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是。”冯清棠接过袋子,临进门之前又轻声丢出一句:“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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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刚回家就接到杨秀秀的电话。
“几天没回家了?是不是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妈了?”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冯清棠隔着电话陪起了笑脸:“没有,医院这几天太忙了,周末我就回去。”
“周末回家?”杨秀秀语气有些惊讶,迟疑了一下又说:“你明天就回来吧,周末是我店里生意正好的时候,哪有时间管你。”
冯妈妈自从退休以后,就在家门口开了个小饭馆,有时忙起来比以前上班还要累。
“好吧,那我明天回去。”
挂了电话,冯清棠看了眼自己的备忘录,脑子里过了一遍明天两台手术的流程后这才开始洗漱。
第二天的饭桌上,又是熟悉的话题。
“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能两个人一起回来吃饭?”
冯清棠还是千篇一律地回答:“没有合适的。”
冯妈妈把筷子拍在桌上:“什么没有合适的,上次我去你们医院,那么大的办公室里就你一个女的!”
“你就算闭着眼睛摸,也能摸到个男人吧,女少男多的职业你还跟我说没有合适的,我看你就是在敷衍我。”
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冯清棠面无表情地扒了一口饭,说:“摸到的都是别人家的男人,我害怕人家把我这爪子剁了。”
“早几年你要是听我的话,还至于整个办公室就你一个单身狗?”冯妈妈又说:“前几天你张阿姨来店里吃饭,说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你明天见见。”
“明天?”冯清棠撂下饭碗,一脸哭丧相:“明天我坐诊,特别忙。”
“我知道你忙,所以我告诉人家直接去医院找你。”
冯清棠:“......”
好家伙,这是冲了会员还带跳跃点播的吗。
第7章 机 我觉得我有必要对你负责。
今天是纪尊寻出院的日子。
“太阳是真大啊!”艾伦站在窗前抻了个懒腰。
纪尊寻一边感谢帮他拆石膏护士,一边讽刺艾伦:“没文化就别乱用词,那叫阳光明媚,是个成语记着点。”
艾伦认真地点点头,并在脑袋里重复了好几遍。
“叶征呢?”纪尊寻向门外看了好几遍也没见他的身影:“叶征不是说把我送回修理厂的吗。”
“跟她媳妇干起来了,说晚点来。”艾伦自动把叶征十分钟前打的字翻译成了言简意赅的东北话。
叶征:【和我女朋友发生了点矛盾,晚点去,等我哄哄她就来。】
“哦。”纪尊寻半信半疑点点头,又嘟囔着:“别是把我给鸽了,我瞒着我爸这么多天,千万不能露馅。”
“哥,你咋那么怕叔叔呢?”艾伦想不通,每次去纪尊寻家,见到他爸爸时,人家都是一副慈爱的笑,怎么到纪尊寻这里就变成魔鬼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爸砸我修理厂。”
顿了一下,他又说:“前半句也记着点!”
石膏卸下去后感觉身体都轻了好几分。
趁着叶征还没到,纪尊寻问护士:“冯医生呢?”
护士想了想回答:“她好久没来了,你有什么事找她,我也可以帮忙的。”
纪尊寻咧开嘴微笑,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冯医生对我如此关爱,我想着出院之前好好谢谢她。”
小护士早已被纪尊寻迷得神魂颠倒,她不自觉地掖了下鬓角的碎发,称赞道:“你可真是豁达大度,那我去问问冯医生今天上不上班。”
说完一溜小跑走出病房。
“是得好好谢谢冯医生,要不是她,你刚住院那几天竟瞎吃东西。”艾伦走过来说。
“艾伦。”纪尊寻看着他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医院最出名的是脑科,你赶紧挂个号去看看吧。”
艾伦:“......”我又说错话了?
