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礼部司长侧身看向阮软,颤抖着声音,恭敬道:“小人礼部司正官贺越,早已欣赏言免的才情许久,他的画与诗是小人一辈子都不可触及的高度啊!还望小姐能够在言免面前,提提小人我!”
阮软亦惊叹不已,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画——
满园春色,百花齐放。
用笔行如流水,点绘洒脱。
突然身边跪着一个人,着实让她措手不及,愣愣地伫立。
那礼部司长又转头向陈老太,激动道:“老太太,大小姐的孝心,都打动了那只为天地画画的言免啊!”
陈老太眼眸里满是欣赏,看向阮软:“阮软乖孙,有心了。”
阮软微微颔首,不语。
——
红阁。
影纵身一飞,飞至瞭望台之处。
瞅见他家主子与原胥鹤二人相对而坐,安静饮酒。
影单膝跪地,道:“爷,暗卫传,画已换。”
☆、夫妻
梅子青端起案几上凉透的绿茗,拂过瓷杯盖,淡淡道:“嗯。”
原胥鹤一瞧梅子青如此举动,笑道:“爷,不喝酒了?”
他知晓一个人,那人不喜酒味。
梅子青一记冷眼往向面前的男子,道:“最近,话愈发多了。”
原胥鹤一听,立马正襟危坐,道:“明日,听说那只猫,想邀爷东宫一聚?”
梅子青轻轻揉眉,道:“自是。”
原胥鹤笑着:“爷还是小心的好。”
梅子青单手摩挲上嘴唇,道:“你可知男子询问女子事情的最好身份是甚?”
原胥鹤微顿,单手握拳,靠近嘴边轻咳好几声,慢慢道:“爷,这是为何女子询问?”
梅子青讥笑,“你回答便是。”
原胥鹤见梅子青如此正经的神色,想着,或许是有些他不知重要的安排吧。
便思索了会儿,道:“男女之间,夫妻自是最好的身份。”
梅子青脑海里浮现出满眼的血色,笑容满面“这便是你想出来的答案?”
原胥鹤心颤地看着面前这熟悉的笑容。
梅子青若是笑得粲然,那便是他最情绪外露的时刻。
亦是,做危险的时刻。
原胥鹤点着头,道:“自是。”
梅子青紧盯着面前的男子,缓缓道:“那还真是无稽之谈。”
原胥鹤淡笑,这宋谋逸身上,最奢侈的便是其情感。
他耐着心,解释道:“爷只是问我,男女之间最好询问对方的身份罢。”
梅子青皱眉,单手摩挲着指甲,一双黑如墨的眼眸里,除了常有的妩媚,还有不解。
他道:“为何是......夫妻?”
原胥鹤沉吟半响,道:“自古便是男女在一起,才算成家。这亦是苍生最初的设想。男女之间,自是要相互牵绊,不离不弃。更别说,男女之间,想要过问的话了。”
他这话一落,便是漫长的沉默。
沉默到,原胥鹤误以为梅子青不打算提这事儿。
梅子青再度抬眼时,凤眸染上猩红,他道:“那若是......女子自行了断?”
原胥鹤皱眉:“这......”
梅子青轻笑,“她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她若是想,那便......”
原胥鹤久久没有等到下文,好奇询问:“那你若是?如何?”
梅子青瞥了他一眼,道:“与你无关。”
原胥鹤轻轻笑着,挑起了眉。
他望着面前这个美如画的男子。
他愿他,愿得一人心。
——
陈府,雪梅院。
一弧圆月,由盈转缺。
月光之下。
一抹身影缓缓走近。
伫立于黑木窗前,静默不语。
床上的女子不安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眼眸紧闭,把四肢缩成一团。
阮软似乎在做了噩梦,嘴巴不安的闭合张开。
梅子青望见这样的场景,眉头渐渐蹙起,脚尖轻轻点地,翻过窗棂。
情不自禁般,侧身地躺在阮软的身边。
那望阮软,柔情如水的目光,他自己都似乎没有半点察觉。
他缓缓地伸手,勾勒起眼前女子的容颜——
清秀的杏仁眸,总是喜欢湿漉漉地望着他,惹他心疼。
带有一丝孩子气的鼻子,总是喜欢耸着。
还有那他最喜耳垂,此刻粉嫩可爱。
惹得他,想要一采芳泽。
渐渐地,梅子青只觉着下腹一热。
但,依旧舍不得远离让他兴奋起来的小妖精。
他悄无声息地缩减着二人的距离,沉默地交唤着彼此的呼吸。
熟睡中的阮软似是感受到了热的出现,连忙抱住。
奶声奶气道:“子青哥哥.......”
