螓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太纠结,她相信早晚有一天孩子们会恢复神籍。而且螓娥经过那么多磨难,有些事她看得很开,只要健康快乐,做不做神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流淌着他们父母的血生活在这片天地中。
螓娥把那只金色的手环交给阿鸿,告诉他这是他父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要他好好保存,并且永远不要忘记他的父亲。阿鸿问母亲父亲真的是妄图毁灭天地的邪恶之神吗?螓蛾摇摇头,她不相信,但是她没有能力去探究真相。
阿鸿默默的接过手环,他知道母亲的意思,什么也没说,他不喜欢为没有做的事做保证。
……
母亲的纵容让阿鸿更加忙得起劲儿,比如他把麻绳稀松编起来,还取了名字叫网,还用这网抓到许多鱼。他还把许多木头绑在一起浮在水上,站在上面可以划到对岸去,部落神众见了鄙夷不屑,这孩子傻得越发有趣了。
他还预测了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刮风,众神族越发摇头,下雨刮风在从前是雨神屏翳管的事,想知道问问就是了。如今这世界已经乱套了,不要说屏翳,如果不用法力控制,天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刮风,这孩子怕是要疯魔了。
阿鸿并不在乎众神嘲笑,依旧乐此不疲。这天,有一个古怪的老头悄悄来到华胥部落,找到阿鸿,
“小子,想学神道吗?”
“什么是神道?”
“神道乃天地之道,可窥天机,可探幽微之理,通造化之道,明宇宙之奇”
“我不懂”
“就是可以预知未来”
“预知未来?”阿鸿的眼睛闪出光彩,
“岂止预知未来,天地苍穹宇宙,小到菌虫,大到山海,过去未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当然,是否学得成还要看你的造化了。想学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只是颇费时日,你可愿意?”
阿鸿想了想:“好,我跟你去,不过我要告诉阿母和妹妹”
“我可没功夫等你,要去就现在跟我走”
“那你只等我一刻,我给阿母留句话”。阿鸿拾起根树枝,平整出一小块土地,在上面画了画,扔了树枝道:“好了,我可以跟你走了”
第九章 命运
24. 星图
阿鸿面前出现了一个山洞,洞口不算大,一个成年的神族男子要躬身才能进去。山洞四周长满苍翠的松柏和桂树,山气巃崧,藤萝爬满石壁,垂在洞口边。阿鸿看了看老者,老者自顾自进了山洞,阿鸿犹豫一下也跟了进去。
阿鸿吃惊地发现,这个不起眼的山洞里面很大很宽敞,就算是半个部落的人住进来都不嫌拥挤,脚下的地面是石板铺成的,洞壁也十分光滑,上面刻着些奇怪的图案。老者一挥手,洞里明亮起来,那些奇怪的图案也发出幽幽的光。阿鸿发现洞里的光来自于洞顶,洞顶开了天窗,光线不强不暗恰到好处地照射进洞中,而光柱下一张大石台。
阿鸿想,要是下雨雨水漏进来怎么办。
似乎知道阿鸿的想法,那老者道:“雨下不到这里”。老者走向那石台,在石台边的石墩上坐下,向阿鸿招了招手:“看到了吗?宇宙中所有的奥秘都在这里”阿鸿看那石台光滑的台面上显现出跟洞壁上相似的图案,只不过更小,更密集。那老者继续说:
“等你离开后,这山洞就会封闭,能学到多少,能领悟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哦,你还可以将这图影印于心,这就要看你的脑子能否承载得下了。”老者站起身,示意阿鸿坐下,阿鸿迟疑了一下,坐到石墩上,手不由得去抚摸那光亮的图案。
“这么厉害的东西,需要什么代价吗?”
老者莞尔一笑:“是的,有代价。”
“是什么代价?”
老者没有立刻回答,他来回轻轻踱着步子,半晌才说:“什么样的代价,是大是小,这个连我也不知道。所以,你要想好。”
阿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想好了。”
“好。不过,你要记住,为了不出现意外,你不可以将星图泄露出去,如果你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也不可以轻易告诉任何智慧生灵,这是我的忠告。”
“不能告诉任何人,那预知未来有什么用?”
