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车坐好,陈晖没有马上发动,他看向身旁的梁原,肯定地说了句,“那孩子不是你的。”
“啊?”梁原愣了一下,继而摇摇头,“她是少楠的妹妹。”
梁原把钱放到座椅中间的储物箱上,又道了声谢,“谢谢啊,今天多亏你。”
陈晖看了眼那几张整钞,摸出手机按亮,“给多了,没零钱找你。手机多少,明天给你送过去。”
“不用,差不多的。你帮我……”
“梁原——”陈晖出声打断她,单刀直入不跟她兜弯子,“手机。”
梁原低垂着头没动,陈晖倾身上前,从她手里抽出手机,按了一串数字拨出,意外的,屏幕上跳出来他的名字。
车里响起手机来电震鸣声,陈晖掐断电话,车内一下又恢复安静。梁原保持刚才的动作,双手用力交握着,叠在底下的指头一下下抠着手心。
“梁原。”陈晖又叫她,她的心跟着重重跳了下,才抬起头,对方吻就落下来。梁原躲闪不及,身体不停往后退,陈晖哪会轻易放开,大手用力扣住她,牢牢紧贴着来到车门边。
像是迷失在荒漠濒死的旅人眼前突然出现一汪苦苦寻觅的清泉,陈晖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渴求她,不停叫嚣着,战栗着,周围的一切全化成虚无,眼里心底全是她,也只有她。
这个阔别许久的吻带着不管不顾的冲劲儿,到最后两个人都耗尽气力,粗喘连连。陈晖双手捧着梁原的脸,额头紧紧贴着她,眼睛发红,狠狠说道:“我找你找得快要发疯。”
外面突然下起雨,来势凶猛,雨滴落在窗玻璃上迷蒙了视野。周母不时往外张望,看着周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去,打个电话问问人到家了没。”
“要打自己打,每次都这样。”
周母是个典型的直性子,有什么情绪当下全表现在脸上,话也说得冲,事后懊悔起来又拉不下面子主动认错,每回都是周父帮她善后。
其实周母对梁原早已放下芥蒂,这次来看梁原也是她先提的。梁原辞职后,考取了 H 大的教育学专硕,毕业后留校当了辅导员。
梁原这几年一个人漂泊在外,如今岁数也不小了。见她工作正式定下来,周母有心给她看套房子,想着拿之前卖婚房剩下的钱给她出个首付。
有了这个想法周母没急着声张,先悄悄看了几个 H 大附近的楼盘,对比了下房价,心上大概有了数。
赶巧下午中介来电,说有套小户型满足她的需求。周母决定暂时先不告诉梁原,等事情有个眉目再说。于是她把周平安托给梁原照看,借口有事出去,不想晚上周平安出了这么个事,她一时着急,态度确实不好。
车子熄了火,停在梁原家楼下。车上的两个人说了好久的话,关于过去三年发生的事,关于两人的现状,关于梁原万分紧张的那个小娃娃,等等这些全都一一道来。
两人之间可能真的缘分浅薄,这三年他们在同一座城市,仅仅隔着一条街,可就是从未碰见过。
这次别后重逢,陈晖理所当然地认为两个人要重新在一起。分别时,他说:“我明天来找你。”
不想梁原直接拒绝,“还是别了。我从来不想以后的事,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以后。我们都不小了,互相耗着没意思。”说完伸手去开车门,陈晖一把拉住她,不放人下车。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是周父打来的,电话接通,对方问梁原到家了没,她回说到了,聊了两句,得知周平安一切都好,遂挂断电话。
“你看,小孩子要平平安安长大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连自己都顾不来,更别说家庭和孩子。所以啊,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梁原下车撑开伞,绕过车身往楼里走。陈晖跟着下车,追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对我没感情,为什么手机里还存着我的电话?”
