”
话语落下,她只感觉到目光看不清东西瞬间变黑,随后昏倒在地,握着柯林的手缓缓滑落。
一滴泪顺着眼角重重的砸向凉彻的地面,她似乎再也……抓不住那曙光了。
——
纪大伟见没动静就立即进门,发现人已经昏倒在地上,就立即喊人。
贺钦凡听见了声音立马冲过把纪柯从地上抱起,走出了手术室,随后纪柯躺在了病床上。
纪大伟拉着医生问什么情况,医生说因情绪波动太大刺激了神经,孩子又在发育期,扛不住就昏过去了,没什么大碍,打个葡萄糖就好了,他才松了口气。
和医生道谢后,他坐在了门外的长椅上。
这几天柯林的病情忙碌让他变得憔悴,女儿的昏倒让他也一直提着心,样子像是老了一圈。
“你是纪柯的同学吧。”纪大伟靠在外面的长椅上,声音嘶哑。
贺钦凡则坐在另一边中间隔着两个空位,没回他的话,头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谢你了。”说后起身走向纪柯的病房,关上门,像是把贺钦凡拒之门外。
贺钦凡也没再逗留,走出中医院。
医院门口他手夹着烟,目光不定,直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精英男士走向他的面前,他才回神。
“贺少,刘太太想见你一面。”他喊了声。
贺钦凡扔到手中的烟,抬脚打算走,却被扣住了双手,他眸子变凌厉.这是他发脾气的前兆。
脱离他的手掌之中,他转手给了一拳,对方却无痛无痒反扣他。
“对不住了,贺少。”
到了一个很奢华的酒店房间内才松开他的手。
贺钦凡站在中央,望着坐在面前的女人,他顿时脸色一变。
她温文尔雅、举止文雅,端严庄重神情与贺钦凡有些相似,她就是十年前贺钦凡寻找无数次的人,她所谓的母亲,刘凡。
“小凡。”刘凡婉言开口,语气有些紧张,伸手要拉他时,却被他躲开了,她又收住了要拉的手。
她知道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一直在怨恨她,也不愿与她多说话,通过下属她才知道今日他来明市了,前些年也有找过他,她觉得亏欠这么多想要弥补,可是这孩子从来不领情。
“你能回到妈妈身边吗?妈妈想……”
“我没有妈妈。”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钦凡打断,这话像是一下子狠狠推了刘凡一把,让她都无力说话,无地在抬起头。
当年离开平镇的时候,她也正当年轻一腔热血,十七岁就跟了贺凡,可是生活永远不尽人意,她一心只想离开,却活生生的抛下了一个孩子,心里觉得对不起贺钦凡,想弥补却发现已晚了,但还是会控制不住去找他。
贺钦凡站在这里都觉得难以呼吸,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只觉得恶心,讨厌,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