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飞奔,山月朝着城西看了一眼,她还那么悠哉?那可是毒药,会死人的!
“驾!”
马儿停在了十相子面前,她抬头看着策马的女人,好久不见,竟这般飒爽英姿。她朝着山月笑道:“将军,好久不见。臣不是吩咐过了吗?将军要好好养身子,怎可骑马?”
“你都快死了!还在关心我骑不骑马?赶紧吃了!”山月翻身下马,从瓶子里倒出解药,递到十相子面前。医女乖巧地将药吃了,山月俨然一副对待不听话的病人一样与十相子说:“按时吃药是病人的本分,医女大人这般不放在心上,真不讲医德。”
“臣神机妙算,知道将军会来送药,而且臣多了一个病人,可没那么容易送死。”
两人回到天街,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芸芸众生行走时间,都为了各自的名和利,他们看起来很祥和平静,他们与这座城市息息相关,有些京城通,连哪家生了娃,哪家娶媳妇都知道,他们与所有百姓都有关系,唯独宫里面,俨然是另一个世界。
普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走进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但有些宫里人,穷其一生也没办法走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走回皇宫的十相子和山月,突然被街上的一阵嘈杂吸引。此时隆冬十月,天街上落满了冰碴,天街的石阶阴冷又粗糙,一个女人趴在地上,衣衫褴褛,脸上是不同程度的青肿,施.虐者将她拖着走,伤口有些结痂了,有些还在留着血,血痕从一户人家的门口延续到天街上,这是故意展示给众人看的。
天岩有律例,保护一切合法天岩百姓,周围并无任何一个官员出来制止,要么京城官员不作为,要么她的存在不合法。但京城是在天子眼皮底下,人人自危,官员只是在边上站着,并未出手,他们刚好看见山月来了,连忙迎上说明情况,免得被问责。
原来这是一户人家从国外买回的奴隶,因为偷了东西被主人家惩罚,拖到大街上示众。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偷东西,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女奴很激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认识山月,只觉得这是个达官贵人,便爬过来以头抢地,哭诉道:“请大人为奴做主,奴真的没有偷!是被冤枉的!”
“你知道我是谁?”山月蹲下来,女奴身上散发着剧烈的臭味,那种臭味她很熟悉,是当年被吊在呈临的城墙上,敌人向她身上泼的、极为耻辱的屎尿味。她印象深刻,后来把那个敌军头子折磨了很久,才结束他的命。
周围人丝毫没料到高居庙堂的贵人竟会为一个低贱的奴隶弯下身,女奴受宠若惊,说话都不利索,只摇头道:“没有,奴没有见过大人。”
“你是哪家的?!”奴隶主朝着山月大喊,她这回才注意这人身穿不凡,定是哪家显贵,如此桀骜不驯,她在脑海里搜寻与这人长得相似的大臣。
山月直接问了一句:“户部尚书简闲,与你什么关系?”
男人肥头大耳,丝毫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临危不惧,还说出了他堂哥的名字,看起来也不是个善茬,只说道:“这奴是我从他国购入,是私人财产,天岩律例规定私人财产只能私人处置,我不管你是谁,就算是王上也无权干涉。”
山月轻笑道:“你倒是对律例很熟。但律例也有规定,不得违法伤害他人生命,这奴不是我国居民,照理说不归我国保护。事情如何,我自会让人查清楚。这奴是境外购入的,我能问一句,手续干净?如果不干净,那就是非法交易,我更要查清楚了。人,我带走了。”
“你……你究竟是谁?有何权干涉我的私人财产?!你这是明抢,我要告到官府去!”那肥头大耳见她要将奴带走,连忙上前来抢人。
“我正要去官府呢,兄台一起跟着过去更好了!”这男人根本不是山月的对手,再加上女奴几乎是完全躲到她的身后,这男人一凑上来就被十相子赶了下去,半点不得近身。
“你!等着!”
