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都听你的。”
其实洛启耀这种人，在商战场上挥斥方遒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每天日常般的尔虞我诈波谲云诡，习惯了走一步看十步，仿佛脑袋上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为算计而生的。
但偶尔停歇下来，静心享受身边的天伦之乐，也是另一种难得的生活滋味。
洛启耀喝了口茶，在沙发上靠了靠，忽然扭头，叫了声正当隐形人站在后面的凌离。
“伯父，我在。”凌离立刻回应。
“不用紧张，我不是要吩咐你什么。”洛启耀笑了笑，和蔼道：“天晚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叶太太也说：“嗯，阿离呀，早点回去吧，不用守到这么晚的。”
凌离点点头，看了眼大小姐，大小姐此刻也正望着她。
虽然洛闻言非常不介意甚至有点小心水的和凌离同房睡，并且在这件事上已经很有经验了，但今天是在家里，环境不一样，战略方针只能做出临时的改变。
忍痛割爱.jpg
其实主要还是怕吓着爸妈，要是一时之间突然告诉他们这件事，洛闻言怕他们误以为自己和凌离发展到了什么不正经的关系。
然后，按照电视剧上播的来看，凌小草就很容易被她爸妈当成坏心眼偷花贼，一怒之下轰出家门轰出公司随风飘摇TvT。
于是洛小犬只能悄悄躲在沙发后面，望着凌离，偷摸摸伸出一只小爪子，不舍地小幅度挥了一下。
凌离收到讯息，说：“伯父伯母，小姐，那我先走了。”
她说完离开，很快出了星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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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华天地的地皮很好，周围没有通宵达旦的酒吧KTV，没有喧嘈油腻的夜宵店，夜深以后，附近这一段的马路都静悄悄的。
凌离一身黑色外套融入稠密的夜色，脚步闲散，很轻地朝着并不属于公寓的方向而去。
架着一只“正在施工”牌子的破旧工地边，中年男人捻住烟支，远望着里面一片片安静的瓦砾，一颗颗白日飞扬后又归于沉淀沙土。
这里曾经是一栋大楼。
可惜，从派遣施工队过来，到它变成疮痍的废墟，只是短短一天时间。
有些东西，看似雄伟巍峨，屹立经年，但只要动到了根基，轻轻一撬——
再大的楼倒塌也不过就在眨眼之间。
“洛董。”
回头，凌离已经站在了身后。
洛启辉掸了掸烟灰，嘴角还留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
“洛闻言没让你留在他们家吗？”
“没有，伯父让我回来。”凌离看了眼他，并不屑多谈，“有什么事。”
“那你明天去。”洛启辉说，“尽量多留在他们家，帮我盯着老头子，看他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
凌离：“不是小病吗。”
“小病？”洛启辉讥笑，表情上极尽“你怎么也这么笨”的嘲讽，“你也信？”
洛启耀前段时间就暗地里进了好几次医院，不过是有意在瞒着消息，没有向外透露罢了。
可惜，瞒得再紧还是被他发现了。
洛启辉甚至不屑坦言，“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帮我盯着他的病就行，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凌离：“知道了，实验没问题吗。”
“没问题，放心。等几天你来那边看一眼，我好好让你安个心。”洛启辉胜券在握地笑了笑，扫视眼前这一片废墟，踩灭了烟头。
“走了。”
除此之外，凌离没话和他多谈，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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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离刚回家，就看见手机上来了好几条洛闻言的未读消息。
洛闻言：【凌小草，你到家了吗。】
洛闻言：【早点睡觉！明天早一点过来。】
洛闻言：【别说我没提醒你，我明天叫了一个超级有名的糕点师傅过来做早餐，泉城除了我家别的地方吃不到的喔~】洛闻言：【他六点过来做，大概九点好，你看着办吧~来晚了就只能闻闻厨房味了哦。】明明就这四句话，可凌离看了好几分钟。
手机到了熄屏时间，色度暗下去，她手指一滑重新点亮，又继续盯着上面这几行字。
凌离不知在想什么，出神似的久久没动静。
