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亡国妖妃+番外(5)

后面大约还有其他人,但我不敢多打量,只上前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外祖父……”

我才说几个字,便被打断了,“看来你娘还是太宠你了,宠得你连规矩都忘了。你爹在世时,都不敢擅闯我的书房,今儿你倒是胆子大了。”

“并非如此,毓儿敢如此大胆,依仗的不是娘的宠爱,而是您的。”我忙违心接道,见他沉默,我又憋了憋眼泪,顺势道:“外祖父,我自幼没了爹,家里也没什么叔伯兄弟依仗,只有您和娘才是我最亲的人。我是小辈,原本也不该打扰您,可是娘她逼着我裹脚,我实在不愿意,出于无奈才来到您这,还望您能劝劝娘…日后若是嫁不出去了,我就陪在外祖父身边,您长命百岁我陪着,您若是百岁之后驾鹤西去,那我就找个寺庙了此一生。”说完我又重重磕了个头。

他睁眼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古怪,“你倒是聪明。不过,后宅之事,你应该同你外祖母说。”

我瞬间哑声,只好继续磕着头,“外祖父,那些个丫鬟便是外祖母身边的。毓儿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您的,您帮帮毓儿好吗?”

“不必磕头了。这些女子闺阁之事,我向来不管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今年八岁了吧?”

我有些疑惑话题的跳跃,但还是乖乖地应了声。

“裹脚乃是女子的本分。”他口中念念有词,又转了转佛珠,道:“平日里以为你甚是乖巧,没想到你竟是个离经叛道的。去外头跪着吧,好好反省。”

“外祖父……”我还想说些什么,然而那冷冰冰的丫头瞪了我一眼,直把我吓得不轻。

我屈服于淫.威,只好去外头跪着了。

*

天气依旧有些凉,夜风吹得院子里的那株残梅轻轻作响。此时正逢上回南天,地面一片潮湿,我跪在台阶之上,看着左右那两位大汉发呆。我感觉膝盖处一片潮湿,腿部已完全僵麻了,微微一动便带着一种抽搐般的痛感。风,吹得我脸都有些僵硬了。

没过多久,那冷面丫鬟便从里面走了出来,给我垫了块毯子。我这才觉得好受了些,然而时间依旧很漫长,漫长到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或许,裹脚的痛楚也不过如此吧,又或许,跪上一宿,我可能就因此死去…

然而我没能想得太多,因为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是在床上,周围是一屋子的哭声。

我不想睁开眼睛,但周围的声音吵得我头疼,我只好配合地醒来。一睁眼,入目的就是娘憔悴的脸。

我的心微微触动,但也只是一瞬间。失去记忆的我对她感情并不算深,尤其在她逼迫我裹脚时。她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要求我也成为一个守德、守节的女人,甚至把“节”和“德”看得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我垂下眼帘,低低唤了她一声。

“毓儿,不裹了不裹了,你外祖父说不裹了。”

我抬眼看她。

“娘没有骗你。毓儿,你不要怪娘好吗?娘也是为了你好啊…这世上好人家的女子,哪有不裹脚的?”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忍不住叹息,“娘,既然外祖父已经同意了,那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她也叹息一声,“好,不提了,不提了。我的儿,还好你晕过去了,大夫说你要你再多跪一两个时辰,你这双腿怕就要废了。”

“娘,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毓儿,你有没有想吃的?娘让人去做。”

“我想吃莲子粥。”

豆蔻梢头

“紫玉,我那件胭脂红的比甲呢?你放哪儿啦?”

紫玉忽然变了神色,压低声音道:“小姐——梅妃娘娘薨了,陛下下了旨意,举国大丧三月,那些个亮色的衣裳我全给您收起来了。小姐,这事你自己记在心里就好,可千万不要向别人提起。”

我还想问两句,但紫玉严肃的神情让我住了口。

然而我的好奇心时不时浮起,午睡时我忍不住问娘,“娘,梅妃是什么人?”

