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口中淌出鲜血，褐眼闪动着，逐渐失去了色彩。
“泠……玭……”
她的眼神颤动，随意垂眸笑了：“敢直接读取我的记忆，我就称赞你一次吧，谢谢，让我再见到他。”
她抽出了手，鲜红的液体从手上滴落，男人在强光中发出嚎叫，散去了。
她依旧站在门口，四角的法术燃烧殆尽，连带着整座酒店燃烧起来。同一时刻，公园外停着的车里，有四个堕落神的身体融化，融进了黑影中。
泠站在大厅正中，左手上淌着血，她抬手看了一眼，酒店大门被猛地推开。
“泠——”姬暻的模样张皇，见到她后，走上前来，伸出双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太用力了。”她轻声道。
“……怎么会这样？”姬暻这才松开了她，低声道，拉住她的手：“有没有受伤？……对不起，都是我……来晚了。”
泠抬起另一只手，抚过他的脸庞。看到这双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泠弯起唇角，露出了笑容，这样就好。
她轻轻吻过他的嘴角：“回去吧。”
第 32 章
第二处封印陷落，现在承认他们完全没准备好并不太晚。连续两次，都是封印所在的酒店，不得不怀疑有谁泄露了消息。
“你告诉我别人封印的事吗？”泠问道。
“我没和其他人说过。”姜应炘坦然。
“那或许是误打误撞吧。”泠喝了口茶。
“除了姬暻。”姜应炘接着道：“他是正式成员，我认为有必要告诉他。”
两人视线相触，泠望着姜应炘：“我知道了。”
封印解除，隐地和现地会同时陷入混乱，神无法轻松解决，除了堕落神和疯子，没人会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三人之中，百最不可能泄露，泠还是决定问问姬暻。那日他说“对不起”时的样子，总像是在为什么懊悔。
必要时怀疑所有人，这是泠的经验。
…………
时过六时，姜应炘在小区门口等待。他依旧西装革履，明显习惯了这种打扮出行。
反观百，穿着运动卫衣和阔腿裤，穿着极为随意，同隐地神女这一身份格格不入。
姜应炘看着，不自觉地笑了。
“很奇怪吗？”百问道。
“不，很合适。”
“是么，谢谢。”百自然接过这称赞：“在隐地没有机会选自己穿的衣服，刚来这儿的还有些担心。”
平金酒店一事，让百察知到姜应炘同外表不同，内里或许是个温柔的人。相比泠和姬暻，她总觉得他更让人感到亲近，能说些自己的想法。
两人走在百世的街道上，和常人一般。
“穿行者晚上都要对付堕落神吗？”百从这块地砖跳到另一块，扭头看姜应炘：“那天我们一起吃完火锅后，你也去工作了？”
在隐地，百学的都是所谓的正统知识。不被承认的穿行者，向来只有传言，自然好奇。
姜应炘信步一旁：“夜晚不平静。”
“有时间睡觉吗？”
“我可以不需要睡眠。”
“真的？”百一时沉默，像是在认真思考，过了会儿她道：“要是我不用睡觉，大概会在这座城市里散步吧。”
“和现在一样？”
“嗯。”百点头：“感受时间。”
一旁店铺亮着柔光，挂在店外的风铃摇晃着，店门口趴着只大橘猫。百拉开店铺的门，姜应炘也走了进去。
门关上的一瞬，只听“喵”的一声，姜应炘伸手捞住要坠落的生物。猫咪受到惊吓，在他怀中挣扎，差点儿挠上脸，紧接着往旁跳去。
百正好抱住橘猫，摸了摸它的后颈，低头轻声道：“别怕。”
猫咪尖锐的叫声慢慢停下，躺在了她的怀里，脸埋进了百的臂弯中。
夜风拂过身旁，站在塔间，俯瞰下方，城市灯火辉煌。
“现地的时间分得很碎。散落在地球上，丰富饱满。”百轻声道道：“比起隐地的同伴，人类对时间和生命的强烈追求是我喜欢他们的原因。我想要让隐地的同伴也感受到这点，等堕落神的灾难解决后，着手隐地和现地的交流……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她好像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姜应炘望着百的侧脸：“不管你做什么。”