半晌，屏幕跳了一下，洛闻言的新消息又弹出来。
洛闻言：【？？？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我？？？】洛闻言：【生气气.jpg】
凌离神色稍缓，眸底的暗色略略褪去。
凌离：【刚才在洗澡，抱歉小姐。】
凌离：【明天在小姐醒来前我会到。】
洛闻言看着凌离的消息，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该回个什么呢？
回“好哒，晚安”容易被误以为在卖萌，不矜持。回“好，那你要记得早到”吧…好像听起来更不矜持了，这么着急，她架子还要不要了？回“好的”或者“好”，会不会又有点太死板？不行不行，这样语气太僵硬了。
翻来覆去琢磨了半天，洛闻言选择回复：【好，那我先睡了。】等凌离先发过来“小姐晚安”，她才顺着回最后一句。
【晚安。】
凌小草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凌小草，你的心不会痛嘛？
哎本来想多更的呜呜，结果今天嘛，就……就只写了一更……
休息几天再来30币交易哈！别急别急！
第71章
和大小姐聊完, 凌离才真正开始准备洗澡事宜。
手机放到床头，凌离一边松外套拉链，一边推开衣柜找睡袍。
目光在衣柜中逡巡, 不经意间，她看见那件洛闻言的卡其色长毛衣, 短暂地晃了晃神。
这是洛大小姐上次来这里赖着不走时留下的。
凌离还记得那天大小姐百般嫌弃地脱下这件被鱼池水打湿的毛衣, 扔在沙发上说不要了。可她不知怎得，当时并没有丢掉，犹豫之后洗干净挂进了自己衣柜。还有那只同样被打湿的小包包。
不知从何时开始, 许多有关洛闻言的事情都是她直觉驱使去做的，难以深思, 也不愿深思。
凌离看着这两件物品，似乎时间静止, 沉寂了很久, 她才缓缓有动作, 绕开它们拿出自己的睡袍, 径直走向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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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闻言从住回星华天地开始, 生活重心就留在了照顾洛启耀、陪伴洛启耀上。
虽然这样她和凌离独处的时间就少了, 但好在, 最近的凌小草很让人安心, 没有来这边的时候也和平时休假一样, 会主动把自己当日的行程简述告诉她。
洛闻言发誓自己绝对不是视奸狂，但她总是忍不住默许甚至暗示凌离继续保持这样的自觉。
谁叫她每天收到这种消息，她都会情不自禁的特别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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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城郊区。
一座隐蔽的地下实验室内。
偌大的实验区每一块地板每一只墙砖都擦得锃亮, 摆在中央铁炉似的巨大机器上连着无数根彩线。周围一圈是其余功能各异的小机器，中间晾着一张电子床，移动黑屏立在旁边, 上面停留了一串信息莫名的代码。
洛启辉放眼扫视，稍一扬手，把在场的几个操作人员都支了出去。
“进来看看吧。”
别的地方凌离也许不熟悉，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她脑海里都烙印得清清楚楚。
朋克的机器声湮灭住一只只微小齿轮的转动，仿佛是实验区固有的背景音乐，冷而有节律。
她第一次醒来，在这个世界，所见的并不是那间原身躺了十年的病房，而是眼前这张冰冷陌生的实验床。
时光回溯——
凌离唯一一次任务失败，付出了死亡做代价。
箭头冰冷，插进她的胸膛，停在里面慢慢温热。蜿蜒的血迹流遍全身，她双眼紧闭倒在地上，直到胸口起伏的痕迹渐渐变缓，最后，与呼吸一同消失。
本以为这是一切的结束，却不曾想。
忽然之间，有“嘀——”的机器声闯入她的脑海，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掉入黑暗的意识拉回。
她饧涩睁眼之时，依借着耳边欣喜的狂欢声才确认，这种鲜活的生命感不是幻觉。
只是眼前的一切都很特别，包括她受制被锁在电子床上的身体，全都不是属于自己的熟悉感。
正是在这种错愕之余，她第一次认识洛启辉，认识这个不一样的时代。
接受了新生，接受了新世界，凌离后来甚至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实验品，确切来说，是第一个实验成功的样品，但她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