娘脸色骤变,眼中浮上哀伤,“梅妃娘娘,是我的阿姐,我小时候她待我极好。”

“梅妃娘娘是我姨母,那为什么……?”

“我曾祖父当年犯了错,遭宣帝厌弃。宣帝当年下了旨,令薛家的人永世不得为官。因此,即便是后来你姨母被封了妃,薛家境遇依旧没好上多少,如今你姨母没了,薛家的日子恐怕更难过了。”

我叹息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搂住她的背,以示安慰。

“毓儿,你几个姨母,都是高嫁,可却都不得善终…你大姨嫁给了中山王,二姨是梅妃,三姨是丞相夫人。中山王十年前造反,一家上下尽被屠戮,就连你大姨腹中的胎儿也没能保住,如果不是你二姨进宫得了圣上眷宠,恐怕薛家也遭受牵连;你二姨虽得宠,可一直没有皇嗣,整日忧心忡忡,以致现在这般年纪就去了。你三姨呢,前年也因丞相贪墨而被没入贱籍,自尽而亡。只有我,当年嫁给你爹的时候,他只是个秀才,可是你爹他对我礼爱有加,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要不是因为那伙贼寇,你爹怎么会去世,你和我娘俩又怎么会落得这般境地。虽然这是你外祖家,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总归是寄人篱下…”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跟着她一起哭。

哭着哭着我也有些难过了。

虽然在这里住了近一年,可陌生感充斥着我,好像我不属于这里一般,可是对娘形容过无数次的柳树坞,我也全然没有印象,甚至听到的时候都会觉得茫然。

这种空虚和陌生感充斥着我的胸腔,让我感觉心头闷得慌,哭了反倒觉得好受些。

“毓儿,别难过,你我孤儿寡母能有个落脚之处,已是极其幸运了。娘听说南边又打起来了,那一带的人说不定…连个安身之地都没了吧。我年幼时曾听你外祖父说过,战一打起来,老百姓吃糠咽菜的都是好的,要到十分坏的境地,甚至可能…”她忽然止住了,低低叹气。

“娘,是南边哪里打起来了?”

“娘也不知道…”

“娘,我们以后会有机会去南边吗?柳树坞在哪个州呢?”

她忽然抱紧了我,“不,你不会去南边的。娘绝不会让你远嫁。至于柳树坞,它在…”她切断了话题,目光有些茫然。

我了然地不再问了。大概她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吧,如果要问她女工、诗词,她大概是很在行的,只是地理,她也许从没接触过。

“放心吧,现今大楚强盛富庶,何况鄞州是天子脚下,会一直平安的。”然而她拖长了尾音,神色中带着一丝怅然。

我轻轻应了声,没再说话。

*

自裹足之事后,薛玉安来紫殊院没那么勤了。或许是他的课业越发重了,又或许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我。

再次见到他是在一个微风和煦的午后,院子里的几株桃花依次开了,我坐在树下看书,他不愿打扰我,只呆呆站在树下。

经小丫鬟提醒,我才发现他来了。

他个子又拔高了些,脸上带了点颓然。

“殊毓妹妹,你还怪我么?”

我垂下眼睫,“我不怪你。”

只是不能像从前一样好了。

他叹息一声,大概也明白了什么。

他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殊毓妹妹,今儿个上街,我给你买了个风筝,你看喜不喜欢?”

我往他身后一看,这才发现墨书拿了个画着嫦娥的风筝。

“喜欢。”

“那过两天我们去踏青放风筝好不好?”

“外祖父会准我出去吗?”

“过几日是清明,家中小辈都会出去踏青放风筝,去年你还不满七岁,因此没有叫你,今年你倒是可以同我们出门了。”

“绮芸姐姐会去吗?”

“她向来不爱走动,大概是不会去了。”

“那绮言姐姐呢?”

“她们都不去。除了你我,便只有几个族中同辈。”

我便不再说话了。

*

眨眼间五年已过,这五年间我看了很多书,各种各样的。我也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这一日,我正坐在窗前捣鼓书上所说的机关木偶人,忽然听得紫玉道:“小姐,这个小木偶是你做的?好精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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