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旦提起谭梦泽是爱情狼人的推测,且不论其他女嘉宾是否会认同她的观点,单单是想到,她必须当着陈露和胡逸茗两个人的面,说谭梦泽喜欢的人是陈露而不是胡逸茗,叶图楠就觉得头皮发麻,而这个信息究竟会对其他女嘉宾们的想法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她也无从确定。
本以为,赢得十万元奖金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在短短的两个星期时间里找出隐藏身份的爱情狼人,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阻挡在她和奖金之间的,却是其他女嘉宾。
叶图楠作为猎人,从节目一开始,就抱着找出爱情狼人的念头观察男嘉宾,却忘了,普通女嘉宾的目的是和喜欢的男生牵手成功。反正也拿不到奖金,只要自己喜欢的男嘉宾不是狼人就好,至于狼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可是谭梦泽是狼人,他根本不是真心的!我们应该先把骗人的狼人放逐出节目,这才是对大家最有利的选择。”
岳照琴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包括叶图楠在内的所有女嘉宾都是一惊。
面对陡然一变的气氛,岳照琴不为所动,依然有条不紊地将理由一一道来,尽管为了照顾胡逸茗的感受,把谭梦泽的想法说得更加委婉,但餐厅里仍旧陷入了一片沉默。
“……综上所述,我认为谭梦泽是狼人,我们应该把他投出去。”岳照琴说完,又加了一句,“反正狼人是不可能和女嘉宾牵手成功的,继续留着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长痛不如短痛嘛。”
特意加的这一句话,显然是对胡逸茗说的,但她听完,依然微微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倒是陈露扬起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双手抱胸靠坐在椅子上,语气轻快:“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他果然是喜欢我的。”
真是风水轮流转,昨天晚上还是胡逸茗抱着水獭公仔满心欢喜,现在却是陈露仗着岳照琴的分析喜不自胜。只不过,或许是因为陈露习惯于享受美貌带来的众星捧月,偶尔会流露出有些自我的娇纵,虽然没有恶意,却也能伤人。
想到这里,叶图楠急忙抢在陈露继续说下去之前,开口对胡逸茗说道:“狼人欺骗女嘉宾是节目规则的要求,谭梦泽只是在完成节目的任务,骗你也是……”
“你们有什么依据呢?”胡逸茗猛然间抬起头,她的嘴唇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像是因为用力抿唇导致的血液不循环。
但是,她的声音却高亢得有些尖利。
“你们有什么依据认为,谭梦泽就不能喜欢我呢?”
“因为我不如陈露好看,对吗?因为陈露很漂亮,而我不漂亮,所以任何男生都只会选择陈露,是吗?所以你们觉得,谭梦泽不会喜欢我,他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只是因为想要欺骗我,你们,是这么想的吗?”
叶图楠张了张嘴。
她很想告诉胡逸茗,不是这样子的,美丽的外表不是女生得到男生喜欢的唯一理由,每一个女生都有自己可爱的一面,即使相貌平平,同样值得一个拥有慧眼的男生发现她的美好,把她当作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生去喜欢。
可是,她却说不出口。
无论她能列举出多少条谭梦泽喜欢陈露的迹象,在她和岳照琴的讨论里,却没有列举出足以证明谭梦泽不喜欢胡逸明的证据,充其量只能说明,谭梦泽对陈露的喜欢,多于他对胡逸茗的喜欢。但她们却迅速地认定,谭梦泽是因为对胡逸茗没有好感,所以选择她作为欺骗的对象。
这难道是因为她们不相信,一个男生可能会在同时喜欢上两个女生吗?
不是的。
胡逸茗说的没错,这是因为她们下意识地认为,有了天生丽质的陈露珠玉在前,谭梦泽的眼睛里根本看不见顶多算是清秀的胡逸茗。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说实话,我有什么资格说你不漂亮呢?”岳照琴推了推眼镜,苦笑了一声,“但是谭梦泽真的太像狼人了,如果你继续陷得太深,只会更伤心。”
“我为什么要伤心?”胡逸茗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水光隐去,“如果不是参加节目,我根本不可能认识谭梦泽,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和他相处的机会,我只想好好把握这段时间。”
胡逸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更何况,就算他是狼人……又如何呢?”
