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莎平时在班级是一个怎样的学生?”
“话不是很多但成绩很好,我们老师都挺重视她的,哎,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想不开。”班主任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那她平时在班上和同学关系好吗?”
“还可以吧,但很少看她和其他人在一块玩,我们老师也不是特别清楚这些。”
后面的问题,阮蔓没再听下去。问来问去,问题还是只浮在表面上。
这个学校,又有几个人会说真话呢?
她走出办公室,环顾着整个校园。
不远处的拐角,校长办公室里传来两声悲痛的哀嚎声,是彭莎的父母在里面。
沙哑的哭喊声从办公室里传出来,“我要这钱有什么用,我只想要我女儿回来,你们学校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校长压低了声音,“你们收下这个钱,把这事先压下去。”
“我女儿死在学校,肯定跟学校脱不了干系。我不要这钱,我要一个解释。莎莎多开朗一个孩子,怎么会在高考前想不开?”
杭城二中惯用的套路,用钱把事情压下去。
阮蔓刚想转头下楼,却发现了办公室门口处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女孩,她局促的站在那儿,手指绞着校服下摆,像在纠结着什么。
她踮起脚往校长办公室里面看去,看了两眼又缩回了脖子。
忽地,她看见了站在拐角处的阮蔓,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转头就跑开了。
阮蔓忽地有一种直觉。
这个女孩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同时,她也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第66章 火 那是我的未婚妻。
孟野坐在卓言对面,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反倒是卓言对他起了兴趣,指甲也不玩了, 白眼也不翻了,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孟野。
“警察叔叔, 现在长得帅的人都上交国家了吗?”她转了转眼珠子,挂着一脸不属于她这个年纪才会有的媚笑。
孟野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把刚刚的审讯记录翻看了一遍, 抬起头问她和刚刚相同的问题,“你和彭莎关系怎样?”
他的目光凌厉,让卓言不得不收敛一下身上嚣张的气焰。
她弓直了背,“一般。”
“怎么个一般法?”孟野挑了挑眉。
“不怎么交流。”
孟野转着手里的笔, 像是不经意间一问, “那你和向之歌的关系好吗?”
听到这个名字,卓言猛地抬起头和孟野对视上, 她的眼里混杂着太多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顿了几秒后, 她说:“向之歌?还不错。”
“那你知道彭莎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孟野话锋一转, 转到了彭莎身上。
卓言愣了愣,“她身上的伤我怎么知道怎么来的?”
孟野紧盯着她,轻声说:“不, 你知道。”
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孟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本子,朝外走了出去。
尸检结果表明, 彭莎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自杀的,她足足喝了大半瓶的安眠药。
但是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表明,她的死亡, 很有可能与她的寝室逃脱不了关系。
“孟队,有情况了。”一个小警员往孟野这个方向小跑过来说,“高三二班有个学生说,好像看到过彭莎她们寝室的人在寝室打她。”
“好像?”孟野跟着他往另一头的教室走去。
“对,那个学生说,有一次晚上起夜的时候,听到她们寝室像是在吵架,还有扇耳光的声音。”
教室门被孟野推开。
空荡荡的教室中间坐着一个女生,正垂着头用手指在桌面上画着些什么。
见门口有人推门而入,她站了起来。
还没等孟野开口,她抢先一步说道:“警察叔叔,我只是好像听到了,我没法站出来指证什么,如果你们要人证,请找别人吧。”
孟野没阻止她夺门而出,他只是看着这个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蹙起了眉。
杭城二中无论学生还是老师嘴巴都很严,几乎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还是目前为止以来,第一次有人正面说,彭莎她们寝室间的关系。
如果真如她们所说,彭莎和她们关系只是一般,那她身上的伤又从哪里而来?
但是如果她们寝室真的有什么事,其他人怎么可能一点风声听不见?
就在孟野皱着眉陷入沉思时,门被噔噔的敲响。
门口站着的是阮蔓。
“你们审讯结束了吗?”她往空教室里走进来,开了一半的窗户那么吹起一阵风,把天蓝色的窗帘卷起了个边。
孟野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讲台的桌面。
“是不是哪里不对?”
“嗯..你也觉得?”
阮蔓走到窗户边,拨了拨窗帘,“嗯..孟野。”
她回头望着他,阳光从窗户缝里溜出来,落了几缕在她的头发丝儿间,“我想如实报道这件事,你说可以吗?”
“杭城二中,不是一个好啃的骨头。”她垂了垂眸,“如果我们执意这样,我也不知道会怎样..”
“但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其实我很想自私一点的,那年的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但是我想起你和我说,我比他们都勇敢。”
孟野定定地看着阮蔓,而后朝她走过去,立在她的面前。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一直在你身后。”
从学校出来后,已经临近中午放学的那个点了。
走读生陆陆续续地从校门口涌出,阮蔓站在学校门口对面的那条街上,两只手插在兜里静静地看着从校门口三五成群的走出来的学生。
她在找今天早晨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看到的那个女生,同时她也在碰运气。
但是她的运气出乎意料的好。
在穿着一样校服,身材高矮胖瘦不一的学生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生。
阮蔓眯起眼睛看着她,却也不急着上前,只是和孟野两人默默地跟在那个女生身后。
女生走路时头埋得很低,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边脸。
旁人都是和朋友一起,只有她孤零零一人,垂着头自顾自的往前走,甚至都没有发现身后的人。
穿过了几条街道后,巷口越来越窄,越来越破。
那是杭城的“穷人区”。
里面住着的都是从其他周边地区到杭城来打工的农民工,他们被称之为杭城的“散户”。在这座城市,他们没有立足之地,只能居住在这破旧的筒子楼,然后拼命打工拼命生存下来。
她七拐八绕,终于在看起来至少能住人的一栋筒子楼前停了下来。
楼房外的墙灰扑簌簌地往下落,露出了里面的灰白色,家家户户窗户外晾晒着的五颜六色的床单和衣服,它们在阳光下飘扬着。
女生站在楼下踌躇了很久,像是做了几次深呼吸,刚准备抬脚往楼道口走去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同学,等一下。”
她猛地扭头,脸上浮着些许受惊了的表情,眼睛瞪成了小鹿眼。
见是早上来学校的那个记者,她整个人也并没有松懈下来。
孟野没有上前,他在距离她们较远的一个地方低头发着消息,把空间完全留给了阮蔓。
她双手死死的拽着肩上的书包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和来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阮蔓往前走了两步,朝她摆了摆手,“我没有恶意,我叫阮蔓,是一名记者。你呢”
女生还是有些怕,但也没有逃
她的声音很低很细,“潘雨薇..”
阮蔓又朝她靠近了两步,“雨薇,我们今早在学校见过,你还记得吗?”
潘雨薇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的低下了头,然后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校长办公室门口?”阮蔓问这个问题时,语速很慢很轻,生怕吓着她。
她不得不承认,潘雨薇身上有着当年她的影子。
勇敢的同时也在懦弱着。
潘雨薇又往后退了一步,“我只是路过。”
她的个子不高,再加之头埋得低,阮蔓必须蹲下来,才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阮蔓伸出手,想覆在潘雨薇绞在一起的手上试图给予她一些力量。
可手还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她就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一脸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