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饶命啊。”
周子清不知在盘算什么,并未追究那两人,也放了被抓回来的那孩子。
慕容璃看了一出戏,看完觉得无趣,便回了屋,随后粉黛与丽娘也来她的屋里守着。
知是周子清授意她们来的,慕容璃并未为难她们。
“你们不必两个都在此伺候我,一人守着便可,轮流休息,你们也是女子,奔波了这一路,身子撑不住的。”
听到她发话了,两人商议后决定粉黛先留下守着她,丽娘先下去歇着,晚些时候再来换粉黛。
丽娘下去后,粉黛便与慕容璃聊了起来,言语间尽是试探。
“郡主,您也觉得丽娘说的是真的,方才那小叫花子与咱们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并非同一人?”
慕容璃合衣躺下,淡淡应声:“丽娘所言不差,他们并非同一人。”
粉黛又问:“那您也觉得街上遇到的那小叫花子有问题?”
慕容璃笑了笑,道:“街上那孩子确是冲我来的,也是来给我送信的,今夜子时,会有人前来救我,届时你若愿意跟我走,我便将你带上。”
粉黛惊讶得大张着嘴,似是难以置信。
“郡主您说的是真的?”
慕容璃轻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此事你要保密,若是被周子清知晓,你们便脱不了身了。”
粉黛消化了一下后,又试探问道:“您只带我走,那丽娘呢?”
慕容璃道:“我信你,但信不过她,是以你万不可将此事泄露给她。”
闻言,粉黛欣喜点头。
“我明白了。”
慕容璃扯了扯嘴角,闭目养神。
入夜后,丽娘来换粉黛守在慕容璃屋里,慕容璃比白日里精神好了些,丽娘虽不若粉黛那般能言善道、圆滑世故,却是极为细心的。
见慕容璃躺着不舒坦,她便扶慕容璃起身,打了盆热水给慕容璃净面,服侍得很妥帖。
“丽娘,明日午时会有人来救我,到时你若是愿意随我走,我便带你走。”
丽娘闻言一愣,随即在慕容璃面前跪下磕了个头。
“若郡主能救丽娘脱离火坑,丽娘此生愿为奴为婢伺候郡主。”
慕容璃将她扶了起来,见她眼眶红红的,忆起今日在街上她瞧那小乞儿的眼神以及后来大着胆子为被抓来的那孩子说情,觉得丽娘是个性情中人。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丽娘抹泪道:“娘亲早年病故,家中有父亲还有一幼弟,那天夜里这些恶人突闯入我家,打伤了我父亲,姓周的恶人又对我……我本该在那夜便自我了断的,如今拖着残破之躯,只是想回去再见父亲与弟弟一面。”
慕容璃明白她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那两个孩子了,多半是那两个孩子与她弟弟差不多大。
丽娘是个苦命的女子,原本以她的容貌性情该是能嫁得如意郎君,安稳过一生的,却因这样的遭遇被毁了幸福,像周子清这种恶贯满盈的恶人,早该天打雷劈的,上天不惩罚他,总有一日她会替□□道让周子清不得好死。
“丽娘,你是无辜的,真正的恶人还未得到报应,你更应好好活着,你且放心,恶有恶报,周子清他活不长的。”
丽娘擦去眼泪,红着眼笑了起来。
“我活着便是为了等到这些恶人遭报应的那一天。”
夜里,慕容璃与丽娘在屋里听到动静却未开门查看,一阵嘈杂声过去后,屋外有人敲门,粉黛的声音随之传来。
“郡主,您可歇下了?”
