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蔓嗯了一声,还是没问出想问的问题。
中午刘姨还是弄了一大桌子菜,四个人一人一边坐着。
菜中间摆着一条鱼,象征着年年有余。
饭吃到一半,刘姨进了房间,没过一会儿就又走了出来。
“来,这是蔓蔓的。”刘姨递给了她一个红包,红包并没有多厚,但它的分量却让阮蔓心里一震。
“不用了,刘姨。”阮蔓摆手,“真的不用了。”
“别和我妈客气。”刘睿阳夹了块肉进自己的碗里。
“是啊蔓蔓,赶紧享受能尽情收压岁钱的日子吧。”刘玥在旁边朝她使着眼色,示意她赶紧收下。
“谢谢刘姨。”阮蔓站起来双手接过红包,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小阳,玥玥,这是你们的。”
“谢谢妈!”姐弟两没客气,直接拿过来揣进了兜里。
一餐年饭吃的其乐融融。
吃的差不多了,阮蔓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和刘睿阳出发去孟野家了。
路上的店铺基本上都早早的关了门,巷口的那家水果店门口有几个小孩在玩着摔炮。
“砰——”
摔炮炸在刘睿阳的脚下,刘睿阳朝那几个小屁孩挥了挥拳头。
“你和孟野确定在一起了?”两个人并肩走着。
“嗯。”阮蔓说。
“挺好的。”刘睿阳把手里的礼品盒转了个圈,礼品盒是他们刚刚出门时刘姨追出来,硬让他们带给孟野的。
阮蔓笑:“是挺好的。”
“你和他说了高三可能会走那事没?”
“..还没。”阮蔓边走边说,“说不定我据理力争一下可以留下来。”
刘睿阳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后脖颈,说:“你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吧,我怕他受不了。”
“..嗯。”
“阮蔓,谢了。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别放弃他。”
“不会的。”
第34章 风 除夕(二)
“喂, 这个菜不是这么弄的吧。”付晨对照着陈嫂给她们留下的菜谱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对着丁航的每一步。
“我操,做菜太你妈难了。”丁航把料酒往桌上一推,“去把咱野哥喊起来, 让他来。”
“谁去喊?”付晨回头望着众人。
孟野给第一个人开了门后,就回房间补觉一直到现在, 都没个动静。
众人面面相觑。
“蔓蔓去。”付曦指了指坐在身边的阮蔓。
阮蔓轻手轻脚拉开房门,孟野房间的窗帘拉的很严实,一丝光都没透进来, 光线把窗帘打成透明状。
床上的被子中间拱起了一团。
借着那微弱的一点光,阮蔓看到了床上睡着的孟野。
刚刚外面的吵闹似乎一点都没有惊动到他。
他黑色的头发洒在枕头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睡着的时候表情管理也到位, 并没有什么流口水这种事情发生。
阮蔓半跪在床边,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后,才伸出手隔着被子拍了拍他, “孟野, 醒醒。”
孟野翻了个身, 没理她,继续睡。
阮蔓又绕到床的另一边,继续喊他, “起来了。”
他皱了皱眉,眉心拱起,过了两秒后眯着眼睛,看着她。
没等阮蔓再开口说话, 孟野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裹进被子里。
被子里还有余温, 暖和和的。
“孟野..你..”
“躺一会儿,醒醒神。”孟野打断了她的话,手随意地悬空搭在她的腰上。
他把头埋在阮蔓的颈窝里,鼻息刺激着那一块皮肤。
孟野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下面套着一条长裤。隔着薄薄一层衣衫,她都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暖意。
“孟野,他们都还在外面嗷嗷待哺。”阮蔓伸手推了推他。
“嗯..等着吧,有饭吃就行了。”孟野没睁眼,腔调里都带着浓重的困意。
“你昨晚几点睡的?”