两人在雨中僵持着,大雨照头浇下来,陈晖没撑伞,才一会儿,身上全湿了。梁原也没好到哪去,风把伞刮斜,大雨透进来,淋在身上有种别样的快感,全身感官都莫名地兴奋起来。
陈晖等不及她的答案,抱住她又来了场难解难分的深吻。身体的反应最直接且不加掩饰,梁原忘情回吻着,动情的热吻像道道电流通向身体最深处,把残存的理智尽数击退。
浴室里水汽氤氲,流水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闷喘声,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不停回荡着。
两道人影紧密交叠在一起,身体比言语来得诚实,他们毫不遮掩地渴望着彼此,契合地重复着一次又一次激烈的碰撞。
水声停了,他们还不肯罢休,纠缠至卧室,一夜荒唐。
两个人见面频次多了起来,见面地点却始终固定,不在梁原家,也不在陈晖家,是在离他们两家不远的酒店里见。似乎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让他们抛却顾虑,彻底放纵自己。
双方都很坦诚。陈晖知道梁原有个狂热的追求者,对方是博士,年轻有为,日常鲜花礼物不断。梁原也知道陈晖有个各方面条件都很相配的相亲对象,对方时常来电,找他小叙一番。
这天两人翻云覆雨过后,梁原躺在陈晖怀里,闭着眼休息。陈晖突然喊她的名字,“梁原。”
“嗯。”她没睁眼,懒懒应道。
“我们结婚吧。”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平常极了。
梁原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家里催得急?”
陈晖忽略她漫不经心的揶揄,继续往下说:“你不想要孩子,那就不要,以后就我们俩过,我保证尽我所能对你好,绝不辜负你。”
这话太过认真梁原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坐起身,背对着陈晖开始穿衣服,“我不考虑结婚,你还是找别人吧。”
反手扣了几下胸衣一直没扣上,背后有双大手伸过来,轻轻一搭,扣子终于合在了一起。
“你说个时间,我能等。”
梁原套上针织衫,理了理头发,起身下床,头也不回地说:“你还是去相亲吧,哪天定下来了,提前跟我说。”
这次见面,两人不欢而散。
之后几天,他们没有联系。到了周六,陈晖给梁原打电话,打了一整天,始终没人接。
晚上陈晖去找梁原,人不在家,电话也从白天的无人接听转到关机状态。和三年前一样,找不到人,怎么也联系不上,陈晖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疲倦。
他在梁原家门口站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等到她姗姗归来。陈晖没问她去了哪,为什么不接电话,他知道自己没有问的资格和底气。
从那之后,陈晖不再提结婚的事,两人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继续先前的相处模式。
梁原发觉陈晖比之前要沉默不少,两人在一起时,他都不怎么说话,常常安静盯着她看,被她发现了,又立马转开目光。
有几次梁原半夜醒来,发现陈晖定定看着她,她被吓了一跳,问他大晚上不睡觉盯着她干什么。他也不说话,翻个身,背对着她睡下。
第四十五章
陈晖自认不是个意志力薄弱的人,早些年刚进社会吃了不少苦,再难的事咬咬牙撑着挺过去,从来不吭一声。
可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不是努力了,坚持了,就一定会等来想要的结果。梁原像只飞累的雀儿在他这短暂歇歇脚,时候到了,头也不回地飞走。任由他被这份没来得及抽离的感情牵绊着,不上不下挠在心头。
曾经他以为时间长了感情就会慢慢淡去,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等待她成了一种习惯,并且要跳出这种惯性不是件易事,像是中了蛊一般,本能地趋向她。
陈晖把这份感情归结成自己心头的执念,他尝试着放弃,有意克制自己不去见她。
没什么大不了,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能活?
陈晖删掉梁原的手机号码,尽管那串数字他早已烂熟于心。他回归到原先的生活轨迹,日常按部就班忙碌有序。然而思念如洪水决堤,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去见了她。
一见面,苦苦压抑着的情绪连本加利宣泄出来,他下手没个轻重,一场情事下来,梁原身上遍布红痕。
浴室里水声阵阵,人在里头待了许久,还不见出来。陈晖推开门,见梁原侧弯着去看腰后的伤。四目相对,她直起身将水关掉,抬手拧了一把湿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