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瑟心尖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又酸又胀。
“糖很好吃。”许瑟忽然开口，声音有一些哑。
“是吗？”秦蓁看起来很高兴，“那我下次给你多带点。”
许瑟说了声好，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最后如释重负一般呼了口气，笑着开口：“秦姨，新婚快乐。”
第571章 她好像释怀了，又好像没有
许瑟话音一落，秦蓁彻底愣住了。
“秦姨，”许瑟弯了弯眉眼，“以后你在我面前，不用喊我爸许总的，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秦蓁唇瓣微颤，心里情绪有些复杂，最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好。”
“那我就，先走了？”许瑟别开视线，没敢和秦蓁对视。
她俏皮地招了招手，和秦蓁告别后，大步地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她没回头，自然也不知道，秦蓁站在酒店门口，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许瑟心里也很复杂，但是一直吊着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似乎是释怀了，可是又好像没有。
她会喊秦蓁秦姨，但永远不会喊她妈妈。
许瑟上了车，插上车钥匙后，才发现副驾驶座位上的披帛。
是之前在户外婚礼场地秦蓁给她的那条，她落在车上忘还回去了。
许瑟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秦蓁的电话。
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忙，许瑟也就没有打电话过去，而是发了条短信。
出乎意料的是，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秦秘书：放你那里吧，好像快下雨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许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回了个好，然后将手机扔在了副驾驶上。
她没发动车子，往座椅后面靠了靠。
就这么坐了会儿，许瑟猛的睁开眼，捞起一旁的手机，指纹开锁。
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将秦蓁的备注由“秦秘书”改成了“秦姨”。
许瑟盯着备注看了几秒，灭了屏。
她发动车子，将车子从停车位上开出去，然后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
她没开导航，但是路记得很熟。
一直开到了城南郊区的公墓外面，许瑟才停下车。
她在门口做了登记，填完之后，守墓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你啊，你都好久没来过了。”
许瑟淡淡地“嗯”了声，她其实不是不常来，只是每次开车到了墓园前面，都不敢进去。
每次都将车停在墓园外，她坐在车里，一个人发好久的呆，然后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因为每回去看秦婉昭，回去之后，许瑟的心情都要低落许久。
许瑟抬脚往墓园里头走，身后的守墓人似乎还想说什么，见她已经走远了，摇了摇头，嘟喃了一声。
秦婉昭的墓在墓园偏里面的位置，许瑟循着记忆走到那里，远远地就看见了墓碑上面的照片。
她步子慢下来，走到墓碑前，缓缓蹲下。
照片上的秦婉昭带着柔和的笑，与许瑟记忆里头的，那个温和漂亮的女人渐渐重叠起来。
她抬起手，擦了擦照片上面的灰尘：“妈，抱歉啊，忘了买花了。”
许瑟穿着高跟鞋，蹲着有些脚酸，她索性盘腿坐了下来，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有灰，以及她还穿着白裙子。
她支棱起胳膊，掌根托着下巴，盯着秦婉昭的照片看了许久。
有风拂过，许瑟的头发被风吹动。
她微微眯眼，不说话的时候，浑身的气质柔和下来，像极了秦婉昭。
第572章 你和江御在一起，是因为我出国了吗
她在墓前坐了许久，久到天空中的第一道闪电划过，许瑟才从发呆中回过神。
要下雨了。
许瑟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刚想走动，却发现脚已经麻了。
她站在原地，抻了抻腿，有些委屈巴巴地朝照片上的人诉苦：“妈，我脚麻了。”
没人回应她。
许瑟撇了撇嘴，弯下腰捏了捏小腿。
等腿不那么麻了，她才直起身，临走前，红唇轻启。
声音随着风飘远：“妈，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不管最后，别人还会不会记得秦婉昭，她都会记得的。
也许以后，提起秦婉昭的时候，许光会一时想不起。
提起许夫人时，别人会下意识地说是秦蓁。
秦婉昭会被人遗忘，但是在许瑟心里，永远有一个她的位置。
许瑟一直觉得，人死了并不是生命的终点，被人遗忘才是。
当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都被抹去，没人再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那才是他生命的终点。
许瑟没有和秦婉昭说许光跟秦蓁结婚的事，只是最后再朝着秦婉昭笑了一下：“妈，我现在穿高跟鞋走路不会再崴着脚了。”
那时候，孟真真拉着她一起，偷偷穿高跟鞋，她穿惯了酷盖风格的衣服和鞋，突然穿高跟鞋，很不习惯，摔了好多次。
后来被秦婉昭知道了，秦婉昭一边笑她，一边心疼地给她揉脚腕。
现在，许瑟已经不怎么穿那种风格的衣服了，也能穿着恨天高跑得飞快了，只是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女人，渐渐地从她生命里退了场。
风过，许瑟眼眶有些泛酸。
她仰了仰头，扯着嘴角：“妈，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就来看你。”
许瑟很匆忙地转身，似乎那样就不是秦婉昭不回应她，而是因为她走得太快没有听到。
只是刚走出没几步，转过一个弯时，许瑟却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她猛的停下，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却发现是陆亭。
他今天因着参加婚宴，穿了整套的西装，他人清瘦，但是肩阔，穿西装有一股贵气。
许瑟皱了皱眉，也不和他打招呼，绕开他径直往外走。
“许瑟。”擦肩而过后，陆亭喊住她。
许瑟当做没有听到，继续往外走。
却又听到陆亭说：“许瑟，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后来跟江御在一起，有没有我的原因？”
许瑟没听明白，琢磨了两遍也没琢磨出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转过身，眉眼淡淡，径直问道：“什么意思？”
她对陆亭的态度，其实就跟对陌生人差不多，平时见了，虽然不会打招呼，但是也不会冷脸色。
只是今天在婚宴上，陆亭问她江御怎么没来的语气，让她听着有些不舒服，如今又听到他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许瑟的脸色自然而然的就有些冷。
陆亭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到许瑟身后某一处，轻笑了一声：“许瑟，我记得你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
他掀起眼皮，盯着她的眸子：“你和江御在一起，是因为我出国了吗？”
－－－－－－题外话－－－－－－
被人遗忘才是生命的终点，很久之前看到的一句话
第573章 江御是偏爱，是无可替代
许瑟：“？？？”
陆亭见许瑟一脸懵逼，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盯着她的眼睛，余光却瞟着她身后的某一处。
那里，江御抱着狗蛋，视线忽然和他对上了。
陆亭很浅地勾了一下唇，拳头却握得更紧了。
因为要做手术，他指甲修得很浅，可是握拳太过用力，浅浅的指甲还是在掌心嵌出了几个印子。
他心里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明明都已经决定了要放弃，可是无论当时怎么说服了自己，过后见到许瑟之后，内心的那一点点希冀又重新燃起来。
说不定努努力就会有结果呢。
说不定，许瑟和江御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
说不定，她和江御在一起，只是为了气他而已。
陆亭知道这样多多少少有些自作多情了，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会这么去想，这么催眠自己。
在感情上面，再冷静的人都难以保持理智。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太过自私，但是他没办法，他似乎，每次决定了要放弃，要释怀，可是所有坚定的心在见到许瑟的那一刻都土崩瓦解。
近二十六年的人生里，陆亭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这么纠结。
“不是吗？”陆亭手指蜷了蜷，“你养狗蛋，是因为它像姜姜，所以，你和江御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
他问完，等着许瑟说话，可是不远处的江御却有些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