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陌:???
朱姨眼睛瞪得像铜铃,上下将姚陌打量个三遍。
要换位羞怯点的小姑娘,能被她的激光扫得脸红红。
姚陌抱着手臂一站,当没注意朱姨八卦的眼神,将头发抚到耳后,很有礼貌的问:“朱姐姐?是疫情的检查吧?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户主姚陌?”
“是我。”
随即,对方嘴里就跟噼里啪啦倒豆子说了一大堆小区的注意事项,声音撞得姚陌的耳膜一鼓一鼓的,一面拿出一张表递给姚陌。
无非是些姓名、年龄、现有人口、联系方式之类的信息。
填完之后还得关注个公众号,再被拉进一个户主群。
姚陌填完,手指滑过上一行,“刚刚齐远声怎么没登记?”
“一户登记一人就够了!多了我们也联系不过来。”
“不,他住隔壁的。”
朱姨狐疑地瞥姚陌一眼,“我看小齐刚洗完澡呀。”
都不用姚陌领会她言语间的意思,朱姨便自顾自的说下去:“你放心吧!我不是什么老古板,更不可能嘴瓢到处乱说。甭管你俩是姐弟关系,还是姐弟恋关系,同居还是合租,你们都是自由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你看看你们这栋楼还住着一个上市公司总裁的小蜜,她大大方方,好像还怀了孕哟!没关系的,你们这些事我看的多了!你们自由恋爱自由同居,我能说什么?”
姚陌简直想生出两双手,一双用来捂住耳朵,一双用来揉太阳穴。
她艰难的解释了一句:“他真住在隔壁,天然气坏了,只能来我这洗澡。”
“你的意思是这层楼你们一人住一边?”
“对。”
姚陌瞧见了能掰明白的曙光。
“嘶,你们是共用大阳台的吧?这特殊时期,他每天得来你这做饭洗澡吧?街坊邻居的,互相帮助是一种美德。
“姑娘,听我的,把握住!你要没单独回老家,我可就把你们登记一块儿了,你俩就是一家人,有了什么情况也好互相帮衬!这也是给我们基层工作者减轻工作量!”
姚陌:“……”
所以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对不对。
终于送走了朱姨,体感比跑了一公里还累。
吹完头发后的齐远声一脸清爽地走出来。
刚洗过吹干的头发干净蓬松,增添了一丝放荡不羁的气质。
姚陌忽然意识到,齐远声的头发比初见时长了一些。
不再是个寸头了。
怎么说,虽然以前抗住了平头对颜值的摧残,但多点头发的修饰,就如同锦上添花,只要不是地中海,必定是有益无害的。
她甚至想伸手摸一摸。
齐远声问:“朱姨走啦?”
“走了。”
“姐姐你别担心,这个疫情应该不会持续很久的。”
“我不担心。”
“我明天去超市多买点物资囤起来。”
这好像与你上一句相悖啊。姚陌想。
室内再度回归寂静。
姚陌点开微信,有来自王亦宸的消息:【姐,户主群里说今晚要检查春节居住情况,你到时在家吧?】
24分钟后,王亦宸发了第二条:【问题不大,我跟齐远声说了这事,他帮衬着你】
此时距王亦宸发第一条消息过去了两个钟头。
姚陌:【……】
她是不是,被摆了一道?
第19章
第二天早餐时间, 齐远声过来时,姚陌正和骆佳欣煲电话粥。
他能自由进出她家,姚陌听到声响也只是回过头, 眼神接触一瞬便收走, 指了下厨房,示意他可以自由用。
姚陌继续和骆佳欣说:“好吧, 我最爱你了。”
齐远声迈出的一步缩了一半距离。
骆佳欣这几天在姚陌老家B市附近调研, 原本打算结束后直接回自个儿老家。
上高铁前一天接到母亲的电话:“你叔叔的同事的弟媳的儿子在B市, 你们见一面吃顿饭。”
骆佳欣:“我不在B市啊!”
“你没钱坐车去吗?”
“……”
成年人的相亲,就是把自己当一头死猪在案板上称斤算两。等应付完,骆佳欣悲催的发现, 自个儿老家作为疫情重灾区,已经全面封城了!
