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心理医生便让她两周去一次。
本来她这种程度是不用总过去的,但是医生考虑到她家里的情况还是对她的心理健康存在一定的隐患,这才让她两周过去一次。
温思聊认真的想了下,自己去也不是不行。
但是有耿然在好像会更安心一点。
可是,自己总是这样麻烦他会不会不太好。
就这样心里在去与不去中纠结了两分钟。
电话就这样安静了两分钟。
“温思聊,”耿然开口,“你要是想让我陪你去呢,就别藏着掖着。”
“直说就行。”
“好。”温思聊干脆答应道。
“好是什么意思?”耿然反问。
“......”
温思聊咬了咬唇。
“好就是。”
“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的意思。”
☆、43
43
期末考试温思聊考的班级第二,年级第九十名。
班级第一是学委韩涛声。
她看到这个成绩的时候心里虽然难受,但是也是在预料之中。
考完她就有预感,物理和数学都考的太差了,就连自己擅长的英语都考的不是很好。
无论许多年后回想起来她有多么感激现在这段时光,她都无法忘记这段时间的无助与黑暗。
这甚至比在黑暗的房间里洗衣服最后开灯比谁洗的更干净更让人绝望,因为这段时光对自己来说更近似于一种——在黑暗的房间里洗衣服,每隔一段时间开灯看一下都还是洗不干净,明明已经确定好了污迹所在位置明明已经用力在洗可下次开灯的时候却还是脏的这样的感觉。
你知道吗,一直盯着一件衣服的人是很难注意到它是在一点点变干净这件事的,或许每次都有洗的更干净一点,可每次都还是远远没有到达干干净净的地步。
那是一种明知终点就在那里,可却每次都觉得自己距离终点好遥远的无奈。
很难用“美好”这个词来形容高考,可是那种下定决心心无旁骛为了一个目标而奋不顾身的努力着的感觉,是真的很特别。
就是因为有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希望来临的那一刻,才显得愈加美好。
拿到成绩单以后她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这个忙碌又辛苦的第一学期,终于结束了。
街上已经开始出现各种红红火火的布置,不到小年,小区有不少家门上已经贴上了“福”字。
可是温思聊丝毫感觉不到喜庆和温暖。温建峰没说春节要接她回去一起过,她也没提回去的事情。
就这样心照不宣的住在外公外婆家里。
不去打扰对方的三口之家。
越是临近春节,温思聊就越是没心情复习。
耿然也有跟她抱怨过两次串亲戚的无聊,她听了以后只觉得羡慕。
旁人深恶痛绝的被父母拎着去七大姑八大姨家拜访,对她而言却是难能可贵的热闹与烟火气。
是自己还和这个世界有所关联的证据。
她没有这些。
大年三十晚上,两位老人坐在客厅看了好一会儿春晚。
她也坐在他们边上守着岁,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可是就是觉得就这样就去睡觉会莫名可怜。
往年春节的时候,虽然史锦繁依然不喜欢她,可是跟他们住在一起吃年夜饭至少还是热热闹闹的。
而今年却是这样的冷清与寂寥。
她觉得很好笑,自己竟然在怀念跟史锦繁温怡住在一起的日子。
难道已经,独孤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两位老人不到九点便回去休息了。
老人体力不经熬,交代让她也早点休息便起身离开了沙发。
温思聊一点都不困,就这样侧躺在沙发上,抱着一个老旧的抱枕。
房间里面灯光昏暗,墙壁斑斑驳驳的,沙发看起来完全像是上个世纪的古董。
温思聊看了一眼窗外。
团圆之夜,万家灯火。
今夜的月亮似乎也格外的圆,在临江市极少看到过这么暗的天和这么亮的月。
或许是春节的缘故吧。
月亮都格外的圆一些。
今年春晚的小品很一般,一点都不好笑。
温思聊不明白为什么台下的观众笑的那么开心。
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电视声音偶尔停下来的时候,房间里面显得格外的安静。
温思聊不想让两位老人担心,起身把灯也关了。
月光透光窗子照进来,洒在地上落下一片凉。
温思聊下意识把毯子往脖子的位置拉了拉,依然阻隔不了直往她身体里面灌的冷气。
电视上现在在播放的是一首欢快的歌曲。
是当下最火的明星们在唱。
记得小的时候,春晚对自己来说是很神圣的节目。
是每年春节的重头戏。
里面的每一个节目都可以成为经典,都可以家喻户晓。
里面的演员和歌手离自己好遥远,远道也只能透过薄薄的屏幕看到他们的身影。
现在不同,屏幕上年轻的男男女女,她以及身边的好多人都可以如数家珍。
她是哪个节目出来的,他在什么比赛上第几名。
他最近跟谁传绯闻,她最近结婚了。
清清楚楚。
没了距离也就没了那种神圣的感觉,美的界限被抹平以后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览无余。
再也不会有经典,再也不会有百年一遇。
所以,是因为自己和耿然的距离,因为自己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才会觉得他更加迷人吗。
尽管自己已经努力不去让他进入自己的脑海,可是他还是就这样直接的出现了。
说起来也好久没有和他联系了。
除了偶尔还会陪自己去心理诊所之外。
之后心理诊所可能都不用去了,医生说自己恢复的还蛮好的。
可能下学期就不用去了也说不定。
那样的话就再也没理由缠着他了。
说不定他早就把自己忘了。
他有那么多家人朋友,今晚应该会很忙吧。
迷迷糊糊的突然还睡着了一阵。
猛地惊醒以后看了眼时间发现也才不过睡了几分钟而已。
却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手机铃声的突然响起再次让温思聊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抓起手机将音量调到最低。
是放假之后才把铃声和消息提示打开的,现在还很不习惯。
是耿然。
接通电话。
那边很吵,背景是嘈杂的欢声笑语。
然后关门声把所有声音阻隔。
“耿然?”温思聊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股潮湿带着发霉的味道扑进鼻腔。
是老旧的沙发的味道。
“你睡了吗?”耿然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说。
温思聊听的一阵鼻酸。
“没有,在看春晚。”温思聊看了一眼电视,又是一个小品,“刚才不小心睡着了一小会儿。”
“那我陪你一起看吧。”耿然说着,打开了电视。
耿然的声音顺着手机传出来的时候,带着一些沙哑的质感,听起来陌生又遥远。
温思聊的困倦瞬间消散,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
“晚上家里好多客人,不然我早打给你了。”耿然这话像是在解释,又像在陈述事实。
温思聊用鼻音“嗯”了一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小。
电视是老式的电视,笨重屏幕又厚,音效不怎么好,带着些无线电信号刺啦刺啦的声音。
画面分辨率也不怎么好,主持人的脸红一片白一片。
“温思聊,”耿然似乎是躺下了,声音有点不太一样,“大年三十,都不给我发个祝福短信的吗?”
“这不是,”温思聊抽了口气,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还没到十二点的么。”
其实自己心里知道,就算到了十二点,她也不会主动给谁发祝福短信。
她从来没有这个习惯。
“小骗子,”耿然哼了声,“我要不给你打电话,到明年你也不会理我。”
被对方戳中了心事,温思聊脸灼灼的烫着,一句话没说。
“过两天有时间吗,”耿然随意的说,“有人送了我妈几张迪士尼门票,她一中年妇女去什么迪士尼。”
“中年人怎么就不能去迪士尼了。”温思聊反驳。
“去不去?”耿然问。
温思聊沉默了半天。
“想去的话呢,就直说,别藏着掖着。”耿然直截了当,不带半分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