男人愤愤吐出了这几个字就退下了,无外乎要去找简闲。简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气倒是有,不然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但周围的人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若就此也罢了,还不忘给他使绊子,他周围的亲戚真的是他仕途上的拦路石,眼前这块拦路石还没眼力见,觉得自己有几两银子,就嚣张跋扈,息吾最痛恨贪官污吏,此次事件,必须严查。
这简闲,最好与“贪”字不要挂上钩,若真如此,那便太可惜了,天岩本就贤才稀少,若是就此失去了简闲,户部就要再提一个人上来,那是一件相当大的事,整个官场都会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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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那女奴实在恶臭扑鼻,山月将她带进了府衙,命人将她收拾干净。女奴看起来很害怕,她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那富家子弟让人去给简闲送消息,可半天都不见人来,莫非路上遇到什么阻碍?
山月走到那女奴面前,看她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定是长期遭受虐待,怕是连三餐都没办法保证,山月俯下.身问她:“你饿不饿?”
女奴摇了摇头,依旧整个人瑟缩着。她惊恐万分地看着她的主人,唯一活下去的筹码只剩眼前这位大人,无论如何都要赖着她,所以她必须在这位大人面前留下好印象,只要自己能脱离那个魔鬼,什么苦都能受着。
隰京府尹请山月上座,这是山月报的案,自然要报案人陈述。但她又是宫里人,自然怠慢不得。
“来人所告何事?”府尹问道。
“我要报一起盗窃案。”山月站起来答道:“以及一起故意伤人案。”
“不知这两起案件是否与将军有关?”府尹再问道,并向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山月不明白这是何意。“臣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将军?女将军?这位肥头大耳的纨绔,脑子终于复苏了一回,当朝女将军的风闻如雷贯耳,她又是宫里的人,莫非是那位当宠女将山月?纨绔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想起数月前堂嫂大发雷霆,把家里的婢女都骂了一遍,他还没进他们家的们就远远听见一阵鸡飞狗跳,后来才得知是嫂子得罪了当朝权贵,没处撒气,朝着下人撒气。
难道眼前这位就是当初嫂子得罪的权贵?
区区奴隶还不至于要拿堂兄的前途去开玩笑,纨绔笑道:“将军说笑,哪有什么盗窃案。只是在下教训家奴罢了。”
山月一改原先要伸张正义的说辞:“你方才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买的奴隶,偷了你的东西,我朝并无奴隶,盗窃违法,府尹大人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这是在下私事,怎可麻烦各位大人。”纨绔讨好道:“大人日理万机,实在不该浪费时间在我等市井小民身上。”
“民事无巨细,盗窃在我朝乃重罪,请府尹大人明察。”
惊堂木一拍,府衙瞬间安静,府尹道:“既然涉嫌盗窃,将军可有证据?”
“女奴主人一口咬定,这就要问问他了。”山月目光转向纨绔:“这位可有证据?”
证据?证据就是自家小妾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这贱奴偷了她的首饰,纨绔担心这一查下来,牵扯出别的事情,这要是影响了堂哥的仕途,他家老太太还不打断他的腿?
“此乃家事,不劳两位大人费心。我将这贱奴带回去教训一番即可。”
“本将军报了案,天岩律例岂能儿戏?府尹大人,请彻查。”
“我朝律例乃王上所立,臣会遵守律令严查,请将军放心。这女奴涉嫌盗窃,收押下去。待事情明了再开审,退堂!”
山月突然喝道:“慢着!这主人也涉嫌故意伤害,请府尹依法收押。”
“这……事情尚未明了,不该收押。”府尹面露难色,这可是简闲大人的堂弟,得罪了要被参一笔的,但眼前这位更是王上面前的红人,得罪了后果更严重,他这一小小的府尹,虽是大官,但都得罪不起这两位。
“这女奴是否涉嫌盗窃也尚未明了,大人收押她,是因为身份卑贱,所以才区别对待?这主人是当朝大臣的亲戚,所以您不敢动?”
山月向来对人毫不留情面,她也没想着往上爬,她本就在顶端。只不过这官场一向追名逐利,权贵得罪不得,罕有青天好官,这些廉洁的官向上爬非常难,如当初息吾与她所遇的玉乡县令,普通地方官穷其一生都很难见到京城里的贵人,若自己不去争取,便会在那小小的地方待到老。