“你为什么还不来接我回家.......”
"我好想你......"
"好想你......"
梅子青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双手紧紧地抱着怀中人。
不知过了许久,他轻轻向前附身,吻了吻面前女主的额头,翻窗离开。
日出,阮软缓缓睁开眼睛,望了望窗外的朦胧天。
初春一进门,便直起身的主子,连忙端起热水走来,急切道:“小姐,来来来,洗个热水脸,一天都会暖烘烘的!”
说着,她又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个用黑色浮花琉璃盒,满脸喜悦道:“这是老太太送的美颜丸,或许是觉着小姐昨日的礼,实在太讨她欢喜吧,才赏赐给小姐的!”
阮软望着从初春手里递来的黑色药丸,淡淡瞥了一眼,放在手中。
若有若无地询问起,道:“初春,这事如此蹊跷,你为何没有半点的怀疑?”
初春的眼神闪过慌乱,道:“小姐在说什,初春不太懂......”
阮软淡笑,道:“那副画,根本就不是我们所买的那副。”
初春惊恐,连忙跪下,哭着说:“小姐!小姐!初春也不知这究竟是怎的回事啊!那画......”
阮软皱眉,起身想要将初春扶起来。
但初春依旧跪着,哭道:“小姐,那副画.......是被人掉包了!”
阮软的表情突变,手微顿,道:“这是何事?”
初春抽泣不停,道:“这是......前几日你不在府上,奴便打算拿着自己的一些俸禄,将那礼盒换换,不显太寒酸......可就当奴在街上拿着它走路时,便便已经是这黑盒子了!小姐奴错了,奴不该瞒着小姐,奴......”
阮软缓缓叹气,道:“如此大的事儿,初春怎可自下结论呢?更何况这种事,也不是什的坏事。”
初春抽泣着,道:“奴想......那画,奴瞧过!定是没有问题的。”
阮软的目光变得复杂:“且画中物,还与这生辰宴相应,就像本就是画给太婆婆的……”
初春拂了拂脸,故作轻松,笑着道:“小姐莫愁此事了,还是快点把这美颜丸吃了吧!”
阮软静静看着手心中的黑色药丸,伸入口中。
——
赤朝冬日,老天最喜那雪雨夹杂。
于东宫内,檀香依旧。
一青一墨的两位绝色男子各自执棋,对桌博弈。
“九哥,今日来,你可知那陈老太七十生辰宴浮出言免之画一事?”
宋其瑜执下黑棋问道。
梅子青淡然,执起白棋,道:“府中杂事颇多,未曾听过。”
宋其瑜抬腿往青雀花纹塌床上一提,蹲在塌床,身子前倾,手上揣摩的黑棋发出“呲呲”的声响,
“孤似乎还在那陈府瞧到了故人,与九哥三年前豢养在府中的女子,可真是长得出奇相似呢。”
说完,眼睛亮晶晶,似有满天星,单纯无害。
梅子青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将视线转向棋盘,道:“那丫头三年前,便暴死于雪中。
“您可真会说笑。”
说着,抬眼看着宋其瑜,淡淡勾唇。
“是吗?”
宋其瑜落下棋子反问。
接着道:“如今,父亲对那言免的画,可是颇为在意呢。”
梅子青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棋盘,左手端起凉透的清茶,抿了小口,落棋。
“父亲向来欢喜这些物件。”
说着,他又落一棋。
棋盘局势微变,宋其瑜执起黑子,语调轻佻,“哟,九哥这次怎的了?”
一粒黑子落下,棋盘顷刻间胜负己定。
梅子青低眸——棋势已是无法挽回。
他淡漠地看着他的幼弟,淡笑:“太子的棋艺见长,鄙人自是赶不上的了。”
林裘轻笑,洒手一挥,棋盘散落四处,稚气未脱的脸上带有一丝狠厉:“幼弟的棋艺怎比得上您呢?九哥才头一遭失手啊,可别妄自菲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