百望向他，眼中显出一丝疑惑。
“不，”姜应炘转过头，星空漫过头顶，“就算付出全部。”
什么啊，不说清楚，百此刻也没有追问的打算。
高塔之上，两人静静站着，纵然沉默，也没有一丝不适。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忽然的，百捕捉到一丝气味。好似天地混沌之时，迸出的一颗火星，百伸手推向姜应炘。
同一时刻，姜应炘侧身迈步，手间出现一把枪。一颗子弹破空，击开袭来利器，又于空中爆散开，火光吞没了虫群。
也是同一时间，冷光闪过身侧。姜应炘紧张望去，百已用长剑挡住金发女性的攻击，半只脚踩在塔外。
差点儿没反应过来，百额边冒出一丝冷汗，女性发出一声嗤笑，用力前压，百被迫后退。
姜应炘单手转向女性，另一边对准了裹在黑袍里的虫面人。
“不用管我！”百感到自己被小看，但反应不及时不代表她没有实力。
她收了力，骤然跃下了塔。女性的刀往前送去，被子弹打中，碎裂了。
“哼。”她瞥了眼姜应炘，追着百往下。
转眼间，庞大的虫群，将塔重重围住，塑造了一个与外界隔离的异世。五到十分钟，不解决的话，后续处理就麻烦了。
不知百去了何处，姜应炘在塔边奔跑，翻越在横栏之间。肆虐黑影于各处袭来，他手中的枪对准围塔虫群，不断扣下扳机。
不到五秒，一圈跑过，塔外立起了结界。方才注意到塔不见的人纷纷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似乎刚才产生了错觉。
虫面者站在高处，并不主动进攻，只指挥虫群追击。姜应炘判断，这个堕落神和平曜酒店里的是同者。
就算杀死乍看是本体的存在，也会聚积新的身体，重要的是破坏核心——堕落神的心脏。
都是为了快些解决，之后再复原吧。
姜应炘往塔上行去，虫面者当然闪避开，却没料到男人直奔塔顶，伸出了一只手，从左到右平抚过空中。
从他的戒指里，落了什么下来。
虫面者仰头看去，细密的牙齿振动着，发出嗡嗡声，忽然感到，骤然落入了水中。
顷刻间，姜应炘到了它身前，伸手触碰虫面者的额间。
虫面者宛若置身于梦中，听到母亲的呼唤。
“核心在哪？”母亲问它。
“——”虫面者用人无法听懂的语言回答了。
梦中，母亲笑了，手中多了把枪，对准了它的核心。
“砰”的一声，现实中，虫群以虫面者为中心，弹指间化作尘埃散去了。
“啊，快没时间了。”塔下，金发女性甩掉刀上的血迹，对着百道：“拿时之剑出来啊。”
百站在几步开外，单手按着腹部。
法术根本是这金发女人的陪衬，她靠刀法完全压制了百的法术和剑术。原来自己和她有这么大差距……
“我以为堕落神的目的是为了封印。”百说道。
女人知道她的主法，也知道她有剑，但这件事，在现地应只有两人知晓才对。消息被透露出去了？
“拖延时间没用哦。”金发女人说道：“话说，你怎么不用主法啊？”
“时间和其他主法不一样，不能随意使用。”百说着，放下了手，身上的伤口已完全好了。
和其他主法不同，她的主法作辅助比用来攻击更强。不，若不是她无法跟上这女人的速度，早就停止时间了。
“切，古板的神女。”女人说着再次攻来：“我对那个男人更感兴趣，而你，纯粹是个绣花枕头——而已——”
两个身影在塔间环绕，女人的刀直接切开塔身，好像切过的不过是柔软的面包。
百一边闪避倒塌的筋条，一边还要提防女人从哪个缝隙中蹿出来。鼻子完全跟不上的动作，明明不到三分钟，她已是气喘吁吁了。
“——”又是一下，刀剑光影碰撞在一起。女人贴近了她，娇美面容，她咧嘴笑，好似方想起来：“对了，我做的双双还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