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贵姓吴。”
“啊...”纪尊寻长出一口气,紧绷着的脊背舒展开来。
坐姿也不再恭恭敬敬,屁股向下挪了几分,翘起二郎腿说:“我以为你姓爱新觉罗呢。”
冯清棠抿嘴偷偷地笑。
看他瞬间换了个面孔,吴好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何出此言?”
他拿起冯清棠那杯果汁,仰头灌了一口说:“刚才听你讲那些条件,再配上你这发型,我还以为大清又文艺复兴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尊寻收起刚才玩世不恭的神色,那双桃花眼瞳也不再浪荡,他直视吴好的眼睛低声严肃说道:“我的意思是,家里没皇位要继承,就不要摆出一副皇帝样。”
这讽刺让吴好恼羞成怒,奈何纪尊寻身后还站了个艾伦。
两人的打扮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尽管艾伦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他有双深邃的蓝眼睛,面无表情站在后面也多少添了些威严在。
吴好有些胆怵,只能发作冯清棠:“冯清棠,我倒是想跟你在一起,可你这样子,一定不讨我妈喜欢!”
“哎呦!天气这么冷,你这小孩儿怎么还出来了呢?”纪尊寻一把搂过吴好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按在怀里,胳膊夹住他的脖子:“不怕冻感冒妈妈心疼啊,你回家吃奶好不好呀?”
“你放开!”
吴好挣扎的力道在纪尊寻眼里简直像撒娇一样,他捏在他肩膀上的手逐渐用力。
“要不说令堂年纪大阅历也深,知道你配不上这么好的姑娘,这是劝你知难而退呢。”
“你怎么说话的,那可是我妈!”吴好愣是从他腋下钻了出来,这个动作使他精心掩盖的地中海完全暴露出来,显得脸更长了。
艾伦见状哈哈大笑,没忍住说了句:“哥你看,谢广坤!”
冯清棠竟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吴好用手捂着光秃的头顶,涨红了脸颊:“冯清棠,你的朋友太没素质了,你跟他们混在一起简直物以类聚,败类的女人,你别想踏进我们家的门!”
“你说谁没素质!”艾伦突然暴怒,平地一声喝,吓得吴好一颤:“好好跟我哥说话!”
从前上大学时,艾伦最崇拜的就是他哥。
那时的纪尊寻年纪小却偏爱装深沉,不苟言笑地给艾伦讲中国的大好河山,把各种建筑物描绘的传神如画。
也就是从那时起奠定了艾伦一直向往常住在中国的心。
所以,谁都不能在他面前侮辱纪尊寻。
“是是是,物以类聚。”纪尊寻摆摆手把艾伦扯回来,又把椅子挪到冯清棠跟前。
阵容瞬间明了。
“所以你千万别跟我们这群败类沾上边,以免玷污您尊贵的皇室血统。”
说完,他从怀兜掏出一管唇釉,暧昧地看向冯清棠:“对了,我今早在家里捡到这个,是你掉的吧?”
冯清棠微微点头。
纪尊寻抓起她一只手将唇釉塞进手心再帮她合上,抛了个媚眼,慢声细语道:“粗心大意的。”
“家里?你们同居了?你到底是谁啊!”吴好抓狂地问,头发上那几绺孤独的发丝也跟着晃动。
纪尊寻还起了个范儿。
敲着二郎腿又抬起手臂,大咧咧搂住冯清棠肩膀:“自我介绍一下,我们俩是今天的三号选手和四号选手,现在是我的时间了,您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这话让冯清棠忽略了肩膀上沉甸甸的手臂,她惊诧地问:“上一个你也看见了?”
“还有上一个?”吴好面色阴沉,愤怒拿起公文包,鄙夷地望向冯清棠,丢下一句:“没素质!”说完转身就走。
刚才被他训斥过的服务生,这下很精准地揣摩到了客人的心里,拦住他,恭敬地说:“先生,苏打水10元,您是现金还是扫码?”
......
座位上。
纪尊寻收回手,瞥了眼冯清棠,扁扁嘴:“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正要感谢他的冯清棠满脸问号:“什么当真?”
