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瑟觉得自己不能太惯着他，半是威胁地问道：“那你打不打，不打我就——”
一声响，江御点了开始游戏。
许瑟：“......”
她发现江御这个人真的是把得寸进尺这几个字诠释到了灵魂里。
念着他训练了一整天，许瑟也没让他陪自己玩多久，打了两把，就说自己困了，催着他去睡觉。
“对了，分享一个好消息。”退出队伍前，许瑟忽然想起来刚刚校长打来的电话。
其实也不是多高兴，就是莫名地想跟他分享。
“什么好消息？”
“刚刚校长给我打电话，说我是高考省状元。”许瑟的语气带着一股隐隐的骄傲，跟之前面对校长时的那种平静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就像是一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孩儿一样。
江御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厉害呀，不愧是......”
后面那几个字声音很小，许瑟没听清，问道：“不愧是什么？”
“没什么，”江御不肯说，“你早点睡，待会儿别让我看到你又上线。”
许瑟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她下了线，然后打开了电脑，登上英雄联盟账号。
然而还没等她开始游戏，手机就响了。
【江御：关电脑，睡觉。】
被抓包的许瑟，默默退出游戏，捞起手机回复了一句：
【许瑟：好的呢~[微笑]】
江御望着那个死亡微笑，没忍住笑了出来。
隔着屏幕似乎都能体会到许瑟的不爽。
但是好在，许瑟也还算乖，被抓包了一次之后就没上游戏了。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打游戏，就是想逗逗江御而已。
第二日一早，许瑟下楼之后，就在客厅里看见了一身正装的许光。
他刚挂断电话，眉头紧皱，神色焦虑。
许光这些天很忙，全世界各地地飞，谈合同视察。
时隔多天，再一次看到他，许瑟还愣了一下：“爸，您怎么回来了？”
上次许光出差的时候是跟她说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
许光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瑟瑟，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见见老张。”
许瑟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咯噔一下：“老张怎么了？”
“你去了就知道了，先去换衣服。”
许瑟是在车上吃的早餐，车子从浅名驶出去，沿着马路一路飞驰，最后在医院住院部大楼外面停下。
许瑟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重，她偏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许光：“老张，住院了？”
许光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车，顿了两秒，还是决定给她打个预防针：“情况不太好。”
第215章 抱歉，我们尽力了
“情况不太好是什么意思？”许瑟边跟着许光大步往住院部大楼里头走，边问道。
“肺癌中晚期，凌晨的时候突然病重，进手术室抢救了，现在还没出来。”
老张的儿子张简早在老张住院的时候就回了国陪护，情况一直都挺稳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病情突然就加重了。
张简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不知所措得很。
只能给许光打电话，许光知道后，连夜从外地赶回来。
他因为是去出差，除了西装就只带了睡衣，连衣服都没得换，穿着一身正装回来的。
进了住院部，乘电梯的时候，许光给张简打电话。
“还在抢救，我在十二楼，手术室外面。”
张简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许光安慰了他两句，让他不要慌。
电梯到了十二楼，许光和许瑟大步出去，绕了个弯，远远地就看到手术室外，靠墙蹲着的张简。
他穿着黑色的宽松短袖，手撑着额头，手机在右手上，整个人显得落寞又无助。
许瑟恍惚间想起了几年前的自己，当时秦婉昭在手术室里抢救，她也是这样，一个人无助地坐在长椅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张简下意识地转过头：“许叔，瑟瑟。”
许光点了点头：“医生出来过吗？情况怎么样？”
张简扶着长椅起来：“出来过几次，让签病危通知书，情况不太好。”
他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总感觉，签了之后，老张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许光在手术室门口走了几圈，忽然想到一个事：“小简，你吃早饭没有？”
张简摇摇头：“还没，吃不下。”
老张是凌晨三点半被推进手术室的，到现在快七点了，情况一直不好。
张简根本没有吃早饭的心思。
“我下去给你买点东西。”许光说完，也不等张简拒绝，就大步离开了。
许瑟坐到张简旁边，跟他中间隔了一个位置，张了张唇，安慰道：“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其实情况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毕竟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几次了。
张简也知道许瑟这是安慰他，点了点头，“嗯”了声。
许光速度很快地买了早餐上来，就在医院食堂买的，几个包子一袋豆浆。
“趁热吃点。”
张简接过来，道了谢，为了不让他们担心，硬着头皮吃了一点。
八点过五分，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出来，没被口罩遮住的眉眼间满是疲惫，他说：“抱歉，我们尽力了。”
场面寂静了一瞬，张简手里的袋子落到地上，手指蜷了蜷，唇瓣不住地颤抖着。
许瑟也愣在那里，她其实很不喜欢这句话，因为秦婉昭去世的时候，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没办法，他们确实已经尽力了。
现场唯一镇定一点的人就是许光了，他拍了拍张简的肩：“节哀。”
张简眼泪啪的一下就掉了下来，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崩溃，就是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第216章 许瑟，你一直是他的骄傲
张简没处理过这些事，接下来一系列的手续都是许光帮着办的。
二十四号，老张的葬礼。
九班的学生全都赶到了，一个没落。
以后各奔东西再难相聚的九班众人，这时也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们为数不多凑齐人的时候。
班上好几个女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孟真真抱着许瑟，哭得一抽一抽的。
就连男生，也有好几个红了眼眶。
老张对于他们的意义很不一样，他是第一个，对他们没有偏见的老师。
他们班作为一中最差的班，几乎是被大部分老师嫌弃，是老张，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们，前途光明、未来可期。
许瑟忽的想起去年深秋，下课的时候，老张来教室转悠了一圈，和他们说了好多话。
他们当时还嫌他啰嗦，捂着耳朵叫唤。
老张靠着门框，手里拿着个搪瓷杯，无奈地和他们说：
“你们啊，也就能再听我啰嗦半年了，明年这个时候，想听我啰嗦都没有机会了。”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在跟他们告别了呀。
张简颓废了几日，今天刮了胡子，换上正装，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站在灵堂前。
许瑟走过去，看着老张的遗像，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考了第一，省第一，可惜他没能知道。”
张简这才有了一点点反应，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他知道。”
许瑟不解地侧头，张简清了清嗓子，长呼一口气：“他知道，校长给他打了电话，他很骄傲。”
“许瑟，”张简对上她的视线，很浅地笑了一下，“你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其实有时候，张简都觉得，可能许瑟才是老张的亲闺女，他应该就是捡来的。
他当时拿到国外好几所大学的offer时，老张也只是很平静地问他想去哪所学校。
但是听到校长说许瑟考了省第一，老张高兴了好久，一直念叨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许瑟忽然就红了眼眶，眼前雾蒙蒙的。
老张遗像上的照片都是带着笑的，跟他的人一样，和蔼亲切。
葬礼结束之后，天上下起了大雨。
夏日的雨总是这样，一阵一阵的，雨势凶猛，来得快，去得也快。
空气依旧沉闷，下过雨之后也没有降温。
晚上，九班的同学一起去吃了个饭。
男生们意思意思地上了几箱啤酒，又给女生拿了两大瓶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