草(一种植物)。
住在B市最豪华的酒店, 守着无语凋零的心。
……然而酒店即将停业。
没想到她骆佳欣英明一世,竟然落得如此凄凄惨惨戚戚的下场。
骆佳欣下楼混自助,撞见一个帅如神祇的男子。
女人对美男的花痴与年龄无关,当即给姚陌发消息:【遇到大帅哥了!你们B市人杰地灵啊】
姚陌:【是】
姚陌:【我就是个最佳例子】
骆佳欣:【……】
姚陌:【你在B市?】
骆佳欣:【对, 被困这了】
姚陌:【你等等】
三分钟后。
姚陌:【我刚给我哥打了个电话,他在君悦, 你是不是也在?】
骆佳欣:【对……】
姚陌:【去我家过年吧】
姚陌:【打电话?】
两人在电话里互相捋了捋彼此最近的生活。
“如果早知道你在,我一定提前回家了呀。穿越千里和你见面。”
姚陌斜倚在沙发上,语气粘稠的说。
“没关系,你就当提前见我家家长了嘛。”
……
两人持续橘里橘气, 齐远声只听到末尾几句亲昵的交谈, 表情越来越怪异。
好看的眉毛换了几种形态,最后扭成一个“八”。
没多久,姚陌将手机撂沙发上, 回头见齐远声神情不自然,还恍若不知地瞥了他一眼。
早餐是齐远声蒸的包子,馅儿也是自己配的。
姚陌咬两口,“呜,这个肥瘦比例太到位了!”
“姐姐今年过年也不回家吗?”
“不了。”她抬眼,“也?你不回?”
“我怕带回去病毒。”
“唔,你可以下学期抽时间回去。跟父母说清楚,别让他们担心。”
齐远声顺着这个话题很快延伸到下一阶段:“姐姐也是。姐姐的男朋友过年也在A市吗?那个,我在姐姐这边洗澡的事,男朋友会……生气吗?”
姚陌正细嚼慢咽。
面粉发酵得恰到好处,柔软地顺着喉咙管滑了下去。姚陌舌头舔了舔最里头的智齿。
齐远声在试探。
话里有话。
姚陌写剧本时,会编织若干或趣味横生或剑拔弩张的场面。双方像在打乒乓球,你来我往,重点在于接住对方的球,寻击打路径,方向最要出其不意。
姚陌笑了笑,“他刚好出差,这段时间不在A市,现在应该见到我爸和我哥了吧。”
“……”
不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齐远声眼神发干,愣了好一会儿,喉结不甘地上下动了一动。
姚陌将这一幕收归眼底,低头嘴角上翘两秒,想收,脸颊有些抽,收不回来。
所幸齐远声还没回过神。
首先,有“男朋友”表明姚陌处于一段具有排他性的感情中,任何手持道德之剑的人都会因此谨慎前行;再者,齐远声这几天委实有些飘,竟然敢逗她?怕是下一步就要登堂入室住过来了。
他的试探得寸进尺,她何不顺着这力道,述说他脑补的故事呢?
就这样,姚陌与齐远声各怀心事的继续迈向同居之路。
上完法语课,齐远声收拾桌面,将每晚伏案整理的备课本拢在手臂上。
见姚陌换下了家居服,他问:“要出门?”
“是,买年货呢。”
“昨天我说我去买的!要不和姐姐一起去吧,我力气大。”
“行,加件衣服跟上。”
齐远声如同弯道超速疾驰的赛车,冲去隔壁拿外套。
当他锁上门,探进半个头,姚陌还在玄关磨叽。
齐远声问:“姐姐,走吗?”
“等等啊,我拿口罩。”
往年欢庆拥挤的超市,起码减少了一半客流量。
音响依旧播放着喜气洋洋的新年歌,刚进门的体温检测和无处不见的口罩人,仍然无声诉说着这片大地正在遭受的创害。
齐远声去拿推车,斜前方传来争执,再一转,原地等他的姚陌不见了。
正走向争执的那一处。
“怎么回事啊?”
保安扯着嗓子,穿过口罩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不戴口罩禁止入内!”
“你让我去哪儿找口罩?跑了五六家药房了都。”一个鬓角染白的老大爷抱怨道,“就一次两次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