刚刚那位护士走进来,温柔地说:“冯医生今天坐诊,在二楼呢。”
送走了娇俏的护士,纪尊寻收起笑脸,拿起拐杖,脑袋向门口一点:“走,咱俩感谢她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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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患者离开后,已经临近中午了,冯清棠长出一口气,摸了摸饿扁的肚子。
正想着收拾一下去吃饭时,导诊护士又领进来一位患者。
男人戴着墨镜,腋下夹着宝蓝色的鳄鱼皮包,上身是紧身的小衫,下身配着黑色的收腿裤,外加一双黑金花纹的皮鞋。
冯清棠内心直呼好家伙,就差一曲DJ让他左右摇摆了。
照例询问:“哪里不舒服?”
男人慢条斯理地坐下,食指点了点自己胸膛左侧:“这里。”
冯清棠拿起听诊器,一边听一边问:“疼还是喘不过气?”
“喘不过气。”
“多久了?”
“刚刚。”
“刚刚?”冯清棠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患者:“不能吧。”
像他这样年纪的人,没几个会刚刚喘不过气就来医院检查的。
“我听了一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你确定是刚喘不过气?之前有没有什么其他症状?”
男人慢慢摘下墨镜,冯清棠注意到他居然还戴了美瞳。
黑色的瞳仁变大,白眼球面积就小了,这使得本就窄小的眼睛看上去有几分怪异。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美瞳片塞进去的。
“就在刚刚,我一见到你,就,喘不过,气。”像是朗读诗歌一样,抑扬顿挫,自己找了节奏,说完他勾起嘴角,向冯清棠抬了抬眼眉。
“......”冯清棠的心脏漏了好几拍,眼神上尽量保持平静,口罩下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这是什么盛世奇葩。
余光瞟见病房里的护士正背对他们望着窗外,肩膀也在微微颤抖。
平复好情绪后,冯清棠严肃地说:“这位先生,虽然我的挂号费不高,但也请您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耽误的不仅仅是你我的时间,也是其他真正需要看病患者的时间,如果没什么大碍就请出去吧。”
似乎没料到冯清棠会如此公事公办的态度,男人急躁地舔了下嘴唇,又说:“我确实不舒服,真喘不过气,你再帮我看看吧。”
冯清棠看都没看他,把头转向电脑,手下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那去做个CT,楼下交款。”
“别别别...”他急得站了起来,摇摇手又说:“那个,我是杨阿姨介绍来的。”
杨阿姨三字一出,像是给冯清棠贴了道定身符一般。
她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原来说的相亲对象就是他啊。
冯清棠看了一眼挂号单:“熊起?”
“熊起。”他再次坐下来,一板一眼向冯清棠伸出手,微笑道:“鄙人姓熊名起,今年29岁,家里有个调料厂,每月净收入三万左右,勉强维持温饱,今天来是想和你提前联络联络感情。”
没有去握他的手,冯清棠用一根手指把挂号单推回到他那边,拒绝的姿态很明显。
“请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和我联络,而且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私事留到下班再说,有时间我们再谈。”
刚才为了看热闹没出去的导诊护士很合时宜地开口:“不要耽误医生的工作。”
说完她打开门:“请出去吧。”
熊起懵然站起身来,看着冯清棠留给他的侧脸,叹了口气缓缓走出去。
“还有挂号的吗?”
要是没有,她得去吃饭了。
“有啊!”
这声音洪亮,一听就是个不好对付的,傲慢中夹带着一丝丝的——贱。
噔,噔,噔...
拐杖有节奏地杵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都不用回头,冯清棠就知道是谁。
“你挂号了吗?”
“现在不是没人吗,再说了,我来也不是看病的啊。”把拐杖交给艾伦,纪尊寻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我病都好了。”
见三人认识,导诊护士也走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冯清棠把手环在胸前,抬了抬下巴:“要不要我帮你看看,没病也能给你看出点病来。”
“呵。”纪尊寻嗤笑一声:“我看是你有病。”
他指了指冯清棠的眼睛:“你这儿有问题,建议你挂个眼科。”
他坦白说:“不能因为我拒绝了你,你就饥不择食找那么个男人啊。”
冯清棠:“......”
刚刚在门外,纪尊寻已然听得清清楚楚,两手一摊:“虽说我不该管这事儿,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对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