纪尊寻吸了吸鼻子:“我劝你最好打消心里的想法。”
又是这副浪荡的贱样子,冯清棠已然明白他的潜台词,她失语笑出声来:“要是之前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也以为你姓爱新觉罗呢。”
她用纪尊寻的话再度秀了他一遍。
“咳咳...”纪尊寻眼神飘忽游移,为了掩饰尴尬,他招呼艾伦就要离开。
临走还不忘说了句:“追我的人很多,你要是喜欢我的话,那就记着点,你排...第6,大概半年以后过来找我。”
像是特意给她个台阶下一样,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走后很长时间,冯清棠脸上的笑意还未曾褪去。
直到服务生来给她续杯,她这才缓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傲娇自大,同样是当做笑话来听。
面对吴好时,她心内只觉得荒唐,隐隐掺杂些许气愤。
可面对纪尊寻时,她只觉得好玩,是那种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好玩,竟没有丝毫的反感。
那种他与生俱来的阳光,照亮了她心底的阴霾。
“小姐请慢用。”
“谢谢。”冯清棠抬手去拿杯子这才注意到,桌布已经被她攥出了褶皱。
走出大门,艾伦用力抓着他哥的手臂:“谁追你了?”
纪尊寻还在气头上,看到这煞笔就烦,用力一甩:“你管呢!”
艾伦小跑着追上去,神情严肃:“哥,那你小心点。”
“?”纪尊寻真想用拳头把这听不明白中国话的美国人一下一下砸进土里。
打开车门,他怒吼一声:“追求!求爱!搞对象!不是追着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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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冯清棠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先给妈妈汇报了一遍。
理所当然的去掉了纪尊寻。
冯妈妈照例唠叨几句,而后又用不屈不挠的顽强意识再去物色新的男嘉宾。
冯清棠早已习惯这一系列流程,内心毫无波澜地挂了电话。
翻了翻群里的聊天记录,那几个一直围绕着生儿子的问题,三个人居然聊了800多条。
从头到尾看下来,冯清棠总结出一句话,发了出去:【凤凰男总以为自己家里有皇位需要代代相传。】
吴佳晴:【楼上正解。】
陈灵:【赞同楼上。】
方雅:【+1】
晚上,她正在准备下个月的伦理操作考试时,房东打来电话。
说了一通无用的客气话后才进入正题:“我听说小区对面要建个商场,到时候这地段就成商业街了。”
商业街代表什么。
繁华,拥挤,美观,客流和金钱。
电话里隐约传来电流声:“姑娘,下个季度你要是还想租的话,每月得多加两千。”
眼看着这房子没几天就到期了,明显就是看她平时话少好说话,坐地起价。
虽然这里比自己家离医院近,但也没有好到让冯清棠一掷千金的地步。
她没有立刻拒绝,而是答道:“我考虑一下,租或不租,过几天都会给您答复。”
挂了电话她犯了难。
租是肯定不能再租了,回家住每天听唠叨不说,上班也不方便。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这样的焦灼情绪中度过。
翻遍了租房信息,想找个上班近的,价钱便宜的可太难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退了房子先回家住。
回到家里处处都不顺她的心。
每天要早起半个小时不说,天气太冷,路程太远,她骑着小电驴迎风而上,没等到医院手和脚就都冻麻了,一上午都缓不过来。
挤了好些天公交车后,冯清棠把资料一把摔在桌上:“老娘不干了!”
十秒过后,再次拿起来死记硬背。
这几天天气都不好,公交车异常拥挤。
今天她不打算成为豆包中的一员,就拼了个车。
司机很健谈,刚一上车就问她:“天气冷,打车都不好打吧?”
冯清棠答道:“是啊,好不容易你这车顺路。”
副驾驶的乘客透过后视镜看到她,转过身上下扫了她一眼:“我好像见过你。”
医院每天人来人往,这种被认出来的事很常见,冯清棠点点头:“是吗。”
话题没有就此止住,那人接着回忆:“我去医院办事儿,你看着病人做康复,我印象挺深的。”
“做康复?”冯清棠微笑道:“那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