“不记得了。”
“孟野,起来呗,我去给你打下手。”她耐心哄着他。
孟野动了动蜷着的腿,手从阮蔓的腰上拿开,从床上半撑起来,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
他抬了抬眸,转过头蜻蜓点水般的俯身在阮蔓的唇上亲了一下。
“行吧,起了。”
“让你起床的代价这么大的吗?”阮蔓飞快地从床上坐起来,在出去之前往孟野身上丢下这一句话。
她出来后没多久,孟野终于从房间里慢悠悠地晃出来了。
“快,我们的孟厨神,今天的年夜饭就交给你了。”付晨把陈嫂一笔一划写下来的菜谱往孟野身上一扔。
孟野伸手接过,往旁边一放,“用不着。”
“你,过来打下手。”他指着阮蔓。
“呜呼,解放了——”其他人一窝蜂地跑向沙发,将厨房完全的留给这两人。
孟野没看身后阮蔓的表情,转身往厨房走去。
他家的厨房是一扇推拉门,阮蔓顺手拉上了门,跟着他走了进来。
“你上次点的什么菜?”孟野回头问,“糖醋小排,番茄炒鸡蛋,清炒油麦菜是吧。”
阮蔓点点头,她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孟野在流理台上一大堆的菜中翻找着,“要吃可乐鸡翅吗?”
“要。”
“是不是只要是甜的就喜欢?”
“嗯..酸的也喜欢。”阮蔓认真回答道,“所以番茄炒鸡蛋能多给点醋吗?”
“能..”孟野回头看了阮蔓一眼,眼里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
“我要做些什么?”阮蔓撸起袖子,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孟野环视了一圈,走过去把阮蔓一把抱到一旁空着的流理台上放下,“坐着就行。”
“这么简单?”阮蔓有些不太敢相信,刚刚还一副要把自己当免费劳动力的样子,这会儿倒像是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对,闲得无聊就和我讲话。”
其实看孟野做菜的过程并不无聊,这些菜在他手里变得都特别的听话,不像刚刚在丁航手里到处乱蹦乱跳。
孟野从冰箱里拿鸡蛋时顺手拿了盒柠檬茶递给阮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做饭的?”阮蔓晃着腿看着他问。
孟野切菜的手顿了顿,“小学吧,会点简单的。后来一个人住了,就学了点。”
“那你平时每天都自己做吗?”
“不做,懒。”
“他们都吃过你做的菜吗?”
“就做过一次。”
炒菜其实很快,准备菜的过程才是最漫长的。
阮蔓看着孟野把小排焯了个水,鸡蛋打散在碗里,鸡翅洗好切上花刀。
他的速度很快,还能一边和她讲话一边做事。
“孟野,你当时从医院追出来..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阮蔓咬着吸管尖,盯着正有条不紊的切菜的孟野。
他拿刀的手顿了顿,没看她。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一句,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但如果是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阮蔓一直觉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完完全全站在别人的角度去体会别人的感受,感同身受这个词就是个错误的存在。
“她怎么这样啊,见死不救?”
“成绩好长得好也没用啊,挺铁石心肠的。”
“听说她看到了那群人捅人啊,她怎么不及时打110?”
“天啊,她是我同桌的暗恋对象诶,怎么人品竟然这么差?”
“你们知道什么?流言一传十十传百怎么就传成了这样?我只是看到了他们一群人在那儿,然后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听不明白吗?我怎么会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我只是说出了我看到了,我又有什么错?说出事实就错了吗?说出来就应该被你们千夫所指吗?”
“换做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谁,你们都不会站出来说吧。你们又有谁能真的站在我的角度看这件事?”
“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让学校还你们儿子。却只是想用这件事来讹学校更多的钱,为什么不去找杀你们儿子的杀人凶手,为什么自己孩子的死亡真相在金钱面前不值一提?”
这些话在她的心中已经排练过无数遍了。
直到离开杭城的那一天,阮蔓都没有说出来。面对越来越离谱的传言,更甚的说她也是那群杀人犯中的一员。
她百口莫辩。
在别人眼里,她已经被死死的钉在了道德的十字架上。
出于保护学校的百年声誉,学校选择息事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