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被颠的晕乎乎的,那侍卫这才停下脚步,花溆扫视一眼,是一座三进的小院,在京城并不显眼。
院内黑黢黢、静悄悄,安静极了。
花溆被推入一个屋子,那些侍卫,便跟隐身了一样,瞬间消失无踪。
一灯如豆,只照的室内星点光亮。
床上坐着一个男人。
对方苍色衣衫半褪,露出雪□□壮的胸膛,流畅的胸肌曲线很好看。
花溆目光从那精致的锁骨上一扫而过,便垂眸敛神,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外挪。
她一动,对方那阴翳的眼神,便跟了过来,只是在昏暗夜色中,微黄的烛火映衬的他星眸晶灿,但显出几分柔弱精致来。
花溆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惊着了,她抿了抿嘴,就赶紧去拉门,但那门纹丝不动,显然被侍卫从外面给锁上了。
“咳。”低低的闷咳声响起。
听在花溆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耳欲聋。
她白着小脸,手紧紧的攥着帕子,看着对方苍白俊隽的脸庞,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过来。”太子哑声道。
花溆不肯,她梗着脖子立在那,一动不动,整个人僵成了石头。直到太子再也耐不住,踉跄着起身,扶着床沿,从下往上勾着眼神看她:“过来。”
烛光微篾,摇摇晃晃。
她的心怦怦跳,那双猩红的狭长双眸,蕴藏着无数暗黑阴翳,如墨般浓稠侵染。
玉带坠地。
上好的玉料在瞬间分崩离析,华美的香珠串子也跟着坠落。
触手滚烫,花溆想要收回手,却被牢牢的握着细细的皓腕。
她抬眸去看,就见太子纵然双眸猩红,那微翘的眼尾也透出无限的冷漠淡然。
做最激情的事,摆最淡漠的表情。
只是咬出嫣红痕迹的唇瓣和滚动的喉结,再就是顺着精致下颌往下流的汗水,昭示着主人并没有那么平静。
花溆双颊绯红滚烫,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等到太子抒发出来,神情又恢复阴翳,他整理衣衫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水珠子,落在手背上,转瞬就变凉了。
她哭了。
第8章
暖香浮动,夜色阑干。
花溆没忍住,小小声的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
她哑着嗓开口:“这世间女子众多,缘何……”非得她不成。
太子羽睫微颤,在白皙俊隽的脸颊上投出斑驳的影。
他眸色冷硬的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指节狠狠的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去看他眼睛。
那双眸锐利幽深,阴翳狠厉,他用大拇指狠狠的揉着她樱粉的唇瓣,看着那唇瓣染上嫣红的色泽,他这才放下,慢条斯理的整着衣衫。
花溆猜不透他。
心生无限恐惧,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我与小将军已有……”
她话音未落,对上那双淡漠眸色,她登时说不出来了。
‘你想他死。’
花溆想,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太子眼神中透露的是这个信息。
春夜寒凉,不知从何时起,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绵绵雨丝从天坠落,落在她发上脸上,刺骨的凉。
锦衫湿透,雨水在脸上淌着。
她面无表情的走在街道上,谢绝侍卫再把她抗在肩头,冒雨回了侯府。
等进了内室,她赶紧叫人泡一杯姜茶来,这个时候灶房也下钥了,想要折腾着煮杯姜汤都难。
又用炉子里的热水兑了擦身,这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都大亮,日头都升起来,还未见主子起身,锦屏觉得不对,便赶紧撩开床帐看,就见主子烧的小脸通红,樱唇干裂。
“快去请大夫。”
她交代一声之后,就赶紧找府里头养着的大夫,只扑了个空,说是等会儿要去给二小姐请平安脉。
银屏急的跟什么似得,没法子,只得往外走,去府外头请人去。
只刚走到大门口,就瞧见小将军跟前的小厮,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赶紧道:“姑娘病了,烧的人事不知,你快叫你主子去请个大夫来。”
那小厮是先前送玉佩的川儿,闻言也是唬了一跳:“这般严重?”
