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错了,我不应该吵着去凌虚的!完了,我们要命丧于此了!”
“别哭,你不会有事的!”说这话的空隙,他的手又被贼人割开了一个口子。天武的护卫死命护着使团,凌虚仅有三人,可护不来几十人,还到处乱跑的使团。
正当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开始悲天悯人之际,突然!空中下起了雨,一开始片片缕缕,随后骤然变大,一阵暴风雨直接席卷而来。一朵水凝成的莲花现于空中,如果不是这惊人暴雨,莲花,还是人们印象中柔弱的模样。
那雨丝如细针般直直扎在那群山贼身上,溅起了朵朵妖冶的血花。陆非鱼刚刚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半路杀出一位高人,用这么狠绝的手段让这群山贼命丧黄泉。场面的血腥使她有了退意,她一直抱着陆霖的手臂紧紧不放,这时才发现陆霖受了伤,血沾到了她手上,鲜红得让她手足无措。
陆霖刚想拿起药箱包扎,然而一阵眩晕袭来,耳边响起陆非鱼的呼救声,随后不省人事。
山月淋着雨,她的上空绽开了一朵水莲,无情地收割着每一个敌人的生命,陆非鱼只看过山月立起冰墙,从未看过她还能招来这么大的雨,她还妄图超越这个灵鹤谷内门?这个女人仅靠一人之力,就让敌人全部败退。
风带起了山月的面纱,水沁出了她的轮廓,芮明隐约看见了山月的脸,可很快就被一阵雾气挡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静了,雨停了,山月走回马车,看见直勾勾盯着她的芮明,打趣道:“怎么?小狼狗被姐姐的力量折服了?”
第九十一章
芮明举起弓箭对着山月,脸上是稚气与成熟的冲突,这张脸和他的气质十分不相符。原本笑嘻嘻的山月看着芮明拿着箭对着她,脸上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这小孩是想干什么?自己刚刚可是阻止了一场危机。他不但不感恩,还恩将仇报?一支离弦的箭脱离了弓身,朝着山月直奔而去,她根本来不及躲,箭羽破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是箭头刺入肉.身的声音,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听见了耳边的惨叫。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被弓箭刺入了心脏,他临死前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人何时溜到自己身后的?山月看着地上的尸.体,她可不觉得这死人是这群山贼的同伙,能悄无声息地潜到她的背后,可不是愚蠢的蟊贼能有的水平。芮明没说话,而是收起弓箭走回大使身边,好在应对及时,除了陆霖中毒昏迷以及折损了几个天武护卫之外,整个队伍的战斗力还是在的。
山月正想搜查一下黑衣人的尸体,这人和昨天晚上看到的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目标是这个使团吗?芮明在不远处催促:“时间紧迫,请天士大人尽早启程。”
她只好离开那具尸体回到使团身边,这一路上没有人说话,陆非鱼紧张兮兮的,寸步不离陆霖,山月已经给他服了解百毒的药丸,她看着这个如同带了百宝箱似的内门弟子,果然这女人有非一般的出身,不仅出手阔绰,而且连珍稀药物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他们这些来自宜州这些小地方的,都已经在当地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他们家是杏林世家,也没见过那么多珍稀的药,她究竟是什么出身?