果然,粉黛向周子清告密了。
子时已过,正常人早入酣梦,丽娘拿出火折子点燃油灯照明,随即去开了门。
粉黛进屋后便四下看了看,见慕容璃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定定瞧着她,她赶忙解释道:“方才有贼潜入客栈,我担心郡主,遂来瞧瞧。”
慕容璃淡淡应了一声‘嗯’后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粉黛看了看一脸平静的丽娘,不屑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
粉黛离开后,丽娘将门落栓,回到床前,压低声音与慕容璃说话。
“郡主,粉黛方才多半是听那姓周的恶人前来探查,您说会不会是他已知晓会有人来救您了。”
慕容璃翻过身,身子往里侧挪了挪,空出个位置给她,示意她躺下。
丽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下了。
离得近,说法也方便。
“不必理会他们,随便他们如何折腾,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后来丽娘又与慕容璃闲聊了许久,说的是她家里的事,慕容璃方知原来丽娘已定亲了,若非遭周子清迫害,再过几个月便要嫁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如意郎君,过男耕女织夫唱妇随的美满小日子。
只可惜如今丽娘的一切皆被周子清毁了,女子失了名节,远比失去性命还可怜,丽娘心里藏着恨,恨不能将周子清碎尸万段。
翌日一早,慕容璃又被周子清的暴怒呵斥声吵醒,她已习以为常,内心毫无波澜,慢条斯理梳洗后,便与丽娘在屋里并未出去。
不多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丽娘将门打开,粉黛苦着脸站在门外。
“郡主,公子他、他想见您。”
慕容璃冷冷一笑,并未有起身的打算。
粉黛退了出去,不肖片刻,周子清面色阴沉出现在慕容璃面前。
“郡主当真是好手段,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将消息递了出去,可惜陆琢的那些手下皆是废物,藏头露尾不敢露脸,被我轻轻一吓就夹着尾巴逃了,如此看来,陆琢对郡主还真是一点也不上心呢。”
慕容璃无所谓道:“你这儿有吃有喝,还专门有人伺候,多好啊。”
周子清气得不轻,抓起一旁的椅子狠狠已砸,椅子四分五裂,外头的客栈掌柜听到动静,唉声叹气,快要哭了。
“我说这位公子,我这小店是小本买卖,如何能经得起您这样的折腾啊,求您高抬贵手……”
客栈掌柜的声音在看到周子清扔在地上的银子时戛然而止,他拾起银子,笑眯眯离开了。
周子清盯着慕容璃许久,最终拂袖离去,随即隔壁便传来粉黛的哀嚎求饶声。
周子清又将气撒在粉黛身上。
此时慕容璃已确认粉黛不可信,她对丽娘也并未放下戒心。
昨日她对粉黛说子时会有人来救,又对丽娘说今日午时会有人来救,昨夜里的动静不小,也是子时前后,必然是粉黛向周子清告密了。
后来丽娘去向粉黛打听了一下,得知夜里确实有人来了,却只有一人,那人轻功了得,周子清的人根本追不上。
慕容璃猜测那人是药沧沧。
到了午时,周子清并未出现,客栈里也静悄悄的,鼻青脸肿的粉黛到慕容璃跟前诉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慕容璃静静听着,丽娘在一旁安慰粉黛,顺便帮粉黛上药。
如此平静过了一日,客栈没有动静,丽娘有些担心,避开粉黛,小声询问慕容璃,慕容璃让她稍安勿躁。
到了夜里,本该是粉黛守夜,但因粉黛被周子清打伤了,丽娘便替她守夜。
夜深了,丽娘见慕容璃还不打算歇下,心下疑惑。
“郡主,您可是有心事?”
慕容璃把玩着陆琢送她的那只手钏,在丽娘走近时,附耳交代了几句,丽娘虽疑惑,但并未多问,依她的吩咐拿着手钏离开了片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丽娘便回来了,她一手用慕容璃给她的湿帕子捂着鼻子和嘴,一手拿着手钏,惊慌且惊喜。
“郡主,成了。”
慕容璃随即起身,快步走了出去,站在周子清的房门外,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往里看了看。
周子清已被迷倒在地。
一切如她所料。
先前药沧沧说起手钏的来历时与她说过,手钏虽然能避百毒,但用火烤会有截然相反的作用,使人陷入昏厥。
这段时日慕容璃早有此打算,奈何周子清此人狡诈多疑,她一直没有机会。
此事她独自一人是完不成的,此处也幸亏有丽娘相助才能成事。
屋内只有周子清一人,而周子清安排看守的人皆在楼下,并未察觉楼上有异,慕容璃将手钏放入凉水盆中浸泡片刻取出戴在手腕上,随即用事先备好的湿帕捂住口鼻,带着丽娘进了周子清的房间。
躺在地上的人昏迷不醒,慕容璃取下他腰间的匕首,欲亲自动手了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