说着就急急忙忙的回府搬救兵去了。
银屏见此,这才放下些许的心,回院子伺候,见锦屏问,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两人又是擦身又是换衣,好一番折腾,花溆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
“您觉得怎么样?”锦屏连忙奉茶来喝,花溆喝了一口,又烧迷瞪了,头一歪,便直接睡过去。
锦屏急的满脑门汗,随意的瞥一眼后头的沙漏,见过去半个多时辰,但段府还未有大夫过来,她不禁心中一凛:“跟川儿可说清楚了?”
银屏点头,这点小事,她还是能办好的。
然而人就是没来,都不敢再等,想着再请个大夫来,不管如何,不能这么干等。
好一番忙活,这药汁子才算是熬出来。
花溆年幼,底子又好,这风寒来的快去的也快,昏昏沉沉的睡两日,门头种着的海棠花开的妍丽,病也就大好了。
只身子还有些虚,嗓子哑哑的不太舒服。
锦屏觑着她神色,半晌才犹豫着道:“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那日你起高热……”锦屏将那日小将军府说要请大夫,最后没请的事,说了出来。
毕竟两人正浓情蜜意,尚且不能好生的待她,说出来,心中有数才是。
花溆神色微怔,那长翘的羽睫垂下,透出几分脆弱无辜来。
觑着她神色不对,锦屏赶紧道:“小将军日理万机的人物,若是忙忘了,也未可知。”
见主子手里绣着花,一刻不停,葱段似的白皙手指,稳稳的捏着细如牛毛的绣花针。
锦屏的心,突然间也定下来了。
“倒是咱运气好,刚去了医馆,恰巧就碰上了一个闲置的御医,听说家里头姑娘病的人事不省,也没推脱,直接就跟着出诊来了。”
想起这个,她就觉得庆幸,脸上的笑容,也带出几分。
花溆瞧了她一眼,这世间无巧不成书,哪里就用的上巧字。
“姑娘,大夫人来送些梯己,说是你病这一场受苦了,便好生养养。”
大夫人跟前的小丫头,口齿伶俐,几句话的功夫,就交代清楚了。
花溆叫锦屏抓一把大钱赏她,见她笑的高兴,手里仍不停的绣着帕子。
病一场罢了,日子还得照过。
大夫人送了不少好东西,也算是填那日叫不来大夫的罪过。
她知道自己日子难过,但生病之后才知道,原来日子比想象中的更难过。
在浣花楼的时候,她是花妈妈的金鸡,自然捧着宠着,紧张她身体,比她自己都紧张。
这出来之后,住在侯府里头,一菜一汤一米一饭一草一纸,用的都是旁人的,她想要用的尽心,要看主家愿不愿意给。
就比如这次生病,对方一个疏忽,她当时就毫无办法。
若不是手里有闲钱,买了几个丫头,一心想着她,这会子,说不得尸骨都凉了。
好不容易活一回,再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不甘心。
又隔日的功夫,小将军上门赔罪。
“实在是忙的走不开。”段云凌神色愧疚,看向她的眼神,闪烁不定。
花溆一瞧,就知道这里头有故事,冲锦屏使了个眼色,这才垂眸低声道:“爷们在外头忙,一时顾不得内宅,也是常有的,原不该计较。”
她说出的话,懂事又乖巧,段云凌眸中的愧疚之色,便愈加浓厚了。
“只我在病中,难免脆弱了些,总是念着你,能来瞧一眼,若是就这么去了,好在你看着去的,倒也罢了。”
花溆用锦帕沾了沾眼角,楚楚可怜。
段云凌瞧着那锦帕上的麒麟云纹,知道是绣给他的,只是姑娘家脸皮薄,他刚犯了事,不好拿出来给他,这才故意叫他瞧见。
这一番情谊,让他不禁抿着嘴,再也绷不住笑意来。
“别哭。”段云凌眉眼柔和,宠溺的看着她,先是哄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往后再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老夫人病了,他在跟前伺候,川儿回去禀报,根本就没来得及跟他说,便被堵在外头,故而才耽搁了。
后来他知道,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他派了人来侯府问,说是请过大夫了,还是个致仕的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