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轿厢内的气氛就这么沉寂了下来。
在许瑟说完那句话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
直到他们乘坐的那节轿厢快降到最底下。
许瑟起身，率先往外走。
她刚转过身，就听到江御用很轻，带着迷茫的声音说：“许瑟，我什么也没有。”
她愣了下，转过头，在看到江御的神色后，猛然怔了怔。
第854章 所以许瑟，你要不要我
这是许瑟第二次见到江御脸上出现这种神色。
迷茫又不知所措，眼神里带着慌乱，像是想抓住什么，又害怕失去。
上一次见到他这样子，还是在江奶奶去世之后。
在江御家里，沙发上，他也是这样的神色，声音都有些抖地抱着她说：“许瑟，我只有你了。”
许瑟心里一瞬间酸涩得厉害。
江御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一处，眼神没有聚焦，他像是自言自语：“许瑟，我只有你了。”
他眼睫颤了下，抬起头，直视着许瑟，很轻地笑了下。
可是许瑟分明能感觉到，他是不想笑的。
许瑟心里有些堵得慌：“不想笑就别笑了。”
“许瑟，”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攥成了拳，嗓音里带着明显的克制，“除了你之外，我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非要不可的人事物。”
他抬起眸，视线落在许瑟脸上，然后又飞快地转开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从来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你是唯一的例外。”
是打破了他如死水般的人生，独一无二的例外。
“所以，我唯一想的，只是让你开心而已。你说我的人生不该为你服务，可是许瑟——”
江御的手攥着拳，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最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许瑟看到他眼眶有些泛红。
然后，她听到他语气带着点偏执地说：“许瑟，在奶奶死后，我的人生，就是你一个人的。”
许瑟愣了愣，下意识地喊了他的名字：“江御——”
“嗯。”江御应了声，指尖蜷了蜷，他偏头看着窗外，夜景很美，“我知道你说过，你想好好和我谈一场恋爱，像其他小情侣那样，所以我也陪着你好好谈了。”
他透过窗户的投影，看到了自己，他很浅地弯了弯唇角：“许瑟，你想玩恋爱游戏，我可以陪你玩，你想要一个平等的、正常的男朋友，我也在试着像你想要的那种样子靠齐。”
“可是许瑟，我和那些小情侣中间的男生不一样，我除了你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家人了，除了许瑟以外，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事物，对他而言都没什么意义。
甚至如果说，许瑟哪天，不在了。
他会跟着她去的。
他知道自己这种心理可能有些不正常，可是他从来不觉得这是种病。
许瑟是他热爱这个世界的理由，也是唯一的理由。
他可以为她放下所有，包括荣誉和生命在内。
他张了张唇，很轻地开口：“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在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我有想过要改的，可是改不了。许瑟，如果你不要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轿厢降到了最底下，厢门被打开。
江御缓缓起身，走到许瑟面前，朝她伸出手。
他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低垂着眸子，视线落在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上。
他眼眶很红，忽的笑了下：“所以许瑟，你要不要我？”
第855章 我这辈子只会收一个人的戒指
许瑟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扇了扇，桃花眼眼尾微垂，目光落在江御的手上。
江御抿着唇，手固执地伸着，见她没有反应，像小孩子耍脾气一样，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许瑟有些想笑，她抬眸，张了张唇，正要说话，下面的工作人员忽然喊道：“快下来。”
已经降到了最低点了，再不下去，就得再转一圈，又得再花几十分钟。
江御抬起眼皮，固执地盯着许瑟的眸子，等着她的回答。
许瑟转头看了眼轿厢下面，回过身来自然地牵住江御伸在她面前的手。
他的手有些凉，江御自己也发现了，在许瑟牵上来的瞬间就下意识地往后缩。
可是许瑟却加大了力道，攥紧了他的手。
她牵着他往下走：“江御，我们回家吧。”
江御喉结上下动了动，好半晌，才说出话来：“好。”
下去的时候，走在许瑟身后的江御，在她抬脚往下前伸手挡在了她头顶，等她下了轿厢，才收回手。
夜色深了，一下去，一阵夜风迎面吹来。
饶是披着江御的西装外套的许瑟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她转过头，看了眼只穿着一件衬衫的江御。
她松开牵着江御的手，松手的瞬间，许瑟明显地感觉到江御下意识地去握她的手，不知道怎么，顿了下，又收了回去。
许瑟心里叹了口气，她朝着江御伸手，软着嗓音，像撒娇：“江御，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江御指尖蜷了蜷，“啊”了声，而后点了点头，转过身蹲下来。
许瑟往前走了一步，趴在江御身上，趴稳后，拍拍他的肩：“起驾。”
江御手穿过她腿弯，将她稳稳托起来，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很浅的笑意：“小公主坐稳。”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得很稳。
许瑟整个人都趴在他背上，打了个哈欠，胳膊虚虚环着他的脖子。
夜风吹来，许瑟抬手理理被吹乱的头发，她合着眼，下巴枕在江御肩上，倦意上来，脑子有些昏昏沉沉。
车子停在游乐场外面，离摩天轮所在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许瑟晃了晃腿，江御以为她冷，没说话，却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江御。”走到一半，许瑟忽的出声，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胳膊弯起，下巴抵在小臂上。
她把自己的左手伸到江御面前，手背对着他：“好不好看。”
细长的手指上，dr钻戒在路灯的光线下折射出好看的光，熠熠生辉。
江御的视线在上面扫了眼，差点没能移开。
他“嗯”了声：“好看。”
许瑟抬起手，仔细看了看，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好看。”
她手垂下来，在空中晃了晃：“江御，我收了你的戒指。”
江御：“嗯？”
许瑟视线往远眺，很认真地说：“我这辈子只会收一个人的戒指，所以江御——”
她把手从长长的袖子里伸出来，往他脖子里钻，笑嘻嘻的闹他。
她手很冰，突然伸进江御衣领的时候，冻得他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第856章 我所见即是你，好与坏，我都深爱
许瑟咯咯笑着，不逗他了，想把手抽出来，却听到他说：“手怎么这么凉？”
“我也不知道。”许瑟甩了甩袖子，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一样。
江御把她往上掂了掂：“把手放我脖子这儿，给你暖暖。”
“不要。”许瑟拒绝，将手收回袖子里，抓紧袖口，“这样就不冷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眼前一片雾蒙蒙，嗓音都隐隐有些鼻音：“江御，我收了你的戒指，就不会不要你的。”
她有些困倦，可是又努力认真且清晰地说出那句话。
末了，许瑟从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江御的脸：“我前些天看到过一句话，说给你听好不好？”
江御“嗯”了声，嗓音温柔如晚风：“你说。”
许瑟捏了捏他的耳垂，缓缓地说：“你所见即是我，好与坏我都不反驳，以后纵你阅人何其多，始终无人恰似我。”
她停顿了一下，而后江御听到她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下，接着道：“江御，我所见即是你，好与坏，我都深爱，以后不管我会遇到多少人，都没有人会像你那样。”
她声音软软的，强撑着倦意要睡不睡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爱。
说到最后，许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她脑子有些空，仿佛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幸运的，我也不是个多好的人，除了长得好看和成绩好——”
说到这儿，许瑟自己没憋住笑了，她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这话怎么说起来这么凡尔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