叶图楠这才意识到,胡逸茗的反应并不像是第一次听说谭梦泽是爱情狼人。
面对首次听说的坏消息,大部分人的反应会有五个阶段:否认、愤怒、妥协、抑郁、最终接受。
如果胡逸茗从来没有想过谭梦泽可能是爱情狼人,猛然间听到岳照琴的推测,她应该会下意识地否认这个结论,无论是简单粗暴地拒绝承认这个推测的合理性,还是讲述她和谭梦泽相处时的细节加以佐证,都更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可能性时的反应。
但胡逸茗不仅直接跳跃到了愤怒的阶段,她的愤怒也并非源于受到狼人欺骗的事实,更像是以愤怒的质问作为盾牌,试图守护自己的尊严。
而胡逸茗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近乎直白地说明了她的想法——其实,她早就怀疑过,谭梦泽可能是爱情狼人,甚至,她已经在心底有了一个明确的结论。
人们总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难道真的是因为当局者比不上旁观者耳聪目明吗?身处漩涡中心,直接获取第一手信息,甚至有机会当面察言观色,难道不应该比只能在旁观的人看得更加清楚吗?
无非是心脏怦然跳动的声音盖过了脑海里面残存的理智,任由情感蒙蔽了自己的五感,心甘情愿地做一个不明是非、难辨真假的糊涂人罢了。
明知道叫不醒装睡的人,叶图楠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如果是吴焕、吕承霖或者郑珩,狼人的规则只在节目里有效,即使第十期节目牵手不成功,等到节目结束,犀牛台再也管不了他们,他们喜欢谁,就可以和谁在一起。”
“可是谭梦泽不一样,”叶图楠的心里涌起了一股酸楚,“他不仅要唱《恋爱狼人杀》的主题曲,还要参演《浓雾之夜》,犀牛台摆明了打算捧他,我相信,他也会抓住这个机会。”
而犀牛台买下《浓雾之夜》的版权,难道不也是向佘嘉树伸出了橄榄枝吗?
“作为爱情狼人,却在节目一结束就公然和女嘉宾交往,节目里最重要的一条规则变成废话,所有的悬念和紧张都会被一句‘反正节目结束了怎么样都可以’而消解,你想想,观众们会怎么看?节目组会怎么想?而犀牛台,又会作何反应呢?你要知道,这个节目不会是只做这一季就结束了。”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谭梦泽会怎么做呢?”
佘嘉树,这样一个理智又聪慧的人,面对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大好机会,他会怎么选择呢?
“就算你们在一起了,等节目带来的新鲜和刺激过去,回归到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心脏微微抽痛,叶图楠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真的可以一直走下去吗?”
即使同在北京,也未必能修成正果,更何况一个人在武汉、一个人在香港呢?
“是吗?”胡逸茗突然笑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同样的话送给你——我怎么觉得,佘嘉树才像是爱情狼人呢?”
看着胡逸茗满不在乎的笑容,不需要镜子,叶图楠也可以想象出来,自己此刻的脸色是多么地苍白无力。
第40章
“Enough!”张可可举起双手,虚虚一抓握成拳头,摆出指挥家的结束手势,“不管是谭梦泽还是佘嘉树,我都不会投的!我的票一定投给吴焕。”
“狼人不狼人的,有那么重要吗?”张可可的语速因为激动而加快,“什么叫最终选择?意思就是自己选择,freewill,懂吗?大家都不是小朋友了,该选谁不该选谁,难道不可以自己拿主意吗?”
她看向叶图楠和岳照琴,语气不容置疑:“如果最后有人选择了狼人,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由她自己承担后果,我不打算babysit挺任何人,也不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剥夺任何人做出选择的权利,你们两个人,也是一样的。”
“还有,”她又转脸看向胡逸茗,“我虽然不觉得一定要把狼人票出去,但她们也不是针对你,takeasy!你最好跟着我们一起投吴焕,否则票分散了,说不定谭梦泽真的会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