“这需要你自己找答案,你为什么要知道宇宙的奥秘,为什么要预测天机。”
“我明白了。”阿鸿垂下头,他似乎有了一点不太好的预感,声音沉重。真想改变什么,所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25. 青泥
阿鸿午时后再没见踪影,现在天色已晚,螓娥着急了,围着部落找儿子。无羁巡山回来听说后劝螓娥不要急,一边用意念搜寻了一下,竟然一点踪迹也没有,无羁有些奇怪,也许是阿鸿跑远了自己法力不够,看来要请部落耆老或者首领严燧帮忙了。
这时候胥儿发现了哥哥留下的印迹,她告诉阿母,哥哥跟一个老者去一个地方,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让阿母不要担心。还有一个奇怪的图形,胥儿不解何意,严燧摸着胡子点了点头,让部众都散了。
螓娥自然不能安心,无羁劝她,清平世界料想无甚大碍,不会有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过一段时间阿鸿就回来了。严燧那意味深长的样子螓蛾也看到了,虽然为儿子悬心也只好暂且作罢。
瑶姬走了,哥哥也走了,胥儿更寂寞了,她每天爬上屋顶,看着太阳像一只火球跳出山岗,不久又变成臃肿的火炭沉入云海。一只又一只五色鸟从头顶飞过,西边山顶一遍又一遍铺满绚丽的晚霞,胥儿越发无精打采。
终于有一天,胥儿看着山林草莽间部落众神的人偶在笨拙地忙忙碌碌,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部落旁有一条河,宽阔而平缓,碧幽幽的水浸泡着岸边色彩斑斓的鹅卵石,还有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淤泥,是胥儿最喜欢的地方。
胥儿在河边整整忙了一天,细心地捏了十几个泥偶,她看着这些跟自己和母亲还有哥哥长得一样的泥偶,十分快乐。但是这些泥胎就立在那里,既不会动,也不会说话,胥儿玩着玩着就腻了,怎么才能让这些泥偶活动起来呢?胥儿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路过这里看见了,
“娃子,怎么不高兴了,小小年纪还有什么烦恼。”
胥儿看了看老者道:“没意思,我做的泥偶不能跟我玩。”
那老者拿起一个泥偶看了,笑道:“泥做的死东西,当然不能跟你玩了。”
“你知道怎么才能让它们活起来?部落里那么多人偶不但可以动,还会说话呢。……对了,你见过我哥哥吗?”
老者笑道:“你这娃子,我没有见到你哥哥。”顿了一顿,“不过你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娃子,你过来。”
老者抱起胥儿跃上云端。“娃儿,高不高啊?”
“很高,我们的部落都变小了。”
“很久以前天没有现在这样高,那时天和地混合在一起,是祖神盘古分开了天地,创造了这个世界,神族都是他的子孙。”
“那祖神是从哪来的?”
“唔,祖神盘古是天地所生,天地初为混沌之气,混沌分阴阳,阴阳运转交合乃生盘古,盘古之后万物族群或为神造或应运而生。”
胥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可是,这跟泥偶又有什么关系?”
老者笑道:“阴阳是幽微流动之气,是宇宙的精华,你那泥偶不过是河水,滩泥,都是寻常之物,怎么可能有灵性,自然就不会动了,那些人偶之所以会动、会说话是因为神施了法术。”
回到地上,胥儿一脸失望,“可是我不是神,也不会法术。”
老者哈哈大笑,一伸手,“娃子,试试这个”。
只见那老者手上一团青幽幽的像泥一样的东西,泛着淡淡的光泽。
“用这个做人偶试试,不过,你不可以告诉别人,你造好了人偶,就要好好爱护他们,他们很弱小,需要照顾,要喂他们吃饭,冬天来的时候他们会冷,现在野兽很多,会伤害他们,你能照顾好他们吗?”
胥儿点头道:“我能的”。胥儿好奇地接过那团好看的泥巴,感觉很沉很细腻,正要问老者,那老者却转身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