车队走远了,那黑衣人躺在冰冷的土地上,血沁入了泥土,血泊中的尸体依旧瞪大着眼睛,那支夺命的箭插.在了他的额头上,箭镞沾上了黑色的血,离开了世间的生机再也维持不住身体的活性,它逐渐僵硬了,但它僵硬没多久,从箭镞开始,这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解,最后能证明这个人曾经存在的东西,只剩下泥土上的黑影。
天岩这片灰色地带,安全系数低,一路上所有人都收了玩的心思。天岩幅员辽阔,又刚建立新.政,许多地方中.央鞭长莫及,像山月曾经收复的长阳城,这类想脱离母体的城市比比皆是,天岩内战多年,这些城池早已服从于地方盘踞势力,他们想安稳地过日子,只要这些城主不做出伤害百姓的事,这些人才不管什么中.央与地方,新政与旧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成天打打杀杀的,好不容易内战结束,他们可不想再有战争发生了。
想独立的政权中.央很难去管,当然也可以武力镇压,息吾不是没有这么做过,他曾经的手上沾满了献血,现在的人基本忘了“铁血暴君”这个名号了。但现在息吾有更大的事情要去做,不听话的小城,只要不作出特别过分的事情,不危害到天岩利益,他都选择先搁置,山月离开隰京很久了,两人也没有频繁书信往来,她都已经不知道现在的天岩怎样了,不过看这边境灰色地带的人依旧那么凶悍,应该变化不大。
长长的泥泞小路,杂草夹道,看这些新生野草的势头,这条路应该荒废很久了,那些半人高的草遍布了整个山谷,这是最短的一条路,但危险系数大,山月之所以选择铤而走险,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应对这条路上的蟊贼,结果方才差点偷袭成功的黑衣人让她明白,事情并不如她意料的发展。
此时正值仲春,万物疯长,本该是代表生机的春天,整车的人却陷入了冬一般的死静。春季,靠近天武的边塞风景如江南般宜人,山月甚至能在疾驰的马车上闻到野花的香气。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纤尘,这可是个相当清朗的天气,适合踏青,可这群人却在玩命般地赶路,山月已经击退了很多波袭击,这条鲜有人迹的路,成了这群逍遥边塞,目无法纪的山贼安营扎寨的“私有”路,他们相当于一群羊踏入了狼的领地,车上的羊靠着领头的几只护卫者一路疾行。使团都是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了这等旅途颠簸,他们很多人要不就是颠晕了,要不就是胃里翻江倒海,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这还不算完,为了尽快离开这灰色地带,山月一直在命令加速,大使这种上了年纪的老骨头,也快吃不消了。
“天士大人,能否降慢些速度?大使身体有恙。”芮明照看着大使,陆非鱼正给他闻着香草,以消减晕车的不适。山月直接回绝:“再不出去就要入夜了,入夜了,这个地方更恐怖。大使先忍忍,我们很快就离开这条路了。”
大使刚想开口说话,结果一开口就是呕吐,他面容憔悴,整个人都黄了,山月想让他睡一会儿,可这老爷子也刚从小憩中醒来,暂时是睡不进去了。
“要我出手吗?”山月想用更强效的药让他睡到离开这条路,大使摇了摇头:“女娃子,尽管前进,我还能坚持一会儿。是药三分毒,我这把老骨头耐不住药性。”
陆非鱼要照顾两个人,一个是晕了还没醒的陆霖,一个是上了年纪的大使,她以前在自家医馆也照顾过病人,可没在这么颠簸的路上照顾病人,若不是无我锻炼了她的体质,她现在可能和大使一样,晕车晕得只剩半条命。
一路颠簸,他们总算离开了那山贼占据的长路,众人在附近一座城镇休整,这同样是想脱离母体的一座小城,整个天岩,这样的小城原来有五座,其中一座长阳已经被收复了,剩下这四座朝廷暂时还没派人来交涉。城主是个老实人,山月不明白这种一看就知道不会干大事的人,是怎样保持这座小城脱离中.央管辖,还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的?
城主很善良,是打心底的善良,和长阳的那个伪善城主不一样,山月能明显感觉到这城主是真的好客。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累坏了,尤其是车上还有好几个病号,城主连忙叫人来帮忙。城里的人不问来路,看起来他们已经接待过很多来历不明的人了。陆非鱼和山月都懂医术,虽然水平不如天景坊弟子,但这些皮外伤她们还是能处理的。
陆霖进城后不久就醒了,陆非鱼扒拉着他哭了好一会儿。
山月想给陆霖换药,陆非鱼被她这想法吓得不轻,连忙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将人赶了出去。
“你!你真是不知羞耻,我哥还没娶亲呢!你想干什么?!你一个女人脑子里都是什么龌龊心思?”山月隔着门都能感觉到陆非鱼的怒火,医生给病人换药,咋了?上来就给她安个“不知羞耻”的罪名,山月最讨厌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便冷笑道:“妹妹反应如此之大,是担心你的哥哥被人抢走吗?我对你家哥哥没兴趣,换个药还骂我?行,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